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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宋大人,亂世之中,人不如狗,這不是你的錯,天下那麼多需要救助的民眾,我興華軍遇上一個,那救一個便是。”王奇安慰宋應升道。
等這些青壯吃飽了,王奇便問道:“你們有多少人?”一個領頭的青壯回答道:“回大人的話,整個佛山的工匠大約有四千多人,拖家帶口都算上,應該不下兩萬人。”
“這麼多?”王奇驚訝道。對於佛山,其實王奇並沒有太多的了解。實際上,佛山的曆史雖然比較悠久,從唐代起就有佛山這個地方了。但佛山真正成為一個城市實際上還是在民國的時候,在此之前,佛山不過是一個小鄉鎮的規模,到了明代,因為衛所製度實施的緣故,佛山就變成了佛山堡,聽起來也不像是有很多人生活的樣子。
但實際上,明代的南方手工業非常發達,從人口上來看也比北方要多,而且成平日久,南方人的生活一直比較穩定,既然佛山堡有一座小城,那正好,廣東當地官府乾脆就將其整合成了一個工匠聚集地,把工匠和工匠的家屬都集中安置在佛山,久而久之就有了這麼大的規模。
佛山堡的主城非常小,頂多就是個大一點的鄉,所以實際上,人口都是沿著主城,在城外分散居住的,可是清兵到來之後,為了方便監視和管理,便將這兩萬人全部趕進了堡子裡,導致裡麵異常擁擠,生存環境極其惡劣。而匠戶們留在城外的家產田產,自然就成了清軍的囊中之物了。
現在清兵跑了,這些人出城一看,留給他們的是一片廢墟,自然是欲哭無淚,不知道往後的日子怎麼過下去。
那青壯當著宋應升的麵,對王奇簡單介紹了城裡的情況。王奇立刻追問道:“既然你們都是工匠,那主要是做什麼的,比如你,你是做什麼的。”
“小人,小人是個火銃匠人。”那青壯小聲道。
“嗯?火銃匠人?”一聽這個,王奇可就不困了。
“是,大人您應該知道,廣州兵馬善用火器,佛山大部分工匠都是為湖廣和兩廣的南方兵服務的,比如小人的鋪子,專打三眼銃、單眼銃,當然也有生產鳥銃、抬銃的鋪子,還有不少是製造火炮的匠人,刀劍長矛也不是沒有,總之佛山的幾千工匠五花八門,乾什麼的都有。”那青壯答道。
“可是你們的技術是從哪裡來的呢。”王奇追問道。
“咳咳,王將軍,這個問題我來回答吧。”在一邊的宋應升說話了。王奇點了點頭,宋應升是廣州的父母官,自然對當地的情況比較熟悉。隻聽宋應升道:“他們當中一部分人是從北方過來討生活的,後來就定居在這裡,自然也帶來了北方火器匠人的手藝,還有一部分實際上是跟西洋人學的,王將軍也知道,廣州城的西洋人多,佛郎機人經常帶來先進的技術,他們又樂於傳教,所以經常在廣州周邊各個城市活動,久而久之,自然就把西洋火器的製造方法給留下了。”
宋應升說得倒是不錯,西洋傳教士在後世人聽起來好像是人畜無害的樣子,不過就是一幫西方和尚罷了。其實根本不是這樣,傳教士不過是一張皮罷了,實際上西方傳教士根本就是古代的第十縱隊,表麵上談信仰,動不動就拿上帝說事,給上帝打工,實際上他們乾的是情報收集還有發展下線,給當地人洗腦的工作。
為什麼傳教士動不動就要想辦法建議做教堂,那是因為要給民眾洗腦,最好讓當地的民眾都皈依基督教,這樣日後好進行控製。還有不少傳教士雖然打著上帝的幌子,但實際上是利用傳教士的身份,進入港口打探虛實,到一些當地官員士紳的家裡麵去傳道講法。還有讓官員帶路進入軍營參觀的,繪製河道地圖的、測繪土地的,總之,決不能等閒視之。
所以西洋人深入廣東腹地,也是懷著各種各樣的目的。隻不過當地民眾也不是傻子,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你想要的,那我也要得到我想要的,於是作為交換,很多西洋的火器技術就被工匠們學習並保存了下來。
大明官方鼓勵仿製佛郎機火器,所以工匠們自然也樂於學習。聽宋應升說完,王奇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這麼說,這數千工匠都是不可多得的寶貴人力資源啊,他要想辦法把這些工匠都帶回去才是。可問題來了,一是這些人願不願意跟他走,二是他就這麼點運力,如何能一次性把這些人都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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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問題王奇有信心說服他們,畢竟這些工匠在廣州待著太危險,他們自己也知道,而且廣州周圍的資源都被清兵掠奪得差不多了,他們留在這裡沒吃的沒喝的,還要隨時擔心清軍,隻要自己給他們提供一個安全的生活環境,相信他們會願意的。
但第二個問題就麻煩了,他們從瓊崖往返廣州需要時間,而此次攻擊廣州城,他們的運力幾乎已經排滿了,畢竟隻有一個水師營在瓊崖承擔海運任務。佛山兩萬工匠和家屬,要是把船隊全部放空了運送這兩萬多人,再考慮老弱婦孺在海上的顛簸以及準備必要物資的情況下,至少需要三四趟才能全部運走,不說多,一個多月的時間是必要的。
但問題是,建虜不可能給他們這個時間,可以想象到,建虜在得知廣州被端了之後,一定會想辦法回援,興華軍倒是能走,可這些工匠絕對走不了,一定會重新落入魔窟。萬一建虜大開殺戒,他們能不能保住性命還兩說。
眼見王奇麵露難色,宋應升開口問道:“王將軍,怎麼了。”王奇把困難一說,宋應升也是一時語塞,不知道如何是好。這領兵打仗的事情可不是宋應升的強項,要掩護兩萬人撤走去瓊崖,這可不是說著玩的。
王奇問青壯道:“如果快馬回去,到佛山要幾天。”
青壯道:“一天都不用。”
王奇問道:“這裡已經不安全了,若本將說要把你們全部帶去瓊崖安頓,你們可願意?你放心,瓊崖還掌握在我們手上,建虜沒有水師,無法渡海作戰,瓊崖的官府健全,尚有百萬民眾,你們去了,隻要吃苦耐勞,自食其力沒問題。”
青壯眼前一亮,實際上,剛才他看到這些軍爺有那麼多海船,再聽口音,就已經猜到這群人估計是瓊崖明軍,來反攻建虜了。現在有機會跟他們接觸,他就想提一提,能不能請軍爺把他們救走,因為他們這群人看到王奇等人的舉動,應該是搬運戰利品準備撤了,他們一撤,廣州又成了無官府狀態,建虜快馬加鞭趕回來,他們想跑可就跑不了了。但若是能登船,說不定還有一條生路。
青壯道:“軍爺,我們願意,我們願意。隻要能離開這個鬼地方,我們都願意。”王奇點點頭道:“我現在立刻派人,你也跟他們一起,快馬去佛山報信,讓大家立刻收拾一下,三天之內來這裡彙合,遲了,可能清軍就趕回來了。”
青壯們對視一眼,知道事出緊急,他們立刻抱拳道:“請大人放心,我們這就回去通知大家。”
目送這些青壯遠去,王奇直接蹲在了地上,摘下頭盔扔在地上,“他娘的,這兩萬人怎麼辦,難道要讓兄弟們就地阻擊?”
王奇盤算了一下,目前最好的,也是最能實施的方法就是這攻打廣州的數千兵馬不走了,回城裡,死守廣州,為工匠們爭取一個月的時間,等工匠們全撤了他們再撤,其他,他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了。
但是作為主將,這樣的命令是很難下達的,且不說這個事情是突發的,並沒有得到統帥部授權。就算是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也不能隨隨便便就把數千將士的性命給搭上,鬼知道清軍回援會來多少人,他們要是頂不住又怎麼辦?
王奇犯了難,剛才的決定做得是不是太草率了,可他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寶貴的數千工匠就這麼流失。要知道,這幫人要是能安全送去諒山府,不說吹牛的話,製造總局的規模至少能擴大兩到三倍,這些熟練工匠隻要稍加培訓,就能變成合格的製造局工人,再帶上一些徒弟,這火銃火炮的產量還不得翻幾倍啊。
現在興華軍為什麼這麼被動,不就是因為兵少嗎?一支軍隊的建立,不僅僅是把人找齊了就行,那是烏合之眾,跟流賊饑兵沒什麼區彆。一支精兵,不僅要經過嚴格的訓練,還要配備完善的兵器鎧甲,這哪一個不是大工程。現在興華軍受限於產能,彆說是征召部隊,就是原有的兵馬到現在四四式還沒配齊,有了這些工匠,一年不用,軍隊就能全麵換裝,甚至發展新部隊。可自己怎麼把他們帶回去呢?
就在王奇一籌莫展之際,忽然宋應升一拍腦門道:“王將軍,我有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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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王奇噌的一下起身,一臉期盼地看著宋應升。
隻聽宋應升道:“咱們不從廣州出發,去另一個地方。”
“嗯?另一個地方?”王奇反問道。
“不錯,有一個地方易守難攻,而且局勢複雜,清兵一時半會想不到不說,就算是想到了,也不一定敢立刻出兵攻打,就算是攻打,也不好打,方才我也盤算了一下,若是要將這兩萬多人全部帶走,加上我們的士兵,少說四趟,往返瓊崖必要一個月以上的時間,如果去那個地方,彆說一個月,三個月我都有把握。”宋應升肯定道。
“宋大人快說,是哪裡。”王奇道。
“壕鏡!”
“什麼,壕鏡?”王奇道。這可就觸及到他的知識盲區了,說實在話,對於這個地方,王奇基本上是一點了解都沒有。若是高衡在這裡,說不定還能說出個子醜寅卯來。
宋應升點點頭道:“不錯,正是壕鏡,王將軍可能不知道,早在嘉靖年間,這裡就有佛郎機人活動,後來佛郎機人跟朝廷達成了協議,將壕鏡變成了佛郎機租界。說白了,就是佛郎機人給錢,取得壕鏡的土地使用權。”
王奇道:“這是什麼道理,這不就跟荷蘭人占領台島一樣嗎?都是外來的入侵者罷了。”
宋應升有些尷尬,這個問題倒是不能怎麼解釋,他道:“嗯,也不能這麼說,總之這幫佛郎機人是懷著做生意的目的,並且荷蘭人攻打過壕鏡,被佛郎機人打敗了,佛郎機人比起荷蘭強盜來說,還算是比較文明,最起碼他們願意交錢,也願意交流佛郎機火器技術。”
王奇不想聽這些道理,隻是問道:“那宋大人說我們去壕鏡,這是為何?”
宋應升道:“壕鏡的佛郎機總督叫做馬士加路也,我在廣州任上曾經和此人有過一麵之緣,此人是個華夏通,漢話說得很不錯,而且壕鏡當地有數千佛郎機人生活,也有駐軍,大約數百人,他們的總督府在大炮台,壕鏡已經變成了一個軍事要塞,背靠大海。並且佛郎機人修築了不少防禦工事,如果我們能去壕鏡,跟佛郎機人達成協議,咱們就可以借力打力,以艦炮和佛郎機城防炮為強大火力支援,加上我軍將士用命,如果佛郎機人願意合作,我們可以給錢,如此一來,光憑那裡的地形,建虜不來幾萬人,打不下來。”
王奇驚道:“竟有如此的好地方?”他心中大喜過望,要真的按照宋應升這麼說,這壕鏡倒是個不錯的地方,最起碼他們過去能爭取時間,廣州城太大,數千兵力不好防守,建虜若是集中兵力攻其一點,廣州就會淪陷。但壕鏡幾麵環海,若是佛郎機人真修築了強大工事,那麼利用這些工事倒是可以有一番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