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是作為宋清清的陰婚替身而被領養的,宋清清死後,在宋明修的攛掇下,宋家父母開始逐漸正視這個養女。
她或許被宋父宋母當做了心靈上的慰藉,日子一天天好過了起來,想要前往長明宗修行,也沒人攔著,甚至在出發前還得到了他們準備的一筆不菲的盤纏。
徐妙妍記下了宋家對她的這些好,往後每個月拿到了月俸,她都會寄一部分回宋家。
而不管是出於什麼樣的心情,清河郡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宋家作為一個世家,雖隻是三等,但私下裡做過的惡事也不算少,便一同被清算了,她身為宋家的養女,都是應該回來看看的。
隻是這次她又得知了一個意料之外的消息。
宋清清欺淩了她十數年,最後用命給她擋了災。
雖然不知道她最後是怎麼活下來的。
於是徐妙妍莫名其妙就走到了這裡,說是要見宋離,但真見到宋離之後,又不知該說些什麼,她甚至一度以為這是自己作秀的本能在作祟。
她一開始並不是個喜歡作秀的人,隻是後來習慣了,宋清清還在的時候,她隻要裝得乖一點,小心謹慎一點,就能過得好一點,然後這種習慣就成了本能,以至於她剛剛進入長明宗的時候便是如此。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仇靈,那個高高在上的大小姐。
她住的房間比宋清清大多了,裡麵的各種擺設,新奇的小玩意也都格外貴重。
徐妙妍看到她一襲橙衣,在屋中隨意地光著腳,坐在椅子上剝著自己見都沒見過的珍貴靈果吃,見自己來了,她一臉倨傲地發問:“你就是我爹新收的親傳弟子?”
然後,徐妙妍“咚”得一聲跪下了,嚇得那大小姐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你乾什麼!我是宗主女兒,你是宗主弟子,咱倆是平輩,你不用跪我的!”
徐妙妍茫然地抬頭,然後就看見仇靈頂著那一臉“你想害我”的表情快步走來,將她從地上拽了起來。
此後徐妙妍漸漸的明白,仇靈跟宋清清真的不一樣。
她雖然也喜歡使喚人,但她會給錢,還不少。
在長明宗的這段時間,徐妙妍身上的一些小習慣雖然改去了,但在意彆人看法,喜歡作秀的本能還是沒有消失,因為隻有這樣她才會覺得安全,她在彆人眼中越完美,就越不會再次墜入曾經的那個深淵地獄中去。
徐妙妍不說話,宋離也沒有問,氣氛就這樣安靜了下來,但也不算特彆安靜。
仇靈端著自己的茶杯看了看,又看到陸衍麵前被推得遠遠的那杯茶。
“喂,你們這茶裡,該不會有毒吧?”仇靈謹慎地盯著兩人。
宋離還沒有開口,陸衍就一臉正義地搖頭:“當然沒有了,怎麼會,這不可能!”
仇靈:“……”
怎麼感覺這茶裡更可能有毒了。
“茶裡有沒有毒,難道修真界中最年輕的天才五品煉丹師自己還看不出來麼?”宋離慢悠悠說道。
聽到這一連串榮耀的詞綴,仇靈瞬間膨脹,抬了抬下巴:“那是,我一眼就看出了這茶裡沒毒。”
說著,她還高高興興地喝起了茶來。
見徐妙妍還在胡思亂想著,沒有說話的意思。
那接下來,宋離就準備說話了。
她給了陸衍一個眼神,陸衍就連哄帶騙地將仇靈給弄走了。
“宋家沒了,那麼,從宋家走出來的你我就都沒了桎梏,我知道,人對童年時的經曆是最無法釋懷的,更有些人,甚至要用一生來治愈童年時受到的傷害。”
宋離開口,指尖一圈圈繞著杯口。
“但你前方的仙途坦蕩,修士的生命又何其漫長,想不明白一些事情的時候,不妨讓自己忙起來,過度地鑽牛角尖容易滋生心魔。”
“哪怕明知道心底的傷口基本沒有完全愈合的可能,但醫者都喜歡積極接受治療的傷患,而且,你的身邊,不是一直都有位醫者在嗎?”
徐妙妍知道宋離為什麼要支開仇靈了,這樣肉麻的話,仇靈聽了後肯定要大吼大叫,捂著腦袋直呼受不了。
但宋離還不緊不慢地煮茶,她素來講究效率,並且知道徐妙妍就是愛聽肉麻的話,畢竟原書中曲慕幽就是這樣騙到她的。
徐妙妍看到宋離抬眸掃了她一眼,這個眼神好像是在觀察自己的反應,然後再試著加大肉麻話的劑量。
“我,我會積極接受治療的。”徐妙妍道。
同時難免又想到,她身邊的仇靈的確是位醫者,不管從哪個方麵來說。
“有個東西,你該還我了,”對上她迷惑的眼神,宋離又道:“匕首。”
在古遺跡中,宋離曾借給過她一把匕首,徐妙妍用其多次放血。
徐妙妍也恍然間想了起來,忙將匕首拿出。
“抱歉。”
“沒關係,”宋離抽刀出鞘看了看,然後繼續展開肉麻刺激:“原本沒想要回來的,隻是現在覺得你有必要記住一件事。”
“我,不再是那把刺向你的刀了。”
“往前看吧。”
……
“我有問題。”陸衍撐著下巴。
“我也有問題,”仇靈指著尚未施工完成的人工湖,“這就是你跟我說的獨一無二的好風景?”
陸衍完全在想著自己腦袋裡的疑惑:“你說,當初你爹跟我師尊是怎麼鬨掰的?”
仇靈原本想要發泄自己被怠慢了的不滿,但此刻,她瞳孔一縮,神色也跟著一變。
“是啊,當初我爹和你師尊到底是因為什麼鬨掰的?”
她記得小時候星宇道人還抱過自己,但後麵就不知怎的了,星宇道人叛出自立散盟,父親更是天天對她耳提麵命,散盟是敵人,她身為宗主之女絕對不能給散盟修士一個好臉色。
但凡事都要有個原因,這原因是啥,他們倆都不知道。
陸衍:“要不你去問問你爹。”
仇靈氣急:“你巴不得我挨罵嗎!你怎麼不去問你師尊!”
陸衍氣急:“你巴不得我挨揍嗎!”
不敢問,於是他們倆就隻能胡思亂想。
仇靈:“難道是有人從中離間?不,不對,大長老曾是我爹的心腹,不是什麼人都能離間他們的。”
陸衍眉梢一挑,腦袋上冒出個幻想泡泡。
“這難道就是……因愛生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