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巡視,分為早中晚三班。
陳觀樓跟在盧大頭身邊,乾了小半個月的白班,輪班的時候不出意外被分在了晚班。
一群老油條,晚上閘門一關,沒有上官盯著,一個個都不耐煩值班。陳觀樓便擔任起晚班巡視的重任,獨自走在暗無天日的丙字號大牢的長長甬道內。
經過十三號牢房,他照例敲擊了一下牢房柵欄。裡麵的犯人一如既往像是蛆似的蠕動了兩下,證明還活著。當差這麼長時間,他還沒見過十三號房犯人的真麵目。
真能趴啊!
一路往深處走。
“小哥,小哥……”
二十五號牢房的胖子,一個胖子,身處天牢,可是很少見的。關鍵是身上還沒有傷。從第一天當差起,陳觀樓就注意到對方,放高利貸的有活力的社會團體的小頭目,據說是得罪了貴人,找了個由頭被關進了天牢。
“小哥,這裡……”
“什麼事?”陳觀樓不假辭色,神情嚴肅。
可他畢竟年輕,落在這幫老油條犯人眼中,就有點色厲內荏,裝腔作勢,底氣不足。看起來是個好忽悠的新丁。
“小哥幫我一個忙,幫我帶句話給外麵,一百兩。”
陳觀樓扭頭就走,都不耐煩和對方浪費一個字。
胖子頓時急了,“小哥請慢。一百五十兩……實在不行,兩百兩。到底行不行,小哥你給句實在話啊!”
陳觀樓理都不理他,連個正眼都懶得給對方。對方明顯將他當傻子玩弄。兩百兩的買賣,這麼好的事情,胖子怎麼不找其他獄卒傳話,偏偏找上他這個新丁。彆告訴他,胖子好心,特意照顧他這個新丁。
胖子不是個好人!
他又不是三歲小孩,豈能被區區兩百兩銀子收買。
盧大頭再三強調,嚴防內外串通。必定是因為之前天牢出過內外串通造成嚴重後果的大事。他一個新丁,沒家世沒背景,又是剛來,哪來的膽量敢玩內外串通的把戲。隻怕有命賺錢沒命花。
不理會胖子的糖衣炮彈,他繼續巡視牢房,一間間清點人數,確定犯人都還活著。
巡視到六十號牢房,他特意多看了兩眼。之前他就打聽清楚了,六十號牢房關押的是老鷹門的幫主。
老鷹門名為武館,實為有活力的社會團體。明麵上乾著合法的買賣,背地裡卻乾著殺人越貨的勾當。前段時間被六扇門端掉。
陳觀樓之所以注意此人,是他多日觀察,綜合考量後,認為對方是比較好打交道的人。且,對方是有真功夫在身,堂堂一品武者,已經入了武道。開武館的時候,也擔著教導門下弟子的職責。對他來說是個機會。
他可沒忘記自己來天牢當差的使命。
學武!
老鷹門幫主姓羅,大名羅敬天,是個中年莽漢。他顯然也注意到陳觀樓,知道這是天牢新來的獄卒。
“小哥!”
多日觀察,他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何事?”陳觀樓不假辭色,站在牢房外,表情冷漠無情。
“幫個忙,搞點酒菜來吃。我給錢。”羅敬天舔了舔舌頭,一身的傷痕,顯然被用了刑。
陳觀樓冷哼一聲,扭頭就走。
儘管想要接觸對方,卻也不能輕易讓對方得逞。
“小哥等等。需要什麼條件,儘管開口。”
陳觀樓回過身看著對方,“為何是我?”
他一個無權無勢的新丁,不值得這幫老油條投資。
羅敬天苦笑一聲,“其他人太特麼黑了。一壺酒要老子十兩銀子,一隻燒雞竟然開價二十兩。老子是有錢,卻不甘心被那幫黑心老油條當牛羊宰殺。隻要小哥要價便宜點,我絕無二話。”
陳觀樓微微眯眼,盯著對方,思考對方華語中幾分真幾分假。
然後,他就說了一句,“沒錢!”
“小哥早說啊!我有相熟的店,小哥隻需上門報上我的名號,就能拿到免費的酒菜,還有跑路費拿。如何?”
“我不要錢。”陳觀樓站在牢門前,雙手抱胸。
羅敬天愣住,下意識問道,“小哥不要錢,是想要?”
“我想習武!”陳觀樓大大方方說出自己的要求。
這下子輪到羅敬天開始遲疑,“我觀小哥體魄,似乎沒有武脈。”
“天牢當差,沒點防身的本事,總歸不太安心。”陳觀樓如此解釋道。
羅敬天了然點點頭。
天牢獄卒,總得有點看家本事才行。就算隻會耍三五招假把式,好歹能胡混過去。
他皺眉深思了片刻,“我這裡倒是有一門外練功夫,名叫天雷功。最適合沒有武脈的普通人。隻是,這門功夫有個極大的缺陷。”
“什麼缺陷?”
“天雷功顧名思義,至剛至陽。學習這門功夫,需燃燒氣血,有損壽元。練到第一層,就要損傷一個月壽元,練到第五層,就要損傷一年壽元。若是練至九層,至少損傷五年壽元。因此,少有人選擇練這門功夫。但,這門功夫的確適合沒有武脈之人練習。”
陳觀樓聞言,心中大喜。
損害壽元,彆人怕,他不怕啊!
他有長生道果,彆說區區五年,就算十年百年也損得起。
不過,他沒有立即答應交易,反而很是嫌棄的詢問:“難道就沒有彆的功法?”
“不瞞小哥,其他功夫都要配合內功心法,方有成效。可是小哥沒有武脈,無法修煉內功心法,這……”
羅敬天擺明了態度,不是他不配合,不肯拿出更上乘武功秘籍。而是陳觀樓天生沒有武脈,練不了上乘武功秘籍。
陳觀樓心一狠,咬咬牙,一副艱難做出決定的模樣,“你先將天雷功交給我,改日我自會給你送上酒菜。”
“小哥想清楚了?有損壽元……”
“少廢話。”
羅敬天當即將天雷功全篇傳授給陳觀樓,又細細講解了練武的竅門和一些心得。
待巡視完大牢,陳觀樓回到值房,嘿,裡麵熱火朝天。賭牌的,喝酒的,睡大覺的,不一而足。
盧大頭賭紅了眼,晚春季節,又是陰寒潮濕的天牢地界,輸的額頭冒汗,脫光了衣衫,就隻剩一條底褲套在身上。
陳觀樓湊在對方身邊,在幾個關鍵時刻,不動神色間出言提醒,幫著盧大頭回了本。之後不再多事,乾脆利落躺在床鋪上睡大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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