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徹底不正常了,民警無法解釋王韻的精神狀態,隻能先行把這張字條當做證據,收集進密封袋裡再做打算,可惜不管民警打算如何,上級要求定桉的時限越來越近,無奈之下,警方隻能先行向檢察機關提起公訴,以故意傷人致人死亡的理由起訴楚雲天,看這樣能不能拖延一些時間。
至於楚雲天本人。
在沒有證據確鑿之前警方也隻能把他給放了,最多是勒令他不許離開監管區域,以便隨時傳喚或是逮捕他,除此之外警方彆無他法。
看到楚雲天完好無損的走出派出所大門。
當時死者家屬的氣氛就被點燃了,家屬們又哭又鬨,衝著楚雲天罵出了最惡毒的詛咒,連帶著跟他一起出來的王韻,也迎接了家屬們惡毒無比的謾罵和威脅。
“我們手裡有你的地址和果照。”
“你給我等著!”
由於家屬們堵著正門,正常情況下兩人沒法闖過家屬的人群圍堵,所以警方特意派車護送兩人驅車離開,整整花了一個多小時才把車從家屬的圍堵中硬擠出去。
車上。
“怎麼樣。”楚雲天意味深長的斜了王韻一眼:“他們手裡仍然抓著能威脅到你的東西,看來你光逃避,是躲不掉的。”
王韻把身子挪到了最角落的位置,極儘全力的遠離了楚雲天,她聽著對方陳述出來的事實,一時間隻覺得自己原先天真的想法簡直是個笑話,她臉上凝固著驚魂未定的表情,默默的望著楚雲天,既不開口,也不表態,隻等下車的一刻就從車裡逃離。
她不知道楚雲天想乾什麼,也不知道楚雲天想要什麼,現在的她隻想要遠離這個家夥,哪怕是去坐牢也不願意跟楚雲天多待一分一秒。
“不用害怕。”
楚雲天微笑著看向王韻:“既然你履行了你跟他之前的約定,他就不會再來傷害你了,他是個很講信用的好夥計呢,今晚,你可以睡個好覺了。”
這個所謂的“他”,分明就是指那個在字條背後留下痕跡的“人”。
王韻無法理解這個“人”到底是什麼東西,也不理解這個“人”與楚雲天之間的關係,但從楚雲天的態度中王韻可以確定,把自己拉入夢魔中的“人”確實是真實存在的。
這種超乎自然的異常力量幾乎令王韻崩潰了:“你到底想乾什麼……”
“我?”楚雲天想了想:“我不想乾什麼啊……我就是想試試人類到底有多愚蠢,秩序到底有多脆弱,人性到底有多肮臟,試驗一下底線在哪,然後再去迎接美好全新的明天。”
前麵還有個民警在開車,楚雲天卻一點也不顧及有其他人在場,衝著王韻侃侃而談:“通過這次經曆,我發現,未成年人保護法還是得再完善一下,未成年人犯罪,量刑應該和成年人同罪,隻不過未成年人由於心智發育不全,可適當承受部分刑罰,至於監護人則要以監管不力罪,替未成年人承擔刑罰的所剩量刑,不是不判刑,而是判刑要連帶家長一起判,孩子犯錯就要付出代價,監護人沒管好也要付出代價。”
“喲,看不出來,你還挺懂法呢。”開車的司機略帶諷刺的調侃了一句。
楚雲天也調侃道:“我派功夫的核心心法正是《刑法,入門者要熟讀《刑法才可練武修身。”
“牛逼啊,入門先學法律,還有這門派?”司機忍不住回頭瞧了楚雲天一眼。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楚雲天戲謔道:“就比如我派入門考核,我隨便出一題考考你,請問,如果你正在過馬路,這時我開著一輛全險半掛衝過來創死你,但我及時把你的屍體送去了醫院,請問我犯不犯法?”
“這……”司機一時啞然:“犯法吧?”
“如果我提前發現了你,為了不創死你,我緊急刹車,但由於半掛載重過大,慣性讓我的半掛失去平衡傾倒,壓死了同路司機,並連續造成多起交通事故致多人死亡,請問我犯不犯法?”
司機有點心煩意亂起來:“這個應該不犯法,畢竟是意外事故。”
“那麼問題來了。”
楚雲天收攏了臉上的戲謔,麵無表情的透過反光鏡看向司機的眼睛:“為什麼我創死你就是犯法,我為了不創死你,反而害死更多無辜的人,就不犯法?在有選擇的情況下,我是該創死你,還是該創死其他人?”
角度刁鑽的問題直指人心,聽得司機心中莫名產生出陰鬱的燥意,在人情、道德、私欲等等思緒的影響下,司機的大腦開始發燙,理智開始沸騰,他怒道:“這怎麼能混為一談,你開車創死我是故意傷害我,肯定是不對的,但你因為要躲開我而意外創死其他人,屬於意外事故,兩者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半掛的噸位是眾所周知的,隻要急刹就是個死,如果我創死你,隻死你一個,但我不創死你,會連累其他人……”楚雲天忽然探頭伸到座椅前:“你希望我是創死你,還是去創死更多無辜的人?”
人性中的理智與私欲彼此衝突,亂成一團,司機頓時失去理智:“給我閉嘴!
!”
“刹車。”楚雲天澹澹道。
司機怒吼:“閉嘴!
”
“刹車。”
“都說了讓你閉嘴,不要再說了!
”
“再不刹就要撞上了哦。”
“草!
!”
剛剛由於司機情緒激動,沒意識到腳下油門多踩了一些,導致車輛速度狂飆上去,他全程都在腦子裡做天人交戰,根本沒注意到前麵有一輛皮卡,並且正在快速接近對方的車尾,要不是楚雲天及時提醒他,他以現在的車速,不用多久就會追尾撞上去。
眼看前麵的車屁股即將撞上,司機總算找回了一絲理智,沒有直接把刹車踩到底翻車,而是利用車輛本身的緊急製動連續點刹,幸運的避免了交通事故,即使如此,這也把司機嚇的不清。
“你是魔鬼嗎?”司機驚魂未定的通過反光鏡觀察著楚雲天。
楚雲天想了想:“不是,起碼現在還不是。”
“……”司機都驚了。
楚雲天能感覺到他的人性正在被某種東西覆蓋,令他有一種超脫的快感,但總的來說,他的人性還沒有消失,所以現在的他還能算作人類:“估計是我最近壓力太大了,心情有點不穩定,如果之前嚇到了你們,我向你們道歉。”
王韻躲在角落裡閉口不言,司機默默的開車,根本不搭話。
最後司機並把兩人送回家去,而是放到了市中心的公交站旁,主要是司機實在承受不了楚雲天帶來的瘋狂言論,他怕再跟楚雲天相處下去,遲早會瘋掉,放下兩人之後司機交代了一番,便迅速返回了派出所。
下車後王韻當即就走。
她是一刻也不想再停留在楚雲天身邊。
站在原地,楚雲天澹澹的望著王韻的背影:“今晚,你的父母會給你打電話,詢問你照片的事,三天後,你的照片會貼滿大街小巷,一個月內,你家親戚朋友都會看到你各種羞恥姿勢的照片。”
“……”王韻猛地站住。
她雙手緊緊抓著背包的背帶,手掌皮膚幾乎要勒出血來,僅僅是一句話,她的心理防線當即破碎,人活一張臉,要是連臉都沒了,王韻也就徹底沒有了活下去的希望,最終的結果隻能選擇逃離這個世界……這也是楚雲天對她做出的預測。
站住腳步不再前進,卻也不敢轉身回頭麵對楚雲天,這一切楚雲天看在眼裡,他很貼心的主動走了過去,和王韻並排站著,任由街上路人匆匆行過,他小聲道:“我不是神靈,也不可能精準預言到你的未來,但我能確定的是,那些家屬沒有得到他們想要的結果,必然會在你身上泄憤,如果你沒做好迎接報複的準備,我可以幫你。”
“……你想要什麼?”王韻卻是答非所問。
事實上就如楚雲天所說,死者家屬肯定會找上王韻,王韻僅僅是思索了片刻她就知道楚雲天說的沒錯,可是比起楚雲天所謂的幫助,她更關心的事身旁這個少年究竟是什麼來路,到底想要什麼,因為她根本理解不了對方的思路。
“我隻是想讓我的童年更有趣一些。”
“……”
“開玩笑的,等解決了那些纏人的家夥,我再告訴你。”楚雲天衝王韻勾了勾手指:“跟我來,我先帶你去見我的好兄弟。”
沒有反抗的餘地,亦沒有辯駁的智慧,王韻如行屍走肉一樣跟隨在楚雲天身後,她不知道自己將何去何從,隻是在心裡想著,如果有機會重新選擇一次,她再也不會去借貸,即使沒錢上學,回老家過著平澹的生活也是幸福。
什麼改變命運。
什麼繁華似錦。
都是笑話。
“嗯?”王韻忽然注意到周邊環境的光線暗了下去。
她抬頭看向四周,竟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被楚雲天帶到了一個偏僻的貧民區裡,這個時間段,住在貧民區民房的打工人都在外麵賺錢乾活,很少有人在家,四下無人之際,望著左右兩邊狹窄而陰暗的通道,王韻不由自主的恐慌了起來。
“你要帶我見誰?”王韻顫抖道。
楚雲天看了她一眼:“你昨晚不是已經見過他了麼?他把事情都告訴我了,他還說很喜歡你露出的害怕表情……瞧,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