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十七看得分明,前方不遠處,一顆小山也似的心臟如赤日東升,隆隆鼓蕩,暗影賊的要害近在眼前,他怎肯輕易放過,當即緊握屠龍真陰刀,催動破曉真身,化作一抹虛影急速迫近。猶如投入岩漿湧流的火山,熾熱的氣息撲麵而來,一聲心跳,聲如洪鐘,他被音波轟個正著,衣衫刹那間化作飛灰,身軀迸射出灰蒙蒙一層毫光,蛇鱗覆蓋全身,毫發無傷。
巴蛇法相舒展身軀,高高仰起頭來,魏十七心知有異,一氣揮出三十三刀,黑沉沉的刀光縱橫交織,稍縱即逝。暗影賊的心臟急劇跳動,近乎於抽搐,刀光尚未近身,便寸寸瓦解,然而魏十七又何止這一番手段,趁著對方全力化解刀光,無暇旁顧,他倏忽逼近十餘丈,屠龍真陰刀由下而上撩起,又一線刀光飛出,漆黑之中閃動著點點金芒。
這一刀猝然發難,刀光之中,隱藏著斜月三星洞碧蓮小界一朵金蓮,暗影賊內外受敵,哪裡防得住,一顆心被刀光輕輕斬過,受創處炸將開來,血肉凝作金屑,窸窸窣窣滾落。【.】“嗷”淒厲的怒吼充塞天地,魏十七顧不得趁亂傷敵,將屠龍真陰刀一擺,無數金芒從虛空中飄出,凝成一朵金蓮,斜斜嵌在刀柄後,他順勢將身一躍,朝著光亮處遁去。
前有梅真人,後有魏十七,暗影賊兩度被重創,再也無法維係法體,禁錮對手,魏十七輕而易舉衝出胃袋,赤身**跳回海天之間,十日之下。抬眼望去,陰元兒正催動冥河,與暗影賊鬥得不可開交,那廝已縮至百丈大小,開膛破肚,血如泉湧。
暗影賊何等強悍,這點傷勢不足為慮,魏十七不容它輕易脫身,向陰元兒叫道“莫要再留手了,用滅絕珠!”
陰元兒白了他一眼,心道“你哪隻眼睛看到我留手了?這大烏賊硬抗冥河,便是李靜昀來了也占不到多少便宜……”她心念微動,皓腕輕抬,將一十二顆滅絕珠儘數進入打入暗影賊體內,湛藍的星光猛地炸開,連成一片,在它體內肆虐,暗影賊“嗷嗷”大吼,身形再度縮小,傷口合攏,一縷縷黑氣纏繞,血流漸止。【.】
魏十七搖搖頭,低聲嘀咕了一句“不夠!”
陰元兒看出了他的心思,這是要下狠手將對方滅殺的意思,貪心不足蛇吞象,按照毒龍的說法,被他們驚醒的這條“大烏賊”,乃是暗影賊族內的強者,三顆心臟,三元之力,在環峰海界諸多海妖中,可擠進前十之列。
不過以她對魏十七的了解,他很少行無把握的冒險,之前暗影賊一口吞下二人,如今隻得魏十七一人出來,看來梅真人是凶多吉少了,聯想到暗影賊忽遭重創,實力大損,十有**是梅真人在它體內拚死一擊得了手,她與魏十七聯手,倒不無一戰之力。
一念及此,陰元兒悍然出手,將雙肩一搖,化作一顆渾圓的太陰元命珠,倏地投入冥河之中,驅使冥水狠狠撲向暗影賊,從傷口擠將進去,生生刺破脊背/飛出,又扭頭直下,尋隙而入。
魏十七同時出手牽製對手,雙手持定分海槊,灌注魂魄之力,掀起混沌亂流,槊刃深深插入暗影賊體內,“嘩啦”劃開一道口子,陰元兒趁機駕冥河鑽入,二人配合得天衣無縫,無移時工夫,冥水便九曲八折,將暗影賊裡裡外外纏住。
太陰元命珠內的陰氣噴薄而出,寒氣衝天,十日隱沒,風雲變色,鵝毛大雪紛紛飄落,方圓百裡的海麵儘皆凝成堅冰,冥水兜底凍結,化作一條渾濁的寒冰鎖鏈,將暗影賊牢牢鎖住。
嗡嗡蟲吟之聲若有若無,一團黑影遮掩不住身形,緩緩浮出虛空,竟是七八頭星羅洲的異蟲,體型碩大,麵目猙獰,不知何時,彼輩已悄悄迫近,居心叵測。須臾之間,一聲淒厲的鳥鳴鼓風而至,似鶴,似鷹,似鳳,天際出現若乾黑點,來得極快,赫然是陸黽洲羽族,為首的正是雷公臉穆藤。波濤翻滾,暗流湧動,海族從四麵八方逼近,載沉載浮,若隱若現,在視野的儘頭,鯉鯨,齒章,髑髏魚,盾甲魚,雷魚,馬麵蛟,毒龍,白環海蛇,鬼頭鯊,八將軍,暗影賊,漆麵佛,淵海上族儘皆到齊,離得遠遠的,彼此戒備。
陰元兒哂笑道“好大的陣勢你這是有意立威,還是逃不脫,隻能作困獸鬥?”
魏十七以分海槊指指暗影賊,道“你猜它身上有幾塊海命牌?”
陰元兒不明白他這麼問的用意,微一沉吟,隨口道“**十塊?”
魏十七道“梅真人未曾隕落,已無力再戰,支、沙二人尚不足獨擋一麵,此間隻剩你我,敵眾我寡,狼多肉少,需以雷霆手段,擊破最強之人,奪取海命牌飛遁,與羽族蟲族同進退,或能全身而退。”
陰元兒隨即明白過來,海陸有彆,環峰海界之內,大瀛、陸黽、星羅三洲天然處在同一邊,俱為海妖眼中釘,肉中刺,歃血為盟或許不可行,但分擔壓力,同進共退,卻是大勢所趨。魏十七若能一舉滅殺暗影賊,震懾群妖,奪取海命牌分與羽族和蟲族,從空中各自遁走,倒不失為一條可行之策。
羽族蟲族又何嘗猜不到他的用心,但魏十七主動跟暗影賊死鬥,他們樂得作壁上觀,伺機謀取好處,若他大敗遁走,不妨聯手將其滅殺,一舉消除心腹之患,掃平百年後的變數,若他竟能得手,再坐下來好生談談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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