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極被關進大牢的消息傳出去後,陸陸續續的有舊派煉丹師來京師了,他們的到來,又牽扯出了許多舊案。
涉案人員不光有文極,還有很多煉丹師協會的高層,他們一個個地被抓走,協會中能說得上話的人一下子少了大半,隻剩下一些平日裡聽命令做事,沒什麼主見的人在主事。
與之截然相反的,是隔了很久很久,終於又聚在一起的舊派煉丹師們。
當年,他們都是心灰意冷才離開京師的,有主動走的,也有被人用了肮臟手段逼走的。
有許多人,他們原以為這輩子都沒機會再見到了。
敘舊過後,他們也終於聊起了現在的情況。
“如今文極已經伏法,他自然不可能再出來當他的會長了,這協會會長的位置也便空了下來。”
“新派當中,那些有幾分水平的煉丹師也都去坐牢了,隻剩下一群庸才留著,若這新的會長要從他們當中選出來,那這個協會,還不如直接解散算了。”
“而今我們舊派身上的冤屈都已經洗刷乾淨,且已經被世人漸漸記起,論丹道,論德行,哪個不是遠遠超過那些庸才的,為何這協會的會長,就不能從我們舊派當中出呢?”
這樣的聲音逐漸增多,很明顯他們是重新生出了回到煉丹師協會的心思。
“古老頭,你說呢?”有人看向了古承霖。
古承霖,舊派當中的一名八品煉丹師,乃是在座當中資曆最高的人,當初舊派的人各奔東西,是他將這些人一個一個找到,建立起來聯係的,如今大家都回到了京師,也是他組織的,漸漸的他已經成為了眾人的主心骨。
“當年,這協會會長的位置本就應該落到隱帆身上的,”古承霖的聲音中滿是無奈,“能夠將丹道修行到巔峰造極的人,一萬年都不一定能出現一個,隱帆,若是可以,你現在可還願接過這組織天下煉丹師的擔子?”
聲音落下,眾人目光向那坐在角落中的素衣書生般的人看去。
終隱帆很淺地笑了笑:“或許我的機會,就隻有兩千年前的那一次,可是已經兩千年了啊,輕舟已過,我也不想去做那刻舟求劍之人,更何況我現在這模樣,若是坐上了那樣一個位置,豈不誤人子弟?”
“你雖已無法再煉丹,可你的丹道卻一直是無人能及的,這世間的九品煉丹師,也唯有你一個。”古承霖又道,他是真心想要看到終隱帆坐上那個位置。
他曾見過終隱帆巔峰時期的模樣,一粒九品丹連續引來七道劫雷,最後還能夠成丹,那是所有煉丹師一生的追求。
在古承霖的心中,唯有這樣的人,才配坐在那個位置上。
終隱帆咳了幾聲,還是淺笑著搖了搖頭。
他怎麼能坐到那個位置上呢,畢竟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九轉還魂丹帶來的反噬,不光是他的煉丹術,還有他的命,能夠撐到現在,就已經是很幸運的了。
“說起來,即便我們想要重新加入協會,新派那邊又會是什麼意思?”有人擔憂道。
古承霖隨後開口:“我今日,還請了兩個年輕人過來。”
聲音剛剛落下,人便已經到場了。
宋離與仇靈在那些人或是驚訝,或是驚喜的目光中走入,恭恭敬敬地行了禮。
原本古承霖還不確定仇靈會不會來,畢竟立場不同,沒想到今日她真的來了。
仇靈是偷偷來的,而且她原本拿不定主意,就一共征詢過四個人的意見。
仇宗主:那些舊派煉丹師此番或許是想要通過你,重新進入協會,你不要去,如今協會當中爭端混亂,且先扶持一個庸才上位,待靈兒再修煉幾年成為七品煉丹師了,為父助你直接拿下會長之位。
林玉堂:當著你的麵,為師不好直接罵你爹,總之彆聽他的,古道友什麼為人我是知曉的,你多與他們交流交流沒有壞處,興許還能在丹道上麵指點你幾招,去見見世麵吧,彆像某些人那樣固步自封,最後將自己給封進了牢裡……
徐妙妍:靈兒你不是挺想見見那個唯一的九品煉丹師嗎,不想被彆人知道的話,那就偷偷去吧。
宋離:我管你?
一想到這,仇靈就生氣,扭著頭不搭理宋離。
宋離一進來之後,目光便鎖定在了終隱帆的身上。
早在煉丹師協會門口見到的時候,她就隱約感覺到了,終隱帆的身體就像是一個大漏勺一般,生機流逝的速度要比正常人快上百倍。
可他的身上並沒有傷,隻是看著體弱而已。
這種生機的流逝速度,就好像是天道施加在他身上的規則,是一種可被稱為“命運”的東西。
如果說這是他欲要煉製九轉還魂丹而帶來的反噬,宋離覺得不準確。
這樣強大的反噬力量,或許說,當初的那顆九轉還魂丹,他馬上就要煉成了。
那是一件逆天改命,起死回生之物。
察覺到宋離的目光,終隱帆也看了過去,對著她彎了彎眼睛一笑。
恍然回神,宋離的心情激動了下。
她初入丹道的時候,便整夜整夜地研究終隱帆寫過的書。
說起來,那時候她的生活還比較窘迫,想買什麼書,都要跑好幾個地方比較價格。
而終隱帆,作為舊派煉丹師,他寫過的書並不受追捧,所以便宜。
那時候還沒有沉冤昭雪,被認為是劣跡煉丹師,於是就更便宜了。
最後也便宜了宋離。
讀了他那麼多書,宋離從字裡行間能夠看出他並不是傳言中的那種人,後麵更是將他當成了偶像一般的人物。
終隱帆也沒有辜負宋離的崇拜,哪怕自己已經狼狽成了這模樣,他還是會站出來護住舊派的後輩。
這一次,古承霖叫了宋離和仇靈兩個人過來,並不隻是探討丹道。
她們兩個太特殊了。
一個是舊派的天才,一個是新派的天才,未來的煉丹師協會必將屬於她們,但作為曾經曆過那場沒有硝煙的戰爭的老人,他們希望,新舊兩派的恩怨爭端,可以徹底終止於這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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