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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徒弟惹出師父,圓象修持“金剛不壞之身”,將堅不可摧和力大無窮推到極致,申元邛也奈何不了他,此等對手比道門金仙更難對付,若非有臨湖銅殿相助,隻怕難以遏製他的攻勢。申元邛若有所思,轉念想到,臨湖子飛升天庭,卻將銅殿遺在此界,是不欲帶走,還是力有不逮帶不走?他越發覺得有蹊蹺。
一路獵殺,一路收割,到打破靈台寺為止,手頭已積累了足夠多的神魂,申元邛放緩腳步,每日趁涼爽隻走三五個時辰,早早停宿,剩下的時間都用來推動“食餌術”,以神魂為資糧,鞏固識海,壯大神念。資糧足夠,道行勇猛精進,臨湖銅殿再也掩藏不住秘密,申元邛終於在洞天深處,找到一柄“陰神劍”。
神念觸及“陰神劍”的一刹,他眼前亮起無數璀璨的星辰,團團如雞子,拱衛一團吞噬萬物的黑暗。陽主殺,陰主生,陽神劍與陰神劍來自諸天萬界之上,是他的因緣,也是他的命運。申元邛心竅中的道法種子節節拔高,開枝散葉,銅殿內洞天崩塌,萬物灰飛煙滅,一道劍光循著神念指引飛將出來,沒入他左臂,化作一道劍痕。
申元邛不覺皺起眉頭,小心翼翼放下臨湖銅殿,抬起雙手,衣袖齊齊滑下,雙臂各有一道劍痕,模樣似是而非,左臂濃而新,右臂淡而舊。靜靜注視片刻,右臂劍痕不受控製地跳了一下,遠在數千裡外的“陽神劍”響應如神,從澄心殿前拔地飛起,如流星劃過長空,風馳電掣,投入申元邛右臂“劍痕”內。
雙劍歸於一體,黃泉道法隨之穩固下來,申元邛吐出一口濁氣,“食餌術”第五層距離大成境地隻有一步之遙,他清楚地意識到,隻要屠儘佛道二門,便可湊齊所需資糧,煉魂功這一步棋妙手偶得,渾若天成,到此時終於奠定了勝局。
仰頭望去,一輪殘月懸於山頭,清輝如水,照亮了山水前程。李七弦站得遠遠的,一雙妙目注視著觀主一舉一動,直到“陽神劍”從天而降,沒入他右臂,這才暗暗吃了一驚。她記得很清楚,臨行之前,觀主將此劍插在澄心殿前,救同門一時之急,如今已不需要了嗎?還是說,更大的威脅即將到來,觀主急於召回神劍,已顧不得棲凡觀了?
申元邛將目光投向西南,極目望去,氣機起伏不定,如野火燎原,一**迫近來。大破靈台寺,震懾天下已初見成效,佛道二門的主力擔心宗門被掘,隻能硬著頭皮衝他而來,硬碰硬做上一場,不過在哪裡,什麼時候卻要由他來定!申元邛拿定了主意,攜李七弦轉而向東馳去,數個時辰便換一雙紙馬,硬生生引著追兵長途跋涉,投東海而去。
靈台寺的噩耗早已人儘皆知,佛道二門人人自危,擔心宗門重蹈覆轍,丟下患得患失之心,兵分數路包抄大敵。然而無論空藏還是滕上雲都不敢過於分散,輕車簡從一騎突進,固然可搶先一步趕上申元邛,但那無異於自蹈死路,連靈台寺方丈印禪等一乾僧眾至今杳無音訊,不知所蹤,十有**遭了那凶徒的毒手,當年“邪僧”之禍記憶猶新,諸寺諸派萬萬不可落單,唯有抱團合力,才能與之相抗衡。
一路銜尾追擊,始終未能攆上申元邛,卻也不曾讓他逃脫,滕上雲心生疑慮,不知申元邛為何取道東海,難不成見勢頭不妙,有意泛舟逃亡海外?他將徒兒喚來商議,筱雅枝沉默了許久,搖首道“他不會避戰,此番來到東海,隻是想找個沒人攪局的去處,與吾等好生鬥上一場。”
滕上雲大感意外,脫口道“佛道二門群起而攻之,單憑他一人,難不成打算屠儘吾輩?”
筱雅枝有些苦惱,這些時日她苦思冥想,心中隱隱猜測,匡扶正義也罷,接下朝廷敕封也罷,都隻是掩人耳目的幌子,申元邛的真正目的,正是屠儘佛道二門。不過這些話說出來誰都不信,蟻多咬死象,佛道二門一旦真正聯起手來,莫說當年窮凶極惡的“邪僧”,便是飛升金仙也要忌憚幾分,更何況申元邛勢單力孤,漸漸落入重圍。
羅網在慢慢收緊,大戰一觸即發,筱雅枝卻越來越心神不寧,她咬著嘴唇猶豫良久,終是沒有提起月湖下銅殿遺失之事,時過境遷,當時不說,現在更不當說,這是永久的秘密,她時刻提醒自己,務必爛在肚子裡。
滕上雲並非一意孤行之輩,筱雅枝的猜測給他提了個醒,萬一申元邛寧折不彎,背靠東海作困獸鬥,又該如何保存道門實力,將佛門頂在前?眼下的形勢對道門有利,方寸山靈台寺被夷為平地,僧眾死傷無數,空藏無法坐視不理,必須給眾人一個交代……他心中暗暗起了私心,大敵未滅,先打起了算盤。
申元邛轉而折向東海,並非給自己留條遁往海外的退路,實則另有考量。陰差陽錯,他撥開禁製,從臨湖銅殿內攝出了“陰神劍”,洞天坍塌,天地不存,銅殿分量大減,就此少了一宗攻堅衝陣的法寶,殊為可惜。倉促之間也找不到神物替代“陰神劍”,從頭溫養洞天,他隻能退而求其次,來到東海之濱,使個拔海的神通,暫將銅殿內塞滿,恢複一二分威能。
臨湖銅殿沉於海底,無時不刻鯨吞鯤吸,將海水吸入其中,淵海浩瀚無垠,不見其減損,銅殿的分量卻越來越沉,雖不能與曩時相提並論,卻也遠勝於尋常法寶。令申元邛不無意外的是,此寶起落橫掃之際,海水回旋激蕩,多了幾分詭異的變化,令人殊難防範,也算是有失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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