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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好在諒山府如今已經是今非昔比,大量的飯館酒店在諒山府營業,所以,宋應星一合計,乾脆派人通知這些酒店飯館的東主,看他們願不願意幫忙。結果沒想到,宋應星一開口,這些飯館的老板一個個拍著胸脯表示這個忙幫定了。畢竟亂世之中,他們好不容易來到諒山府謀生,能過上現在這樣的好日子全是拜高衡和興華軍所賜,既然大帥要結婚,他們這些在諒山府討生活的,當然要站出來表示表示。
不過,宋應星可不會與民爭利,該多少就是多少,他定了個規矩,酒席按照正常價格算錢。有明一代,除去崇禎末年那種亂世的情況,在正常年景,一般情況下,一桌正常的酒席大約是一兩銀子。這一兩銀子指的是菜的價格,像是西門慶那種請人吃飯花費上千兩銀子的,那是因為他的餐具是特製的,把餐具錢也算了進去。
即便是到了萬曆年間,城裡上好的席麵大概也就是二兩銀子。宋應星算了算,既然是大帥的婚宴,規格和標準當然要高,乾脆翻倍,讓各家把上好的食材都拿出來,以四兩銀子為標準來進行準備。
婚宴當日,所有幫忙的店家將廚師集中到諒山府最大的酒樓寶善堂內,寶善堂的廚房大,為了舉辦婚宴,東主乾脆停業一天,把整個一樓都開辟出來,臨時增加灶台和炊具,這樣一來,寶善堂就能變成一個超級大廚房,這麼多廚師一起乾活,肯定能把菜給做出來。
當然,宋應星說的四兩銀子指的是菜錢,還不算酒。好在,諒山府的製酒行業已經較為發達,畢竟製酒的發展跟糧食有直接關係,如果連吃的糧食都不夠,哪裡還有多餘的糧食來製酒呢?加上醫護兵在戰場上急救,都需要高度酒來進行殺菌消炎,所以酒的問題不用擔心,製造總局的製酒工坊完全可以滿足婚宴的需要。
宋應星還給他們自己生產的酒起了個名字,就叫做興華大曲,這酒不是米酒,而是蒸餾的白酒,度數高、口感好,而且不用像米酒那樣,動不動喝上幾碗十幾碗,基本上就是用小壇子裝上,一壇子五斤,基本上一桌十個人能喝上一壇也就差不多了,畢竟高度酒,喝多了是要出事的。
高衡也嘗過宋應星他們造出來的興華大曲,這酒的味道較重,如果非要進行比較,接近於後世高衡喝過的牛欄山,當然,這酒是純糧食釀造的,肯定比勾兌酒對身體的傷害要小很多。不過在當今這個時代,哪怕就是牛欄山,也是上等美味了。
所以,宋應星用這種酒來招待大家,既不用喝多,喝起來也比較健康,確實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這邊宋應星和堵胤錫等人在忙著操辦婚宴和儀式的事情,醫護營那邊,自然也去了人通知葛蕊芳做好準備。雖然二人在昆侖關的時候就已經定下婚約,高衡也將定情信物交給了葛蕊芳,但是回來之後,到底是哪一天舉辦婚禮還沒有定下來,沒想到,統帥部竟然會直接進行操辦,這讓葛蕊芳也是大吃一驚。
前來通知葛蕊芳的不是彆人,正是景昭,得知大帥大婚,景昭作為後勤最高負責人,當然要趕回來幫忙,城裡的事情交給宋應星和堵胤錫等人操辦了,那醫護營這邊,景昭是當仁不讓。主要原因是,葛蕊芳沒有父母,在婚禮中就等於是沒有娘家,她和袁寶兒相依為命,可以說是孤身來到了安南,所以葛蕊芳這邊的事情,景昭要給操辦好嘍。
“葛小姐,今日冒昧到訪,還請諒解。”醫護營之中,葛蕊芳還不知道統帥部已經行動起來了,今日她按照慣例依舊跟大家一起在照料傷員。高衡是恢複了不假,但昆侖關之戰中還有很多特重傷員,甚至有很多人即便傷愈也成為廢人了。所以這些日子,葛蕊芳並沒有閒下來,而是一直泡在一線工作,同時對於戰場上輸血治療的方法,還在總結經驗。
不過總是不能得其要領,或者說,給高衡輸血是一個偶發事件,不能大規模應用到戰場救治之中。其實高衡早就跟葛蕊芳說過,在目前的條件之下,想要輸血非常困難,因為你無法對兩個人的血液是否匹配做出界定,後世是借助各種科學儀器或者化學手段來分辨血型的,現階段可沒這個條件。
今日,景昭一到醫護營,就立刻找到了葛蕊芳。葛蕊芳脫下白色的沾滿血跡的圍裙,在銅盆中用熱水洗了洗手,這才有些不好意思道:“不知道是景大人來訪,有失遠迎。”
景昭擺擺手道:“葛小姐,我們去大帳中詳談,今日前來,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告知你。”葛蕊芳不敢怠慢,立即將景昭引入大帳之中。目前,葛蕊芳雖然是醫護營的中流砥柱,但畢竟是女流之輩,倒沒有看不起女人的意思,而是除了治病,醫護營畢竟還要隨軍作戰,葛蕊芳擅長的是戰場急救,但是在指揮方麵還是不行,所以醫護營目前的營長叫做梁繼安,年紀大概在三十餘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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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這個梁繼安,也是個人物,他是從前幾年跟著廣西難民一起來到諒山府的,但此人還有個身份,他是廣西萬曆年間的名醫梁雍的後人,梁雍是柳州人士,萬曆初期曾經中過進士,還在廣西擔任過知縣的官職。但是此人最擅長的不是做官,而是治病救人,柳州梁家祖傳的醫術,梁雍更是集大成者。
醫生跟其他職業一樣,也是術業有專攻,比如後世,內科、外科、骨科、腦科等等有各種分類,古代也是一樣。這個梁雍最厲害的地方就是善於治療疫病,這在醫生當中應該算是大師了,因為治療疫病的醫生,往往應對的是大規模的災害。梁雍一出手,那就不是一個一個救人了,而是成百上千的人同時得到救治,這種水平,堪稱大師。
梁繼安是他的曾孫,自然也繼承了梁雍的一身本領,來到諒山府之後,因為醫術精湛,並且性格冷靜堅毅,高衡便任命他為代理營長,雖然當時的醫護兵隻有兩個連,還沒擴充到一個營的規模,但梁繼安一直安穩做事,低調做人,以至於軍中不少人都知道葛蕊芳的大名,而很少知道梁繼安的名字。
進了大帳,梁繼安正好就在帳中,見是景昭到來,梁繼安連忙上前見禮,景昭虛托一下道:“梁營長不用客氣,今天我來是宣布一件喜事。”
“哦?”梁繼安看了看他身後的葛蕊芳,葛蕊芳也搖搖頭,表示事先景昭並沒有透露什麼。景昭開門見山道:“不知道梁營長對於葛小姐和大帥的事情知道多少?”
“啊?這。”梁繼安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景昭怎麼問了這個問題,實際上,葛蕊芳和高衡的事情,在整個醫護營都已經傳為美談了,曆史上,英雄救美的故事不少,但是美女救英雄的故事卻是屈指可數。彆說是醫護營,但凡是參加昆侖關戰役的興華軍將士,誰又不知道葛蕊芳和高衡的事情呢?
景昭見到梁繼安的表情,便道:“統帥部已經決定,八月十八,舉辦大帥和葛小姐的婚禮。”
“什麼!”在場的幾人都失聲叫了出來。葛蕊芳捂著嘴巴,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就連梁繼安的眼睛也猛地瞪大了,隨即他好像意識到了什麼,立刻對葛蕊芳道:“葛醫師,恭喜恭喜啊,好事終於要成了!”
袁寶兒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葛蕊芳的旁邊,聽見景昭的話,她猛地抱住葛蕊芳道:“姐姐,你要結婚了,你要嫁給大帥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葛蕊芳仿佛癡傻了一般,腦袋嗡嗡作響,景昭的話實在是太令人震驚著。這怎麼統帥部還參與進來了,而且還敲定了日子,這,好像規格有些太隆重了吧。
景昭笑道:“不瞞你們說,大帥也被我們蒙在鼓裡,這是軍師和幾位大人共同選擇的日子,戰爭年代,婚禮宜早不宜遲,大帥也說了,一切從簡,但是我們覺得該有的程序還是要有,可以適當簡化一些,所以今日,特地來商量一下。我知道,葛小姐隻身來到安南,實屬不易,所以,這娘家人的角色,由我和醫護營的全體人員來擔任。梁營長,你意下如何?”
梁繼安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立刻抱拳道:“請大人放心,我們都是葛小姐的娘家人!”
葛蕊芳激動地流出熱淚,施禮道:“多謝大人,多謝營座。我,我。”也許是情緒太過激動,葛蕊芳的嘴唇動了動,竟不知道如何說下去。
景昭道:“葛小姐,你和大帥的事情,早已傳為一段佳話,如今,就是我們給這段佳話創造一個完美結局的時候。按照華夏禮儀,婚事應當有六禮。分彆是納彩、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經過我們討論,認為其中幾個環節都能省略,比如請期,統帥部已經定下了八月十八的日子。問名也不需要了,自古以來,兄弟之間的最高情誼就是戰場上過命的交情。葛小姐和大帥也是戰場上過命的交情,戰場伉儷,不需要問名,也不需要納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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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道:“既然這樣,我們就隻走三個步驟,納彩、納征、親迎。彩禮,統帥部已經開始準備,新宅將在十日內建好,娘家的陪嫁就交給我了。聘禮也是交給統帥部,大帥目前已經被軍師帶出城,等大帥回來的時候,將會收到一份驚喜。”
梁繼安哈哈大笑:“哈哈哈,景大人,沒想到,軍師平日裡一本正經的,竟然會想出這樣的主意,還把大帥給帶出城了,看來,所圖不小啊。”
景昭也是笑了笑,拱手道:“梁營長,軍師說了,大帥的婚事,說起來是個人的事情,但實際上我們要站在整個興華軍的角度看,興華軍的最高領導者結婚,這本身就是意義重大,全軍上下務必要重視起來才是。眼看也沒多少時間了,包括婚禮服飾的準備,新娘子的化妝,還有一係列的準備工作,在這十幾天內都要做好,你的任務艱巨啊。”
梁繼安抱拳道:“末將明白!”
“軍師,這是什麼情況。”八月十五日,高衡總算是跟成子龍從下龍灣回到了諒山府,這些天在下龍灣考察,高衡的收獲不小。下龍灣的進度比高衡想象的快很多,而且船廠所能建造的船隻噸位也比原先預想的要高一些,要知道,噸位就是王道。噸位越大的戰艦,在大航海時代就是王者,道理很簡單,噸位越大載重就越大。
曆史上,鄭成功造出能放三十六門炮的戰艦就欣喜若狂,要知道,同時期的西洋戰艦,已經出現了能搭載上百門火炮的超級巨艦,這在海戰中的優勢不言而喻。
所以,高衡對蒲德曼的工作非常滿意,可以想象,一旦年底下龍灣投入使用,興華軍的水師戰鬥力將會急速攀升。
一路跟成子龍暢想著水師的未來,以至於剛進諒山府的時候,高衡都沒發現街頭巷尾發生的變化,直到他的視線掃過一圈,才發現了不對勁。隻見諒山府的主乾道,城門大街上,所有的商店、酒樓、茶館全部在門口擺上了統一的鴛鴦燈籠,顯得非常喜慶。就連大街上叫賣的商販,手推車兩邊也懸掛了同樣的燈籠,人們的臉上更是喜氣洋洋。
更讓高衡感到驚訝的是,大批拿著掃帚的士兵正在清掃街道,先是掃地,然後潑水衝洗,讓整個諒山府的麵貌煥然一新。高衡禁不住對成子龍發出了這樣的疑問。
成子龍笑道:“恭喜大帥,賀喜大帥,這好日子就在眼前了,三天後,諒山府將迎來盛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