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小黑日漸成為酒鋼家屬院的名狗,師徒三個的平靜生活終於一去不複返了,大家開始關注這隻靈性十足的狗子,連帶著撫養小黑的李良,也進入了鄰居們的重點關注名單。
“你們說老李家的小良蛋兒,會不會是大仙口中的貴人?”
“我早就看出良蛋兒不是一般孩子了,瞧他那穩重的勁兒,長大了一定有出息。”
後院不再適合練功。
於是李良轉陣到了離家不遠的環城公園,那裡人少,這年頭環城公園還未免費開放,10塊錢的票價,能讓一個愛吃肉的家夥吃烤肉吃到吐,除了周末與節假日,一般沒誰會在平時把錢消遣到這個地方。
當然如果是偷溜進來的另算。
“遊龍第一式,蛟龍出海!”
沒有兵器,所以曼曼隻能以掌代刀,她在李良的監督下,演練起了遊龍刀的招式,不得不說,次在翠華山用陽神傳功很有效果,不用李良叫停糾正,曼曼就已領會了蛟龍出海的詭詐出招角度。
就是還差點火候,這得用時間去沉澱經驗。
第二式斬風波的要求就比較高了,不僅需要曼曼具備高機動性的身法,還得在高速旋轉狀態下保持平衡和清醒,所以丹決的煉丹法門就是為她量身打造的內家功夫。
“我教你的煉丹,可不是讓你去練丹藥。”
“以你的肉身為鼎爐,以氣血為薪柴,吸納陰氣,培育你體內陽火,鍛煉你的核心力量!”李良懷裡抱著青虹劍,繞著曼曼來回踱步。
回想起曼曼當初練功吃苦時不情願的儘頭,再看她如今咬牙忍耐的努力,李良真是有種懷念往昔,人,是會變的,曼曼是如此,他也是如此。
他比以前似乎更有人情味了。
這是曼曼對李良最直觀的感覺,雖說對於少男少女之間那點感情事還不如曼曼所願,不過他身多了些以前沒有的東西,具體來說,就是他的笑容比以前更多了一點。
“好了,歇一會兒吧。”
訓練完了曼曼下一個就是小黑,這條傻狗估計是以為李良把它忘了,在曼曼練功的時候還模仿曼曼,人立起來,學她出爪踢後蹄子。
此時被李良盯,小黑重新蹲坐在地,眉毛揚,聳起鼻頭,呲著牙衝李良露出了一個笑容,像極了做錯事討好家長的孩子。
“拿著。”李良也不介意,隨手將懷中的青虹劍拋了過去。
小黑走過來叼住劍柄,狐疑的看向他。
“這把劍對你來說有點長了,不過剛好能練習你的靈活性。”李良錘了一下手掌:“你不是喜歡偷學遊龍刀麼,我就看看你的一刀流火候如何……要了!”
他俯身衝向小黑。
小黑叼著青虹劍扭頭就跑,完全是身體下意識的逃跑反應,最後它還是被李良追了來,被迫叼著劍柄與李良過招。
斬風波!
小黑以腰腹為軸心,前爪與後爪在跳躍間,身體高速旋轉了起來,叼在它口中的青虹劍成了一件十分可怕的凶器,招招不離開李良下盤。
“嗬。”李良也不還擊,抱著膀子杵在原地,左右兩腿來回交替小跳,如此躲避小黑砍向他小腿的劍刃。
就像是在跳繩。
他耐心的等到小黑逐漸力竭,暈暈乎乎的倒在地吐起了舌頭。
“耍的不賴,但你忘了件事,旋轉,不光有水平旋轉。”李良從地撿起青虹劍,取出衛生紙,墊住沾有小黑口水的劍柄,隨後他也學小黑的樣子叼住青虹劍,手腳並用趴伏了下來。
這是他在模仿犬類運動對小黑言傳身教。
李良騰空躍起:“你還可以這樣……”
強大的核心力量使他在空中做出了各種騰挪動作,後空翻,側空翻,前空翻,雙腿不再隻是支撐身體的指住,同樣可以是在空中催生旋轉離心力的憑仗。
肩、背、臀、肘。
隻要是可以接觸的部位,身體任何區域都可以取代雙腿的作用,在地形成支點進行移動,以胸口的中丹田為軸心,依靠身體協調性,才能完成一套全方位無死角的斬風波。
不化身為風,如何去斬無形的風之波紋。
“你試試?”李良將青虹劍交給了小黑。
青虹劍的長度其實不太適合小黑,隻是實在沒有器材,所以隻能用青虹劍對付一下,小黑懵圈的張嘴接住劍柄,腦子裡還在回想李良給它演示的動作。
小黑退後兩步。
叼著青虹劍來了個後爪翻。
它騰空向後背躍,四肢蜷縮起來後仰翻起,正當它打算伸出前爪落地時,口中沉重的劍柄卻讓它從半空栽了下去,頭朝地,摔了個結結實實。
青虹劍還是太沉了。
曼曼和小黑的練功進度如火如荼。
建築物的障礙運動訓練,基本功與招式套路訓練,對於危機感知訓練,就算小黑嗷嗷慘叫它也得迎接和曼曼一樣的命運,承受被針頭統治的恐懼。
初期。
李良會通過疼痛預感和恐懼,控製針尖在兩名弟子額頭前遠近徘徊,使他們體悟危機時遠時近的預警。
中期。
李良開始移動針頭,貼著他們的麵部進行危機感知訓練,逐漸擴大他們能夠預警的身體部位。
後期。
等到兩名弟子全身下都有了對於危機的刺痛預警,就是李良正式開始親自訓練他們實戰運用的時候。
問題是理想與現實總會存在一些差距。
曼曼和小黑始終止步於心感的第一階段,每當李良把針尖移到眉心區域之外,他們兩個就會失去刺痛的體感,甚至連弱於刺痛的麻癢也不複存在。
“不要,我暈針……”
曼曼使勁推李良的手,隻求能讓他手裡的針頭離自己遠一些,她的力氣又怎能比得過李良,最開始她還挺害怕的,後來習慣了,既然反抗不了李良,她姑且就享受了起來。
儘管她第六感的訓練進度仍然不理想。
這種程度連七感的門都入不了。
時間一天天過去。
青陽市告彆了熱的夏日,秋天的涼意即將帶來寒冬,黃河小學的一年級新生即將迎來小學生涯中的第一次期末考試。
最讓班主任擔心的就是一年級的兩個問題少年。
一個是最愛鑽牛角尖的李良,搞不好會在期末試卷寫出什麼一鳴驚人的答案。
另一個是思想品德與其考試成績呈現反比的楚雲天,這家夥估計仍會以高分奪得學校前三名,不過在考試的中途,他可能會在考場引發一些令人頭痛的騷亂。
學期末將近。
天也冷了。
由於天氣原因,寒冷勢必會對鋼鐵廠造成或多或少的影響,因此李雙陽也慢慢清閒了下來,終於有時間回家與父母妻兒團聚。
“哈哈,我回來啦!”
李雙陽提著大包小包的零食推門而入,他回家第一件事的就是:“良蛋兒,快過來看爸給你帶啥回來了!”
家裡沒有兒子的蹤影,隻有父母酸溜溜的問候聲:“你眼裡就剩你寶貝兒子了吧,我這個當媽的真是連你兒子一根指頭都比不。”
“哎!怎麼會呢。”李雙陽從裝滿了零食和禮物的袋子中,取出兩個小盒。
他將兩個盒子分彆打開:“這是我們廠長從瑞士帶回來的手表,你跟我爸一人一個,媽你瞧,兩個手表剛好一大一小,你跟我爸戴是不是很般配?”
“啊?瑞士的!”
二老一聽是外國貨,頓時對這兩枚小小的手表刮目相看。
為了讓家中的親人放心,遠在他方的遊子總會在回家時表現出最自信的一麵,再說李雙陽最近在廠子裡確實混的風生水起,有廠長關照著,他升了職,還連續被評為先進個人,回家時的光鮮衣著與精美禮物,便是他一切安好的最有力證明。
“良蛋兒!”
安撫好了父母,李雙陽提著東西去禮物轉了一圈:“彆藏了良蛋兒,我都看見你了……呃,真不在家……”
等到李良晚回來。
他開門便與父親四目相對,李良平靜的麵容明顯怔了片刻,隨後他就被李雙陽抱了起來,李雙陽舉著他原地轉起了圈:“良蛋兒有沒有想我啊?”
“放我下來。”
“哦。”
果然還是如同往常的冷淡,李雙陽失落之餘又有些心安,他重新振作起來,拉住李良去了飯桌前:“你看爸爸給你帶什麼回來了。”
廠長去歐洲因(吃)公(喝)出(玩)差(樂),臨行前將工廠內部管理的重任全部交給了李雙陽,回來時,廠長送給了他不少伴手禮。
李雙陽帶回來的好多零食都是廠長從瑞士買的。
可惜李良看去對這些吃的東西並不怎麼感興趣。
對此李雙陽已有預料,於是他讓李良在客廳等著,然後去房間從桌子底下偷偷摸摸抽出來他藏好的器物,重新回到客廳。
李雙陽將東西藏在身後,慢慢走向李良。
卻見李良背對著他正在把玩一個黑色的匣子,他好奇道:“這是啥?”
“前幾天有人給我送了個古董,其實我不怎麼喜歡他送我的青虹劍,這塊木料可比那把劍貴重多了。”李良敲了敲黑匣的表麵:“聽到沒,敲在麵的聲音很像是敲在金屬,它的硬度,搞不好比青虹劍還要硬。”
李雙陽的臉色逐漸僵硬了下來:“青虹劍……”
“還不是怪你兒子,人家大老遠從台島飛過來做客,帶了那麼貴重的禮,我都說不收不收了,良蛋兒非要要那把破劍……呸!”張愛玲馬改口:“反正是承了人家好大的情。”
“哦,這樣啊。”
李雙陽不知不覺放下了藏在背後的東西,他臉皮抽搐著,走過來撫摸了一下冰冷的黑匣,打開後卻見裡麵空空如也:“東西呢?”
“我借給曼曼玩了。”
“啥?!”張愛玲頓時尖叫了出來:“那麼貴重的東西,你把它借給……”
可是張愛玲轉念一想,送禮的是曼曼的親戚,李家是因為沾曼曼的光才會收到這麼貴重的禮物,想到這裡,她到了嘴邊的嗬斥不由咽了回去。
“你們說啥呢這麼高興。”蘇琴從廚房探出腦袋。
李雙陽立刻搖頭:“沒啥……”
當晚。
曼曼搬回家後就把房間還給了李良,今夜,李良同樣如平時那樣,躺在床閉目吐納,夜深了,他聽到隔壁父母的臥室傳來了奇怪的響聲。
咣當,咣當。
這是金屬碰撞的聲音。
隔壁傳來了斷斷續續的說話聲。
父:“我怎麼知道?本來還以為良蛋兒會喜歡……”
母:“不管怎麼說都是你親手做的。”
父:“給不出去,不行的,太丟人了。”
李良暗歎一聲。
想來父親這次回家是想給李良一個驚喜,隻是出於某些原因,提前準備的驚喜還沒送出來就夭折在了他手裡。
也許李雙陽不明白,就算沒有禮物,李良也不會因他許久離家而與他疏遠,同樣不會因為這些身外之物就與他拉近距離。
這些隻是他一廂情願的堅持。
然而難能可貴的是。
他堅持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