呼吸都為之緊促了幾分。
“喂?王總你好!”
電話接通之後,嚴霄非常熟練地打招呼。
另一頭傳來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似乎有幾分怒意:
“小嚴啊,怎麼沒在辦公室看到你?你去哪了?那份關於nt公司的報告,我不是讓你加班搞出來嗎?怎麼還沒下班,就不見你人了?”
“王總,我早上跟您彙報過的,今天請了一下午的假,這幾天身體不太舒服,要去醫院做個進一步的檢查。”
麵對老板有些怒意的指責,嚴霄保持輕聲提醒道。
雖然是王總忘了請假這件事情,但他的表現,反而像是他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情一樣。
聽到嚴霄這麼說,電話那頭的態度這才緩和了幾分,不過聲音依舊冰冷:
“我記得你前兩天剛請過假吧?你們這些年輕人,屁大點事情就要請假,這也請假那也請假,那工作還要不要做了?都像你這樣,公司還怎麼運營下去?”
“嗯,我會儘量避免請假的!前兩天我是去醫院檢查,今天檢查報告出來,醫院那邊通知我過去取一下。”
嚴霄壓下心中的不爽,恭敬地說道。
今天明明是周六,自己還要請個假!
甚至還要像個孫子一樣,對老板恭恭敬敬地說話。
生活的壓力,迫使嚴霄敢怒不敢言。
原本入職時候說好的雙休,結果從進入公司開始,自己就沒有停止過加班,導致入職整整兩年了,還沒有享受過雙休的快樂,每個周末都在加班,幾乎可以說是全年無休了!
可,老板還是覺得他做的太少,上班時間太短。
明裡暗裡地‘點撥’嚴霄,要求他早來晚退多加班,雙休日更是各種奪命連環call!
如今嚴霄臉上的黑眼圈,就是老板剝削的累累‘罪證’。
儘管心裡很不舒服,但為了這份工作,嚴霄隻能一次次放低底線。
沒辦法,想要生存下去,隻能委曲求全。
麵對老板陰陽怪氣的語調,無情指責自己,催促工作上的事情。
嚴霄心平氣和的回複著,語氣恭敬:
“啊?必須要今天內完成嗎?那個我記得好像不著急吧?”
“額,好,我知道了。”
“那我晚上會加班處理的,您放心!”
“好,那沒什麼事情,我先掛了!您忙!”
答應了無理加班的要求之後,這才掛斷了電話。
嚴霄跟公司那些已經入職多年的老油條不一樣,畢業後,自己在外拚搏了幾年,攢了一些錢,學了一段時間的相關知識,好不容易才擠進了這個投資公司,目前剛轉正一年。
按照老板的話說,正是奮鬥拚搏,努力學習的好時機。
所以,即便是無休止的加班,嚴霄都忍了下來,想著好好留在公司,以後一定會變好的。
“唉!”
掛斷電話之後,嚴霄整個人都感覺很頹廢。
想起要看醫院發來的檢查報告的短信,連忙點開一看。
有大致的病情提示,說是可能需要住院治療什麼的。
具體是什麼病情短信上並沒有說,通知自己前去醫院領取具體的檢查報告。
想起這段時間每到晚上,就惡心,難受的症狀。
嚴霄更加斷定自己是病了。
要不是忍不了,自己也不至於請假看病。
提著手裡的公文包,連忙打了個出租車,直接去醫院。
......
十分鐘後。
慶陽縣醫院。
嚴霄頂著一雙黑眼圈,身穿著黑色西服,白襯衫的正裝,腳踏著皮鞋,手裡提著黑色公文包。
活脫脫的一個職業打工人的形象,緩步走進了醫院。
在一樓大廳看了眼功能導航,確定了領取體檢單的地方。
還未走到領取體檢單的地方,遠遠地就聽到了一陣陣嗚咽哭泣聲,隨著空氣中特殊的藥水味,混雜在一起,讓嚴霄眉頭一皺,感覺有些惡心。
領取檢查單的窗口前,一個老人拿到單子後泣不成聲,似乎在哭訴著生活的不公,顫抖的老手捏著那張單子,恨不得將其捏碎,白紙黑字,刻印著無情的病例。
對此。
工作人員一臉無奈地讓人架走了那位老人。
這檢查單就像是審判書一樣,不給人們任何後悔的機會,曾經對待身體‘犯下的錯’,都會以相應的因果關係,出現在這張單子上,怪不得彆人,自己不珍重自己,沒辦法。
窗口的工作人員繼續喊著:
“下一位!”
眼看著老人被拖走,嚴霄感覺胃裡更加惡心了。
很不舒服。
鼻梁處更是涼颼颼的,像是吸入了什麼涼氣一樣,很是詭異。
知道是心理作用,嚴霄連忙調整了一下心態,掏出手機走到窗口前:
“你好,我來取我的檢查單,這是我的取單碼!”
“好,我掃您!”
裡麵的工作人員戴著口罩,看不清是什麼表情,雙目有些麻木地將掃描機掃了上去。
隨後,一張白色的單子就被打印了出來。
工作人員看都不看,直接遞給了他:
“這是您的檢查單,拿好!下一位!”
接過檢查單後,嚴霄下意識地看了一眼。
白紙黑字之上,清楚地寫著自己的各項檢查報告,病例分析,以及治療建議。
頓時,眉頭狠狠地一顫!
看著上麵格外刺目的四個字:癌症晚期。
嚴霄嘴角抽搐,也顧不得什麼了,連忙朝著窗口問:
“我....我這是不是打印錯了?”
“您好,不會的!如果你對檢查結果有什麼疑問,可以去找醫生,單子上麵有對應的檢查醫生,可以找他複審一下!”
工作人員職業化地回答,堵住了嚴霄還想辯駁的話。
隻能按照單子上的檢查醫生,去掛號,詢問。
半小時後,
嚴霄雙目無神地從醫院中走了出來。
走到街頭,腳步一頓,將手中的檢查報告一揉,隨手扔進了垃圾桶裡。
在自己身上摸索出一包皺巴巴的香煙,點燃後,往嘴裡一塞。
麵色麻木地吸了一口。
隨著呼吸,灰白煙氣緩緩從鼻孔冒出,消散在空中。
腦海裡還在回想著醫生跟自己說的話。
“積極治療的話,還能多活兩年!”
這句話猶如魔咒一般,不斷在腦海中浮現。
一把掐滅了煙頭,指尖顫抖著,感受著灼燒的刺痛感。
嚴霄臉上忽然露出了神經質的笑容:
“嗬,去tm的!”
自嘲,絕望,心酸,以及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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