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不再是人了,還是在這裡殺掉他比較好,如果讓他再次跑掉的話,一定會惹來很大的麻煩。”
米凱爾走到了兩儀式的身前,打量著麵前的慘劇,發出了低沉的歎息聲,手中魔力湧動,蔓延成刀刃的形狀。
似乎覺察到了危險,白純裡緒所變化成的怪物從喉嚨裡發出了警戒的嗚咽聲,紅色的眼睛就像倆滴鮮血鑲嵌在上麵一樣閃閃發亮。
身體極速地膨脹著,斷掉的右手出生出了骨骼,肌肉和神經的脈絡,最後形成了尖銳的利爪,皮膚下似乎有著蟲子在蠕動一般,刺穿了鮮血淋漓的皮膚,探出了頭來。
那是漆黑的鱗甲,隨著呼吸蔓延到了白純裡緒的全身,鱗甲開合間發出了鋼鐵碰撞的清脆聲響,纖長尖銳的骨質尾部甩動著,在牆壁留下了深深的劃痕。
現在的白純裡緒已經不能稱作是人了,最多也就是人形的怪物,或者說扭曲現實的異類,也就是魔的存在。
“米凱爾,把他交給我吧。”
忽然式開頭說著,她低垂著眼簾,麵色平靜,握著短刀的手卻青筋暴起,止不住的顫抖著。
“就讓我來殺死他!”
她的話語間流露著濃鬱的血腥氣,她抬起頭來,死死地盯著白純裡緒,眼中的迷惘被驅逐一空。
“這是我的過錯,也是我的罪孽,必須要由我來承擔!”
式的身體微躬,短暫的蓄力後就像彈黃一樣射了出去,在與米凱爾擦身而過的瞬間,米凱爾看到了她的嘴唇翕動著,
“不過還是謝謝你了,米凱爾。”
白純裡緒也迎麵衝了上來,敏捷與速度遠遠的超出了之前,就連身體已經超越了凡人的式也隻能勉強捕捉到它的影子。
鏘——
利爪與短刀相碰撞,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聲響,激烈的衝擊波將房子徹底擊碎,就像被颶風席卷過一般。
式借力在半空中翻了一圈,卸掉了白純裡緒強橫的力量以後輕盈地落在了地麵上,她掃了眼自己手中隻剩下半截的短刀,黛眉淺皺。
短刀的刀身已經在先前的碰撞中斷裂掉了,不知道飛到了哪裡去,說到底這並不是什麼削鐵如泥的神兵利器,隻是用現代工藝鍛造出的普通刀具而已。
而與此相對的,白純裡緒的利爪上隻有一道微不可查的白色劃痕,再加上它全身都籠罩在堅硬的鱗甲中,如果沒有合適的武器,就連傷勢都無法給它留下。
【早知道會麵臨這樣的戰鬥,就把家裡的古刀帶上了。】
她心裡想著,然後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四周,試圖尋找趁手的武器。
“式——”
忽然她聽到了米凱爾的聲音,扭頭看向了他的方向。
“給你這個!”
米凱爾拿出了一把帶鞘的打刀扔給了式,式伸手將其抓住,緩緩地拔劍出鞘,凜冽的清光如水銀瀉地般一湧而出,幾乎還要壓過天邊皎潔的明月。
“劍名【非攻】,我想它應該很適合你。”
“非攻嘛……還真是好名字呢。”
式手持非攻,眼神變得危險起來,就像蒼崎橙子可以通過摘下眼鏡來切換自己的思考方式一樣,她也同樣能夠做到。
由於手持武器的她過於危險,所以她在心中給自己設下了暗示,隻有在手持長劍的時候,她才能發揮出自己全部的實力。
手中的非攻給予她一種融洽的感覺,就像是自己身體延長的一部分一樣,揮舞起來沒有任何生澀的感覺。
拿到了合適武器的式沒有再猶豫,白純裡緒似乎察覺到了危險,再次撲了過來,隻不過這次式一動也沒有動。
白純裡緒那猙獰的麵容愈發地近了,從那雙血紅色的眼眸中甚至能看到自己的倒影。
然後白色的光芒閃過,好像擊碎黑夜的白練,又像飛離水麵的白鳥,僅僅隻是一瞬間,這場戰鬥就落下了帷幕。
………
………
兩儀式的刀刺穿了白純裡緒的心臟,可以抵禦重機槍掃射的鱗甲如熱刀切黃油一般被破開,然後從背後伸出了出來。
就像被拔掉了電源的機器人,白純裡緒的利爪失去了力量,掀起的勁風僅僅隻是劃傷了式的臉頰,隨即就軟綿綿地落了下去。
兩儀式盯著白純裡緒那雙逐漸失去神采的眼睛,看著生命從他的身體中流逝,這是她第一次如此接近的觀察死亡,觀察由她了斷的生命。
出乎意料地,沒有歡喜也沒有憂傷,隻有無窮無儘地虛無。
白純裡緒的身體緩緩地倒了下去,刺穿他胸膛的非攻就像是墓碑一樣,式隻是默默地看著,眼中無喜也無悲。
“我殺了白純裡緒。”
看著走到了她身前的米凱爾,式輕聲說著。
“嗯,我看到了。”
米凱爾伸出手來,撫過了式的臉頰,那道細小的傷口就這樣恢複如初。
“我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否是正確的。”
式的聲音中帶著幾分空虛與茫然。
“那你後悔嗎?”
“我並不後悔。”
她看著那三個人的遺骸,重重地搖了搖頭。
“隻是很寂寞……這裡麵空落落的。”
“放心吧,有我在呢。”
式深深地看著米凱爾的眼睛,過了許久,她點了點頭,然後輕輕露出微笑後,靜靜閉上眼簾。
“……這樣就好。”
她的身體倒了下去,然後被米凱爾接住,抱在了懷裡。
她的表情是那樣的安寧,就像睡著了的公主一樣,等待著王子的喚醒。
“安心的睡吧,等你醒來的時候,將會麵對更好的世界。”
米凱爾低聲說著,皎潔的月光灑落在他們的身上,就像一幅神聖的壁畫一樣,隻不過這份神聖和安詳並沒有維持多久就被打破。
“如果還躲在那裡的話,你就永遠的不要出來了。”
目光越過了已經成為廢墟的民居,他看向了對麵的小巷,雖然那裡被陰影所籠罩,但沒有任何存在能躲過他的眼睛。
踏、踏——
腳步聲由遠及近,隻見它的主人走出了小巷,站在了米凱爾的麵前。
那是一個身著黑色長風衣,麵容看起來異常沉悶的男人,僅僅隻是站在那裡,就讓人感受到壓抑的氣息,幾乎讓人喘不上氣來。
“君主·阿尼姆斯菲亞——”
沉重的聲音從他的喉嚨裡發出,麵對著米凱爾,他表現出了從所未有的凝重。
正因為有著自己的老師例子在前,他才深知被冠以【君主】之名的是一群何等的怪物,而眼前的這個存在,則是那些怪物的王。
“你的名字……應該叫荒耶宗蓮吧,而且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的目標也是式吧,阿咧……連接著根源對於魔術師來說果然是無法拒絕的誘惑呢。”
米凱爾輕笑著,不過怎麼看都是沒有將荒耶宗蓮放在眼裡的模樣,不過荒耶宗蓮也沒有介意。
“我也許不會是您的對手,不過我也不會放棄。”
“嗯,勇氣可嘉,不過那個叫白純裡緒的人類是你的作品吧,即便覺察到了起源,沒有魔術師的幫助,他也不會覺醒。”
“沒錯,白純裡緒正是我的棋子之一。”
荒耶宗蓮點了點頭,同時在心裡盤算著從米凱爾手裡搶走兩儀式,或者徹底將米凱爾解決在這裡的幾率與辦法。
“你應該不介意我稍微借用了下你的棋子吧,雖然他一無是處,但勉強也是可以派上用場的。”
米凱爾的目光掃過白純裡緒的屍骸,嘴角不由得上揚,如果沒有他的“幫助”,白純裡緒也不會被起源徹底吞噬暴走,變成了魔一樣的存在。
“至於你,荒耶宗蓮,我很討厭你的名字,這讓我想到一個很不討喜的家夥。”
一瞬間,荒耶宗蓮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數道金色的弧線從他身上顯現出來,形成了環環相扣的結界,將自己保護在其中。
隻不過他所能看到的最後東西,就是米凱爾那張含笑的臉,似乎在笑話他的不自量力與癡心妄想。
粘稠的鮮血順著臉頰滑落,荒耶宗蓮的眼球徹底失去了神采,變成了灰蒙蒙的一片。
“既然你想要繼續下去的話,那就繼續下去吧,我歡迎你的挑戰,隻不過你的視力我就取走了,作為你這一次失敗的代價。”
米凱爾的輕笑聲縈繞在荒耶宗蓮的腦海中,隆隆作響,就像夏日穿行在雨雲中的雷霆,又像是古鐘長鳴。
“就這樣取悅我吧,你可要好好的掙紮一番,隻不過當我感覺到無聊的話,直接殺掉你也不是沒有可能呢。”
(殺人考察·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