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術。
不論勝負,隻分生死。
習武之人輕易不會與人動手,因為這些技藝,乃是遠古人類在大自然的殘酷法則下,通過無數代人的打磨,最終錘煉而成的殺戮技巧,用以殺敵自保。
武者不出手則矣,出手的便是殺招。
然而現代武學卻是閹割掉了古武術的殺伐之道,講究中正平和,講究美觀,講究藝術性,眼看著武術就快要變成了名副其實的舞術,這時跳出來了個代表太極宗家的傳人,用他的殘忍告訴了世人,武術血腥的一麵。
但這不能當做他對田莉莉痛下殺手的理由。
“再強的武術也是由人用出來的,在實力碾壓對方的前提下,你明明可以控製出手力度簡單教訓一下她,卻偏偏選擇了極端的方式。”李良轉過身來,麵無表情的看向楊亦凡:“既然你要打死她,想必,你也做好了被我打死的思想準備。”
突然一個聲音喊了出來。
“打他!”
曼曼瞪著哭紅了的眼睛,高高舉起小拳頭:“打他良蛋兒!”
小黑仰起脖子:“汪汪汪汪——”
擠進人堆裡不明真相的朱江,左看看右看看,一看李良跟一個狠茬子懟上了,立刻鑽出人群,不一會兒又端著汽水和瓜子鑽了回來,好端端的看起了熱鬨。
然而與他們幾個不同的是,在場的其他路人紛紛擔憂起了李良,這可是個瘋子啊!快跑,趕快逃啊你這小混蛋,他手裡可拿著凶器呢!此時此刻,餘英男掙紮著爬起來,忍著胸口岔氣的劇痛,想去把楊亦凡手裡的劍奪回來。
這是母親的遺物。
她不能允許劍身染上一個無辜者的血。
李良仰頭望著楊亦凡的雙眼,右手裂開的石膏碎塊還在一點點落下,楊亦凡保持著舉劍的姿勢,時間在這一瞬間定格,突然的,楊亦凡笑了出來:“哈哈哈哈……”
雙臂震裂石膏,眼前這小毛孩子,原來也是個高手!
“你這小兔崽子跟叔叔小的時候真像。”楊亦凡放下了手中劍,他扶額失笑:“你就跟叔叔當年一樣不知天高地厚,跟叔叔當年一樣招人……討厭!”
前一秒鐘楊亦凡還無奈的笑著,下一刻,他臉色陡然猙獰著一爪掏向李良喉嚨,誰知李良不閃不退,左臂直接迎著他的左爪搗了過去。
怦然一聲巨響。
裹著李良左臂的石膏當場炸裂紛飛,石膏碎塊四處飛濺,李良以手腕磕住了楊亦凡的爪擊,隨後他舉起右臂,渾然發勁,手臂上還未脫離的石膏竟是被他體內暗勁瞬間崩得四分五裂。
“這?!”楊亦凡瞪大了眼睛。
他反應極快,由爪改抓,順勢拿住李良的左腕側身將他一拽,準備在他失去平衡之後用掌刀劈昏他,然而楊亦凡終究是低估了李良有著怎樣的神經反射速度。
李良抱住他這隻手,任由他把自己拽得飛了起來,隻見李良扭身騎到了他胳膊上,後腳跟直接往他下巴來了一下狠的,旋即便騎著楊亦凡的手臂將他按到了地上。
十字鎖。
李良將他手肘關節扭了個半周,兩腿騎著他這條胳膊把他鎖在了地上動彈不得,就在楊亦凡驚怒的注視下,李良仍在扭著他的關節緩緩順時針旋轉,竟是要把他這條胳膊生生扭斷。
“這小毛孩兒怎麼會有這麼恐怖的力氣?”楊亦凡感受著手臂難以反抗的力道,他心中駭然不已:“還有剛才震碎了石膏的發勁,到底是暗勁還是崩勁?暗勁不可能直接把石膏震碎,崩勁又不可能憑空自生……”
“看走眼了!”楊亦凡強忍著肩周的劇痛,不惜關節脫環,硬是翻身以左臂借力從地上站了起來,他狀若瘋魔的做出了與李良同歸於儘之色,然而李良的心靈始終是古井無波,這遇敵百試不爽的心理戰術居然對他無效。
楊亦凡騰出左手狠狠抓向了李良的肛部,勢要將他下體搗爛,這才算是勉強逼迫李良放了手,楊亦凡這種狠人哪是得勢饒人之輩,他耷拉著癱軟的右臂縱身直追李良。
畢竟有著體型碾壓的優勢存在,楊亦凡一米八幾的身高不是擺設,無論是自身體重還是出手空間他都要高於李良,單手與李良硬碰了兩招之後,見到李良抽身急退,楊亦凡頓時覺得他找到了李良的弱點,接下來隻要攻……
楊亦凡一驚:“嗯?!”
隻見李良退出去幾步,來到了田莉莉身邊,左腳踩右腳跟,先是脫掉了右腳的鞋,又脫掉了右腳的襪子,光著一隻腳,用腳趾夾住了地上的劍。
由於劍柄太寬,腳趾縫隙太窄,李良的腳架不住劍柄,隻得退而求其次,用腳趾夾上了劍尖,他以這種匪夷所思的方式提膝舉起了劍,轉身麵向楊亦凡:“我胳膊的傷剛好,跟你硬碰還挺疼的,就用兵器送你一程好了。”
“你是在小看我嗎?啊?!”楊亦凡刺目欲裂。
從來隻有他嘲諷彆人,沒有人可以嘲諷他,尤其對方還是個未成年的孩子,他抓住右肩,哢嚓一聲把脫臼的胳膊接了回去,旋即握緊了拳頭。
楊亦凡如一頭擇人而噬的野獸,朝著李良直撲而去,兩手掀起流水碎岩之勢,化作驚濤駭浪攻向了李良,事已至此,他無法再對這個看似年幼的孩子保留實力,可惜楊亦凡來的很猛,在與李良對上之後,他卻像吞下了蒼蠅似的惡心。
李良的右腳繃緊之後,當時腳背上就墳起來一塊猙獰的肌肉,腳趾夾著的劍尖穩得紋絲不動,他單腳站在地上,出腿極快,這柄開了鋒的長劍在他控製下,就如他手臂一樣靈敏,楊亦凡敢用凡人肉身去試這把劍的鋒利嗎?他不敢!
想去抓劍柄,出手速度卻又趕不上李良的腿法,楊亦凡不止一次告訴過自己,隻要給他機會,隻要他隨便那招打中了劍柄,李良夾著劍尖的腳趾可能都會被剜下來,楊亦凡從他去抓劍柄,再到攻擊劍柄,不知不覺的,儼然變成了李良在利用劍柄釣魚,釣著楊亦凡追著劍柄打。
“你是誰!”
楊亦凡越戰越是驚心動魄。
“你這是哪一派的功夫!”
李良根本不答。
察覺到李良全部的身體重心在左腿上,楊亦凡俯身一腿掃向了李良的腳腕,李良雙臂一擺,利用手臂甩動的向心力騰空旋轉,他單手撐地,出腿快如閃電,腳趾夾著劍尖一劍斬向了楊亦凡的脖子。
“什麼!?”
倉促間楊亦凡慌忙避讓劍鋒,眼看避不開了,他又是躲又是抬手去擋,本來想一腿掃倒李良,誰知不僅沒有放倒他,反而被他以一個側空翻躲了過去,還讓他一劍砍到了他手背上。
楊亦凡的右手血流不止。
反正右手已經受傷,不如犧牲掉右手徹底打死這個小子,楊亦凡發了狠,反手握住了劍身,任由鋒銳的長劍切入了皮肉中,他右手抓著劍,正要對李良一擊致命。
李良一拳就打在了他鼻子上。
鼻梁與上唇乃是人類最為脆弱的部位之一,人稱黃金三角區,驟然受擊之後,人會不受控製的流出眼淚鼻涕,視線將會因湧出來的眼淚而模糊起來,這在搏擊中十分受用。
“我說我不想用胳膊,你真當我不會用了。”李良甩腿丟掉了長劍,上前一步,跳起來一拳打在了楊亦凡下巴上,打得他猛地向後仰去。
李良的雙臂骨骼初愈,無論是傳遞勁力或者受到勁力震蕩都會產生陣痛,但是簡單粗暴的直拳沒事啊,為什麼楊亦凡會忽略掉這一點?其實很簡單,如何用心理暗示隱藏殺機,如何用語言誤導對手,比戰術,比出其不意,比玩心眼,李良能當他祖宗。
他這點小心思在李良眼中就是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