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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壕之中的戰鬥更加激烈,大片的漢軍士兵跟戰壕中的明軍混戰在一起,即便是火銃兵和弓箭兵已經開啟了近戰模式,但不管怎麼說,明軍步兵僅有千餘人,漢軍在付出重大傷亡之後貼了上來,人數的優勢讓明軍很被動,往往一個興華軍士兵要麵對兩三個漢軍。
這時候,完全沒有人能騰出手來對付後續殺上來的正白旗馬甲,韓岱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他大聲命令道“都給我聽好了,殿下有令,要活的高衡,不要死的高衡,誰要是殺了他,滿門抄斬!”
“奴才遵命!”一千五百馬甲應答道。隨即他們加快馬速,直衝碼頭陣地。戰場上喊殺聲震天,誰都沒有注意到,一支二十人的沒良心炮小隊已經悄悄瞄準了衝過來的正白旗馬甲,高衡此次出訪,隻攜帶了五門沒良心炮,這種大殺器迄今為止隻有安南軍隊和荷蘭人領教過,不管是清軍還是明軍,對這種武器都是一無所知,高衡就是要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從嚴格意義上來說,沒良心炮隻不過是起初興華軍弱小時候的無奈選擇,畢竟沒有更好的替代品,隻能先把沒良心炮湊合用,可是到了後期,經過興華製造局的不斷改良之後,這種沒良心炮的價值愈發重要起來,最起碼在近距離的大兵團作戰中,特彆是針對騎兵軍團,沒良心炮有強大的拒止作用,可以有效截停大兵團衝擊,為己方的重新布防贏得時間。
高衡自己已經投入戰鬥,他給了沒良心炮小隊充分的自主權,他們的任務就是盯死正白旗馬甲,敵不動我不動,但他們一旦衝上來,沒良心炮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打出最多的炮彈,哪怕是存在炸膛風險也在所不惜,高衡就是要用雷霆一擊來摧毀這一隊正白旗馬甲,打破敵軍的軍心士氣。
“殺尼堪!”一千五百正白旗馬甲殺氣騰騰,殺入了沒良心炮的射程之內。
其實,沒良心炮的射程並不遠,高衡製作的最原始的型號最多也就能將五斤的炸藥包給拋射到百步的距離上,經過製造局的改進,現在的沒良心炮可以將炸藥包拋射到一百二三十步的距離上,不要小看這多出來的二三十步,在戰場上,哪怕是一步的距離都可能對戰局造成巨大的影響。
“預備!放!”指揮沒良心炮的一個班長一聲令下,五門飛雷炮同時開火,五個配備了同樣長短引線的炸藥包騰空而起,沒良心炮發出了嗵嗵嗵的沉悶響聲。
戰場上的清軍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特彆是正在衝鋒的正白旗馬甲,他們的眼睛不瞎,大家都看到了數個落在他們中間的像是牛皮或者麻布包裹一樣的東西,有的人還在奇怪,明軍真是沒招了,這些包裹扔過來能起到什麼作用。
隻能說,戰場上的每一個經驗都是在付出了無數士兵的傷亡之後才能總結出來的,他們根本沒見過這種東西,前期興華軍打擊清軍也沒有使用沒良心炮,所以滿洲八旗對這種兵器的認知為零。
下一刻,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響徹戰場,跟定向炸藥包一樣,沒良心炮的炮彈自然也使用了新的烈性炸藥,並且裡麵也添加了彈丸和鐵釘之類的可以增加殺傷力的東西。
既然裝備了一樣長短的引線,在裝藥當量相同的情況下,五門沒良心炮同時發射,炮彈同時落地、同時起爆。在這之前,高衡已經告誡過福建水師的士兵,讓他們在聽到沉悶的炮聲之後張大嘴巴,興華軍的將士們自然是不用說,他們對這種武器的威力實在是太熟悉了。
張大嘴巴的功效在於,這些炸藥包爆炸威力巨大,所釋放的巨大聲波可能會震壞耳膜,影響士兵的聽力,但是清軍顯然是不知道這一點的。
五個數斤重的炸藥包同時爆炸,這還沒完,在高衡的授意下,第二輪炸藥包緊跟著騰空而起,興華軍就是拚著把這五門炮給用廢了,也一定要打出一波攻勢。
轟隆轟隆,劇烈的爆炸聲如同山崩地裂一般,伴隨著黑色的蘑菇一樣的雲朵在戰場上不斷升起,伴隨著的是巨大的火球和幾乎要把人的眼睛給閃瞎的紅光。
揚州南門的明軍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正在挨炸的清軍顯然已經感受到了這種末日兵器的威力。劇烈的爆炸將靠近炸點的正白旗馬甲炸得粉身碎骨,連人帶馬都是屍骨無存,稍微遠一些的士兵也被炸得飛出去好遠,在空中就已經骨斷筋折而死,再遠一些的清軍更是被衝擊波震得內臟儘碎,口吐黑血而亡。
但是這一切遠遠沒有結束,就在戰馬受驚像是發了瘋一般亂跑亂跳,將馬背上的騎士給扔下去的時候,接二連三的爆炸聲再次響起,大量的炸藥包在戰場的各個位置爆炸。揚州的守軍一個個目瞪口呆,這是什麼武器,威力竟然如此巨大。
到了城內的史可法自然也聽見了這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他連忙問詢身邊的人,城外到底發生了什麼?但目前,沒有人能給他一個滿意的解答。
戰場上的景象已經不能用煉獄來形容,到處都是殘肢斷臂,失魂落魄的正白旗馬甲如同孤魂野鬼一般在戰場上遊蕩,很多人被這種劇烈的爆炸震懾,有的草原騎兵甚至翻身下馬跪在地上,這恐怖的場景讓他們以為惹怒了長江的龍王,降下了龍王的怒火來懲罰他們,有的人甚至不斷磕頭,祈求龍王的原諒,清軍的強大攻勢在一瞬間被瓦解。
“啊!我的勇士!我的勇士!”在布滿了殘肢斷臂的屍堆之中,韓岱渾身是血,像是從血池子中走出一般,被幾個親兵奮力從屍堆中拽了出來,他的肩膀上甚至還掛著一截不知道是誰的體內零件。
一千五百馬甲幾乎在一瞬間消失,倒不是說這些人全都死了,而是即便沒被殺死,也被衝擊波給掀翻下馬。在不到一盞茶的時間裡,興華軍將全部攜帶的數十個炸藥包全部打空,這些炸藥包的裝藥量比定向炸藥包還要大,威力自然也更大。炮彈幾乎全部命中了衝鋒的正白旗馬甲,至少一半人當場死亡,並且是死無全屍的那種死亡。剩下的一般人重傷員估計也占了一大半,隻有外圍的一些幸運兒僥幸逃得了性命。
韓岱之所以能活下來,是因為他被親兵包圍,親兵們用生命給他擋住了衝擊波和破片的衝擊,但即便如此,站起身的韓岱還是哇的一下吐出一大口黑血,打老了仗的韓岱知道,這是內臟受損的典型症狀,若是現在能退下去休養,還能保住一條性命,若是繼續作戰,隻會加速內臟出血,死得更快。
“將士們!反攻!殺虜!”
“我興華軍!”
“必勝!必勝!必勝!”
飛雷炮的巨大威力將數千清軍的攻勢打得停滯,他們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這是最好的反擊機會,高衡提起大槍,戳死麵前一個漢兵,跳出戰壕,振臂一呼,剩餘的數百明軍士氣大振,他們挺起刺刀、長槍,高舉戰刀躍出戰壕,對絕對數量優勢的敵軍發動了反衝擊。
“殺!”高衡一聲令下,興華軍手中的刺刀整齊劃一刺出,大片的漢兵身上冒出血箭,慘叫著栽倒。興華軍戰士們踏住敵人的身體,抽出刺刀,迎向下一個敵人。
崩潰,徹底的崩潰就在韓岱的眼皮子底下到來,即便他還想奮力一搏,可是正白旗馬甲幾乎全軍覆沒,沒有了督戰隊的監視,還能指望已經膽寒的蒙古八旗和漢兵打出什麼樣的戰績。不知道什麼時候,有人開始轉身逃跑,一傳十十傳百,大片的清軍扭頭就逃,興華軍的騎兵和步兵跟在後麵追殺。
陸地上的戰鬥發生逆轉,江麵上的戰鬥也基本接近尾聲,清軍水軍畢竟隻是起到襲擾的作用,在船堅炮利的正規水師麵前顯然是不夠看,被鄭森指揮的艦隊紛紛擊滅。
馮錫範就跟在鄭森的身邊,雖然他平日裡是鄭森的衛隊長,可他也是正兒八經成長起來的福建水師將領,他跟鄭森一起協同指揮,將清軍水師幾乎全殲,僅有數條民船僥幸逃了回去。
眼見陸地上取得反攻的勝利,鄭森長舒了一口氣,幸好高衡還留了後手,要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見長江的局勢平定,鄭森立刻扭頭道“艦隊向岸邊靠攏,遠射敵軍!”
船隻緩緩轉向,已經打得滾燙的右舷火炮退下,換成左舷火炮,對準正在逃跑的清軍後背就是一輪齊射,滿蒙騎兵跑得快一些,已經快退出射程,但是步兵沒辦法跑這麼快,加上己方騎兵的不斷追擊,漢軍幾乎是結結實實挨了這一輪火炮。大量的漢軍士兵跪地求饒,拚命磕頭希望明軍能放他們一條生路,可明軍顧不上這些人,就算是接受投降又能如何,現在揚州城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又如何來安置這些反複無常的降兵。
清軍哭爹叫娘,隻恨爹媽少生了兩條腿,不斷有人撲倒在地,炮彈在人群中反複滾動,犁出一條條血胡同。陸地上的八千清軍被各種火力不斷碾壓,待到韓岱被親兵架著一口氣逃回去的時候,他們驚訝地發現,漢兵幾乎全完了,正白旗馬甲也幾乎全完了,隻剩下了數百草原騎兵狼狽不堪逃了回來,算上江麵上幾乎全滅的水師,此次出戰的近萬清軍,隻有一成人逃了回來。
韓岱不禁悲從中來,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讓他感到萬分沮喪的是,他應該如何給多鐸一個交代。正麵戰場的多鐸正在指揮他的強大炮兵瘋狂轟擊城池,完全沒有注意到碼頭那邊戰鬥的變化,當韓岱灰頭土臉帶著殘兵逃回來的時候,多鐸也徹底傻眼了。
韓岱翻身下馬,跪倒在多鐸麵前,連滾帶爬匍匐在他腳下,哭喊道“殿下,殿下,我們正白旗的勇士,我們的勇士。”
多鐸一把揪住韓岱的衣領,此時此刻,即便他是哥哥的心腹,多鐸也顧不上什麼顏麵了,他怒吼道“正白旗的勇士怎麼了!”
“他們不知道使出了什麼武器,到處都是驚天動地的爆炸,就在我們人群之中爆炸,我們的勇士,連帶著草原騎兵和漢兵,幾乎全完了,殿下!”韓岱癱軟在地,多鐸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交給韓岱的可是一萬人馬啊,幾乎全完了?這怎麼可能?碼頭上不是隻有一千多明軍嗎,他們是三頭六臂還是怎麼回事,怎麼可能擊敗這麼多清軍?
多鐸怒不可遏,正要親自點起人馬去碼頭找回場子,他就不信,對方還真的長了翅膀不成?可正要發令,隻聽見清軍大陣之中一陣歡呼,副將阿濟格尼堪神情激動地衝過來道“殿下!殿下!揚州的城牆,城牆被我們打破了!”
“殺尼堪!殺尼堪!殺尼堪!”滿洲八旗的士兵們揮動著手中的刀槍弓箭,放聲歡呼。就在片刻之前,因為多鐸集中大量重炮轟擊城牆的一點,竟然真的給他賭對了,因為揚州城牆外強中乾的緣故,一聲巨響過後,真的被火炮給打塌陷了一段,磚石塵土飛濺,城頭的數十名士兵也隨之消失,一個駭人的缺口出現在了所有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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