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清兵一眼就看見了其中的數名女眷,豫親王說了,進城三日不封刀,這時候就是拚誰的速度快了,誰先進城搶掠,誰就能獲得更多的戰利品,獲得更多的女人。
幾人衝上去就將女眷拽起來,往院子裡拖。這些女人什麼年齡段的都有,有六七旬的老嫗,有三四十歲的婦人,還有十幾二十歲的小娘子。
男人們立刻站了起來,領頭一人喊道:“我有錢,我給你們錢,隻要你們高抬貴手,我把身家全給你們。”這男人大概五六十歲的樣子,看樣子就很富態。清兵問道:“你是做什麼的?”
男人回答道:“我們家小本生意,在城內開一個小酒館。”
那清兵道:“原來是富商啊,你有多少錢?”
男人伸出一個手掌道:“五百兩,這可是我全部的錢了,都給你們。”
清兵哈哈大笑:“你打發叫花子呢,我們不用你給錢,反正進了這院子,都是我們的,我們自己會搜,隻是現在,我們要享用女人。”說罷,也不管他們,幾人一起動手,將女人們往外拖。
“相公,救命!救命啊!”年輕女子掙紮道。一個年輕男子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上去就撲倒了一個清兵,缽胄盔掉在了地上,眾人驚訝發現,這些人還沒剃發。主人怒斥道:“你們是漢兵,是明軍!為何要為虎作倀做這些事情。”
清兵也不裝了,全部摘下缽胄盔,領頭人怒道:“混賬東西,你們這些富戶在揚州城裡享福,老子們在劉澤清手下當差,吃不飽穿不暖,你們這麼有錢,也沒見給弟兄們分一些,我們的家人活該餓死、凍死,你們卻在這花花世界享樂。為虎作倀?清兵來了,給我們發軍餉,給誰當兵不是當,隻要能活命就成,從現在開始,我要殺光你們這些富戶,殺光你們!”
他手起刀落,哢嚓一聲砍下了年輕人的人頭,鬥大的頭顱飛起,鮮血直接噴到了房頂之上,年輕女子大喊一聲,昏倒過去。剩下的人也是起身,主人朝著領頭清軍撲過來道:“我跟你們拚了!”
“啊!啊!啊!”慘叫聲接二連三發出,他們這些赤手空拳的貧民,有怎麼會是士兵的對手,男人們全部被砍殺,女人則被拖到院子裡淩辱,院子裡發出淒厲的哀嚎聲。
大街上,又有一對年輕男女在奔跑,男人背著行李,拉著女人拚命逃跑,身後兩個騎兵緊追不舍,噗嗤一聲,刀光劃過,男人的後背被劃開一個好大的口子,鮮血飛濺,當即撲倒在地,不斷抽搐著,眼看是活不成了,男人用儘最後的力氣喊道:“跳井!死了吧,死了吧。”說完便沒有了氣息。
女人知道被這些禽獸抓到是什麼下場,兩個馬甲獰笑著圍了上來,那女人倒也剛烈,推開一戶院子虛掩著的大門,望見院中一口老井,撲通一聲就跳了下去,兩個馬甲來不及下馬,眼睜睜看著到手的鴨子飛了。
其中一人暴怒道:“我要殺光這些不聽話的南蠻子!”兩人策馬到街麵上,見人便殺,不管男女老幼,皆是一刀斃命,瞬間便有十幾人喪生。
北門的局勢更加混亂,這裡是清兵的聚集地,大軍不斷湧入,兩紅旗兩員大將,伊爾都齊和吳喇禪策馬並肩在一起。伊爾都齊抽出腰刀說道:“看到了嗎,這可是我家祖傳的寶刀!”
吳喇禪有些不屑地也抽出一柄寶刀,“怎麼,你家有,我家就沒有?”
伊爾都齊立刻道:“這樣吧,我賭你的刀砍下五十個人頭就會卷刃。而我的刀能砍一百個以上。”
吳喇禪哈哈大笑,“哈哈,好!我跟你賭一百兩銀子,我們從這裡開始,殺蠻子,隻準砍頭,看誰的刀先卷刃,誰就輸了!”
伊爾都齊咧嘴道:“好!那就開始吧!駕!”他縱馬衝了出去,吳喇禪緊隨其後。
街麵上大量民眾和敗兵在潰逃,伊爾都齊用漢話大喊道:“蠻子,拿頭來!”哢嚓一下,手中戰刀反轉,便削去一個明軍敗兵的人頭,吳喇禪也不甘示弱,同樣砍下一個敗兵的頭顱。
伊爾都齊和吳喇禪展開殺人比賽的事情在八旗軍中立刻傳開,大量士兵歡呼著給他們加油,多鐸更是喜笑顏開,對左右道:“哈哈,好,我大清勇士的勇武就是要用這些南蠻子的人頭來證明!本王押一百兩,賭伊爾都齊勝。”
殘忍瘋狂的血腥殺戮在清軍這裡竟然變成了可以押注的比賽,進入揚州的清兵已經喪失了一些法理和道德,真正變成了禽獸,漢兵甚至比清兵的殺戮還要瘋狂,他們已經失去了一切人性,不僅是殺戮,而是虐殺。
比如砍下人的四肢,說是要複製漢朝時候的人彘。還有給人潑上猛火油,吊起來點燃,美其名曰點天燈。女人的年紀不管多大,肯定會被強奸淩辱然後殺死,男人則是直接殺了了事。一
時間,多鐸縱兵瘋狂屠城,城內血流漂杵、血流成河。被攻破城池的揚州軍民,已經喪失了抵抗意誌,甚至出現了幾個清兵能控製上百人的情況。清兵隻要喊一聲,“南蠻子過來。”上百人就乖乖站成了一排,等著清軍來砍殺。
還有的清軍直接把數十人一起趕到一個院子裡,然後往裡麵扔震天雷、猛火油等等守城的火器,把院子大門封鎖,任憑裡麵的人如何慘叫求饒,就是不開門,等到聲音消失之後,一打開大門,裡麵的人全都慘死當場。清兵以此取樂,不斷在城內重複這個過程。
史載,揚州城“堆屍貯積,手足相枕,血入水碧赭,化為五色,塘為之平”,“前後左右,處處焚灼”,“城中積屍如亂麻”,“殺聲遍至,刀環響處,愴呼亂起,齊聲乞命者或數十人或百餘人;遇一卒至,南人不論多寡,皆垂首匐伏,引頸受刃,無一敢逃者。至於紛紛子女,百**啼,哀鳴動地,更無論矣。日向午,殺掠愈甚,積屍愈多,耳所難聞,目不忍睹。”
城內的民眾被不斷砍殺,在督師衙門附近防守的史可法和督標營官兵目眥欲裂,可他們無法出去救援,因為大股清兵正朝著督師衙門的方向殺了過來,甚至可以遠遠聽到他們在喊著活捉史可法的口號。
“放箭!開火!”史德威一聲令下,督標營和自願留下的明軍一起打響了手中的火銃,拉開了手中弓箭,街道狹窄,清兵人員密集,被督標營迎頭攢射,一下子就倒下了上百人。像是割麥子一般,前麵的清兵被一掃而空。
清軍大喊道:“有埋伏!有埋伏!”這才止住了後麵的隊伍,消息稟報到多鐸那裡去,眾人才得知,竟然還有明軍在城中心負隅頑抗,多鐸勃然大怒,立刻命令全軍突擊,圍剿這支明軍,全部殺光,一個不留!
清軍發起了凶猛的突擊,他們逐屋爭奪,督標營的明軍跟隨史可法多年,都是忠勇之士,自願留下來抗擊的明軍也都抱著必死決心。所以清軍的攻擊異常艱難,往往是院子失守了,明軍就退到正廳作戰,正廳失守那就爭奪廂房,然後廚房、屋頂,但凡能藏人的地方,明軍都在跟清軍死拚,不死不休。
清軍已經殺紅了眼,也是玩命的攻擊,雙方幾乎是一換一的打法,不一會街道上就鋪滿了兩軍將士的屍體。史德威手刃數名清兵,對史可法大喊道:“督師!我們頂不住了,您撤吧!”
史可法搖搖頭道:“本督決不走,跟你們一起,血戰到底。”史可法提起寶劍,跟一個漢兵交戰在一起,眾人見到督師一個文官都奮力拚殺,鼓起勇氣全部壓上,一時間竟然僵持在督師衙門附近,清軍不能突破。
他們的行動給其他城門的民眾爭取了時間,民眾們爭相逃出城外,可是出了城,他們才發現,城外的情況並不比城內好多少,多鐸早就知道城裡的人最終受不了肯定要出來,所以早就布置了大量騎兵在外圍包抄,民眾一出城,數千滿蒙騎兵就壓了上來。
平頭百姓哪裡有抵禦騎兵的能力,這些滿蒙騎兵在人群中橫衝直撞,大量百姓被撞得骨斷筋折而死,有的年輕女人直接被拉上馬,橫著放在馬背上,變成了清軍馬甲的戰利品。就像是南下打草穀一樣,騎兵在人群中穿梭,瘋狂殺人搶人,一時間民眾人頭滾滾,慘叫聲不絕於耳。
南門守軍的眼睛都要滴出血來,這些百姓就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被清軍瘋狂屠戮,誰看到這一幕能無動於衷。有的士兵抄起兵器轉身下城就要跟清軍拚命,可是這些步兵怎麼會是騎兵的對手,在沒有結陣的狀態下,他們的戰鬥力比那些老百姓強不了多少,清軍看到有明軍前來助戰,更是獸性大發,反複衝殺這些明軍,直到將他們全部殲滅。
“差不多了,小姐,我們出城!”張叔在院子裡看到街麵上的人群漸漸疏散,肯定是不少人已經出城了,這才對葛蕊芳和袁寶兒喊道。
幾人出了院子,街道上鋪滿了屍體,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和不知道什麼味道混合而成的氣味彌漫在街道上,讓人作嘔。這些屍體一個個死得奇形怪狀,有的人骨骼儘斷,身體以一個怪異的姿勢扭曲著。
葛蕊芳好一些,畢竟在邊關已經見過這樣慘烈的場麵。袁寶兒可沒見過,所以差點吐了出來,她不敢看這些屍體,隻能以袖掩麵,跟著葛蕊芳逃跑。
他們一邊跑,葛蕊芳一邊問道:“張叔,出了城怎麼辦,到處都是建虜,我們往哪裡走?”張叔回答道:“聽說碼頭還沒丟,還有明軍駐守,為今之計,隻有去碼頭過江才能有活路。”
葛蕊芳道:“可是我們能跑到碼頭嗎?咱們沒有馬,清兵追上來怎麼辦?”
張叔咬牙道:“小姐放心,我彆的本事沒有,但既然接受了托付的命令,我一定完成任務,把小姐平安送出去。”
三人跟著人群一起衝過了屍體堆積的城門洞,映入眼簾的是更加恐怖的景象,城外,民眾如同無頭蒼蠅一般四散奔逃,清軍馬甲往返驅趕砍殺著這些民眾。不時有人倒下,然後被馬蹄踩成了肉醬,女人們在清軍的馬背上掙紮著,有的清兵不耐煩,直接用刀柄砸向這些女人的頭部,讓她們閉嘴。
葛蕊芳和袁寶兒見到此情此景,不禁心中焦急萬分。張叔拉著她們道:“快走,彆看,悶著頭往前跑!”
雖然很不情願說出來,但是張叔心裡明白,現在隻有一個方法,那就是跑,不是跑贏騎兵,而是跑贏身邊的百姓。就跟他們在邊關的老林子裡遇到狗熊一樣,隻要能跑贏身邊的同伴,就有一線生機。
三人將行李全部扔掉,沒了命的跑起來。
“看,那有兩個漂亮女人!”即便是這樣,因為葛蕊芳的身材高挑,袁寶兒容貌嬌美,即便是她們現在灰頭土臉,也掩蓋不了她們的美麗。這自然是被馬甲們給盯上了,當即就有三四個馬甲朝著她們圍了過來。
袁寶兒尖叫道:“張叔,建虜!建虜上來了!”
張叔回頭一看,隻見幾個馬甲衝了過來,他知道,恐怕最後時刻要來臨了,便大吼一聲道:“小姐,我就送你到這裡了,繼續跑,彆停下,我來擋住他們!”
葛蕊芳驚道:“張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