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市東郊三環外。
一輛私家車在交警的命令下,被迫減速停車,車主剛下來就被交警上前教育。
“你剛把車速提到了多少?”
“115啊?”
交警指著公路:“車速超過100必須走在左側快車道上,你剛才走的是哪條道?”
“呃……”
“彆以為荒郊野嶺沒車了就能亂來,你這樣是對自己對家庭對他人的不負責!”交警說罷便要車主交出駕照,抄號處罰,車主連忙跟交警說好話,還給交警遞煙。
結果交警壓根不搭理他。
這次是青陽公安與交警部門少見的一次聯合執法,卡在東郊外各個要道,盤查過往車輛,這位車主就倒黴的被交警逮了個正著,交警以“超速”為由對車主進行了批評教育。
車主唯唯諾諾的點頭稱是。
這時遠方奔來一道黑影。
“噠噠噠噠——”
一個少年懷裡抱著一條黑狗,身後背著一個少女,以每小時80公裡的速度徒步奔行,遇到公安與交警聯合布下的減速帶,少年淩空一躍,直接從減速帶上空飛掠而過,身體呈拋物線飛出了十幾米遠,落地後停都不帶停一下的跑遠了。
車主呆呆望著絕塵而去的少年:“警官,他剛才走的是減速車道吧?”
交警:“是……”
車主:“他是不是超速了?這算違章嗎?”
交警:“……”
關卡突發緊急狀況,打的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一個來路不明的少年“衝破”了盤查線,隨同執法的公安立刻分出一輛警車追了上去,不論如何警方起碼得搞清楚對方的身份。
警員在車上邊追邊用無線電報告了這裡的狀況。
隨著車速逐漸提升到100碼,警車與目標逐漸拉近了距離,開車的警員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真的是個活人,而且還在背負著重物的狀態下,正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飛奔著,絲毫不見疲憊之態。
李良回頭瞥了警車一眼。
他再次加速。
肺腑內真氣流轉不息,五氣朝元鑄就了李良的五雷正法,混元歸一則是將這份修得的正果全部展露出來,從而獲得接近仙人的身體機能,此時的速度遠非李良的極限,他隻是擔心兩個弟子受不了,所以一直把速度控製在80公裡的時速。
眼看警車追了上來,李良逐漸提到時速100公裡,並且還在緩慢提升,他漸漸又和警車拉開了距離。
隨著雙方進入了翠華山的縣城範圍。
警車無法在人口密集區橫衝直撞,所以車上的警員隻能放棄了這場追逐,眼睜睜看著李良消失在了民居群落之中。
“什麼?”
“四個輪子的車竟然追不上一個兩條腿的小男孩?”
好好的目標脫離了監視,就在白穎琦四處尋找李良的時候,偶然收到了三環盤查線的反饋,從信息中她敏銳的捕捉到了某些關鍵詞。
果不其然。
李良真的去淌這趟渾水了。
白穎琦隻好以特彆行動組的專項負責人身份,向翠華山當地派駐的警力發布了一條緊急通知。
“請轉告翠華山派駐的同誌們,如果再遇到這名男童,隻要他沒有觸犯到相關法律,儘量不要與他過多接觸,如果他與我方發生摩擦,請交由我方處理,當地的同誌切記不要和他起肢體衝突。”
不提白穎琦幕後的穩定工作。
翠華山的山體已近在眼前。
李良開始減速。
由高速運動瞬間靜止,人類體內臟器可能承受不住液體慣性帶來的衝擊,李良倒是無所謂,曼曼和小黑可能受不了這種血壓的驟變,所以他趕到縣城之後沒有立刻停下來,而是順著身體慣性,繼續向前跑出了一百多米遠,直到慣性即將消失時他才站住。
“哢!”
小黑咳嗽了起來,等李良把它放下去,它哇的一口就吐出了好多嘔吐物,兩條後腿當時就軟了,蹲坐在地上嘔個不停。
李良半蹲下來鬆開曼曼,小丫頭雙腳落地之後,暈暈乎乎的向前跑了出去,李良一把將她拽了回來:“你去哪?”
“我…我……”曼曼茫然的看著他:“我感覺身體好像飛起來了……”
人類肉身的液體占總比六成左右,也就是說人都是水做的,無論男女,往往在高速旋轉之後,體液慣性並不會隨身體靜止而立即停止運動,通常表現出來的症狀就是眩暈、頭重腳輕、步伐虛浮。
此時曼曼和小黑的體感就是身體在飛,哪怕停了下來,他倆仍然有種全身血液還在繼續飛行的感覺,剛開始接觸高速運動的人都這樣,就跟第一次騎摩托車的人差不多,等以後習慣就好了。
“你倆在路邊歇會兒,我去打聽一下這裡有沒有能打電話的地方。”
李良正要走,忽然想起來路上遇到的警車,他回頭叮囑了兩個徒弟一聲:“要是有可疑的人對你們心懷不軌,記得大聲叫我。”
看來他倆還得休息一會兒才能從失重狀態脫離出來,李良背著書包,沿著縣城小路走走看看,遇到一家小賣鋪時他停下了腳步。
李良從書包裡取出一塊錢遞給老板。
按照朱江留給自己的電話號碼,李良撥了過去:“我到了。”
“這麼快?”柳巳月從電話接通的第一秒就認出了李良的聲音,隻是她沒想到李良要比她預計的還要提前兩天到達了翠華山。
至於李良是怎麼以徒步的方式四小時內趕到了翠華山,柳巳月並不關心過程,她要的是李良此時的位置:“你這會兒在哪,我安排人去接你。”
“不用了,你告訴我地方就行了,我去找你之前還想在縣城裡逛逛。”
柳巳月和李良都不是喜歡寒暄的人,兩人的對話簡單直白,毫不拖泥帶水,得到了柳巳月提供的地點之後李良便掛掉電話。
翠華山山頂。
一個妙齡女子負手立於巔峰之上,她一身黑色素衣,頭發束到了身後,冰冷的山風吹拂而來,卻無法為她帶來一絲涼意。
她眺望著這漫山遍野。
蒼穹風雲變幻,山中氣象莫測,不多時,天空沒有任何預兆的下起了瓢潑大雨,豆大的雨滴撒了下來,淋在了女子身上,雨水沾濕了她的長發,打濕了她的素衣,而她卻在這瓢潑大雨中,緩緩拉開了步伐。
一如她當年,初窺門徑時在雨中練功的情景。
太極。
這門功夫在與人交手時十分凶猛,但在練功時反而如溫水燉骨,意在一個“熬”字,太極真勁由心而發,勁從奇經八脈浩蕩而行,每一次運招都是對身體巨大的負擔,奔騰的氣血將會時時刻刻衝擊著體內經絡,演練拳路的中途,旁人輕易不可上前。
稍有不慎,傷人亦傷己。
大雨中的女子緩緩演練著拳路,身似有磅礴之勢,招式雖慢,出手間卻有莫大的勁力,仿佛要以一己之力攪動這天地變幻。
“我十三歲學拳,是仰慕光爍。”
“我十六歲練拳,是為自保。”
“我十八歲出拳,隻求殺敵。”
以武保身,以殺退敵,柳巳月在這條路上走過了十多年,這一身殺氣溫養到如今已是韜光內斂,不出手則矣,出手便是鋒芒畢露。
她已站在了宗師的門外,擁有了窺探真理的資格。
但在柳巳月真正推開這扇門之前,她還需要一個契機,那就是尋找一個勢均力敵的對手,進行一場酣暢淋漓的戰鬥,感受勁與勁的碰撞,才能體會到這最後臨門一腳的意境。
為此柳巳月布下一場大局,靜待她的對手大駕光臨。
打完了一遍拳路之後,柳巳月收功散氣,她遠眺著西方的山腳,雙眼眯成了一條細縫,如毒蛇般凝視著縣城的方向,口中喃喃輕語。
“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