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時分，太陽高懸。
一輛黑色的問界9在國道上疾馳。
車內。
唐亦雄雙手握緊方向盤，跟著音樂節奏，悠閒的哼著歌。
“我自說自話，簡單的想法，在你看來這根本就是一個笑話，所以我傷悲，儘管手中還殘留著你的香味。”
登登——
進入副歌部份，節奏激昂，唐亦雄情不自禁的拍了一把方向盤。
“如果那天你不知道我喝了多少杯！你就不會明白你究竟有多美，我也不會相信，第一次看見你，就愛你愛的那麼乾脆！
可是我相信我心中的感覺，它來得那麼快來得那麼直接！就算我心狂野，無法將火熄滅，我依然相信是老天讓你我相約！如果說沒有聞到殘留手中你的香水……”
唐亦雄正準備拔高音調往上嚎，坐副駕駛的趙慧娟毫不客氣的按下暫停。
“唱什麼唱！難聽死了都！”
唐亦雄立馬合緊嘴巴，不敢有半點反駁，生怕引起爭執。
二十多年夫妻，他要還看不出來趙慧娟正處於心情低穀，那他就是個傻鳥。
趙慧娟右手手肘抵住車窗下沿，手掌托著腦袋，一言不發的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
過了兩三分鐘。
唐亦雄小心的瞅了趙慧娟一眼，卻隻看見個後腦勺，無法從麵部表情判斷她當下的情緒。
思忖片刻，唐亦雄調小音量，試探性的重新啟動音樂。
【我絕對不會輾轉反側難以入睡，就想著你的美，聞著你的香味，在冰與火的情欲中掙紮徘徊！】
趙慧娟沒有反應，唐亦雄也隨之放鬆下來。
生氣的女人最是可怕，尤其惹她生氣的對象還不是自己的時候，跟受驚的刺蝟一樣，想哄都無從下手。
“哎呀，大過年的，生什麼氣啊！多笑笑，延年益壽。”
“嗬！”趙慧娟的確笑了，不過是冷笑。她收回右手，看向前方的眼神滿是寒霜，“有你大哥、二哥這種親戚，我怕是中六合彩頭獎都笑不出來。”
“左右不過幾萬塊錢，我們又不急著用，何必太在意呢？”
“幾萬？”趙慧娟轉過頭，眼睛眯起，“你確定沒有在幾和萬之間漏了個十字？第一次說給孩子做產檢，借了八千走，第二次生孩子，剖腹產大出血做手術住院要了五萬，第三次坐月子，要請什麼月子團隊，又伸手要五萬。我生阿璟和婉婉時都沒請過月子團隊，他倆家倒請上了。
後邊又找各種借口，幾萬幾萬的要，當我們家是銀行櫃員機嗎？還有你這人，也是純純的大傻子，他們敢借，你也真敢給，連欠條都不打一個。你乾脆去樂山，叫那大佛走開，讓你來當。”
唐亦雄聽得是大氣不敢出。
早些年，唐亦雄剛還完房貸，事業蒸蒸日上，卡裡存款日益增多，礙於人情世故，想著借出去個幾萬塊不礙事，誰料到越借越多，還收不回來。
趙慧娟緩了幾秒，繼續道：“要不是我及時發現卡上的錢不增反減，家裡的存款早晚被你丟光。幾十萬啊，大哥！阿璟出生到現在都沒花這麼多！”
唐亦雄神情尷尬，雖然他已經認識到自己之前的行為有多愚蠢，但仍舊強行辯解。
“怎麼說都是一家人，他們有困難向我求助，我總不能袖手旁觀吧？”
“一家人？好一個一家人！”趙慧娟嗤之以鼻，道：“自打不借錢的那一年起，不說吃飯，他們有請我們去他們家喝過一口水嗎？還有咱爸留給我們的那份地，他們年年都說明年還給我們，結果呢？一年複一年。”
唐亦雄心底暗歎，不再吭聲。
一邊是血脈相連的親兄弟，一邊是同床共枕的發妻，夾在其中屬實難做。
況且唐亦雄的潛意識中，也是偏向趙慧娟，畢竟誰都不喜歡自己身上趴有吸血鬼。
唐亦雄仍記得，年幼時期，兩位兄長對他非常好，帶他下河捉魚，上樹摘果，後來輟學外出打工，回來也會帶禮物給他。
隻是不知為何，變成了如今這般自私自利、尖酸刻薄的模樣。
或許是將積壓在心裡許久的話都發泄了出來，趙慧娟心情好了許多，如雨後現晴空。
“就是可惜了你大哥家那孩子，長得不醜，眼睛有靈氣，卻出生在農村，還攤上個沒腦子的媽，沒見識的爺，親爹也不知道是誰，一輩子就這樣了。”
唐亦雄皺起眉頭，對於自己這位侄外孫，他的想法和趙慧娟一致。
明明可以擁有更好的未來，卻被原生家庭套上了枷鎖，隻能困於泥潭，無法自拔。
“能不能想辦法幫他？”
趙慧娟搖搖頭，道：“太小了！初高中還好說，一個剛上小學的孩子，沒有自理能力，怎麼幫？出錢？怕不是被你大哥全吞了，一分都到落不到他手裡。換監護人？你大哥一家隻是不管他，又沒虐待他，於情於理都換不了。”
唐亦雄又一次陷入沉默。
人生不如意之事太多太多，連幫人都不一定幫得了。
“希望他能自強自立吧！等他長大了，能拉一把就拉一把。”唐亦雄無奈道。
此時，一塊藍色路牌出現在視野內。
羊城界
“到羊城了，待會先去一趟市場，買點菜回去。”趙慧娟說道。
“好。”
“還有，接下來幾天我就不跟你回鄉下了，見到你大哥、二哥就煩。你也彆向外人透露婉婉談戀愛的消息，尤其是小陸的身份，絕對不能讓你大哥、二哥知道。”
“我曉得。”
……
手持鋼叉的鼠頭生物將懷裡的佛頭拋上天空，然後大開大合的舞動鋼叉。
漫天的狂風夾雜著黃沙席卷而來。
【神風一起，三界誰人可敵！】
陸悠操縱著角色不緊不慢的後退一段距離，並按下按鈕。
一道金光亮起。
狂風止息，鼠頭生物往後踉蹌幾步。
【鎮得了我的風，鎮不住我的鋼叉！】
緊接著。
噠噠噠——
叮——
鐺鐺鐺——
玻璃破碎的聲音響起。
噠噠噠——
咻咻咻——
隨後，電視機上出現通關的結算畫麵。
陸悠放下手柄，淡定的喝了口水，說道：“第二章完事，到第三章了。”
一旁的唐璟看得目瞪口呆，“不是，妹夫，我倆玩的不是同一個遊戲嗎？為什麼我打黃風大聖費了牛勁都乾不過去，你一上來就輕輕鬆鬆一命通關，葫蘆都不帶喝的？”
陸悠按著左肩膀，活動幾下略微算賬的肌肉，回道：“可能是我之前看彆的主播玩過，機製比較熟悉。”
“我也看了，可我還是被虐。”
陸悠想了想，認真道：“或許是天賦差距。”
唐璟一陣無語，“你要是長得醜一點，我妹絕對看不上你。”
陸悠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草莓洗好啦！”
唐婉端著一個果盤走進客廳，果盤內堆滿了鮮紅的草莓。
她將果盤放上茶幾，坐到陸悠身邊，隨手拿起一顆草莓丟進嘴裡。
見手柄躺在沙發上無人問津，唐婉好奇道：“你們不繼續打了嗎？”
“剛打完，在看章節動畫。”說著，陸悠也嘗了一顆草莓。
果肉稍顯緊實，汁水充盈，七分甜，三分酸，總體而言，值得一個好吃的評價。
遊戲的章節動畫是布袋戲，開場就是書生在大雪天裡救了一隻受傷的護理。
放平常，陸悠基本不會去看布袋戲，這會倒是能靜下心好好欣賞。
最後一幕，書生走出木屋，脖子上多了一張狐狸皮，而後踏入雪地，
接著屏幕一黑，章節名稱浮現又消失，一幅繁華的畫卷徐徐展開，還有一道老人聲伴隨背景音樂喃喃自語。
【你風沙裡走了這一遭，可曾尋到天儘頭的古國？又可曾撞上虎倀墜崖，石頭打架？隻怕你聾了耳又亂了心，越是貪圖完滿，越是搜不乾淨。鼠與虎，都一樣，沒天命又不認命。小猴子你聽，那風裡傳來的，都是求而不得的聲音。】
照著遊戲攻略在遊戲中探索的一幕幕不斷閃過腦海，陸悠不由自主的搓了搓手臂，心底發涼。
這是遊戲裡的人物在對話，還是遊戲製作人員在對玩家說話？
陸悠分不清，不過他認為，兩者皆有。
一旁的唐璟長舒一口氣，身子後仰靠在椅背上，感慨道：“這遊戲真厲害，內容量大管飽不說，文本質量也是杠杠的，深度結合我國文化，玩得我一身雞皮疙瘩！希望以後的國產遊戲也有同樣的水平。”
陸悠回味著遊戲劇情帶來的衝擊感，並說道：“同樣我不敢想，有一半水平我就覺得很厲害了。《黑神話》的成功，除開自身夠硬的水平，也離不開成功的遊戲選材，當下萎靡的遊戲市場以及國家政策扶持，後來者基本不可能複製。”
“是啊！家喻戶曉的西遊故事背景，被lgbt汙染，爛完的外國遊戲廠商，還有思想文化輸出，buff疊滿了！”
唐婉雖然也玩遊戲，但僅限於玩，對遊戲圈的消息是一點都不了解。
“你們說的lgbt，是什麼東西？”
陸悠斟酌一下語言，回道：“一個打著平權口號，實則是為了滿足一己私欲，四處亂竄以求獲得特權，內心比下水道老鼠還肮臟的腦癱群體。”
似乎是怕唐婉不理解，唐璟跟著說道：“就是一些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不用太在意，上不了台麵。”
“算了，不聊這些糟心東西，繼續玩我們的遊戲，第三章誰先上？”陸悠問道。
“我來吧！”唐婉拿起手柄，道：“章節開頭一般都不難，一條命能玩久一點。”
“第二章被老鼠射死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麼說的。”陸悠揶揄道。
“同一個坑，我不會掉兩遍。”
……
臨近傍晚，夕陽西斜。
趙慧娟提著兩個塑料袋走進家門，喊道：“我回來了，你們煮飯了沒？”
陸悠正專心指導唐婉打怪，聽到趙慧娟聲音，他二話不說，立馬站起身，恭敬的打招呼。
“新年好，阿姨。”
“咦？”見到陸悠，趙慧娟也很是意外，“你怎麼來了？”
“我來探望您。”陸悠視線移向落後一步的唐亦雄，同樣喊道：“新年好，叔叔。”
唐亦雄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一下，對於搶走自己女兒的男人，他著實生不起好感。
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陸悠都率先示好了，他也沒道理冷落人家。
唐亦雄點點頭，不鹹不淡的回道：“新年好。”
趙慧娟的態度則與唐亦雄相反，不管是從相貌、性格亦或是家世、前途來看，陸悠當自家女婿綽綽有餘。
“你什麼時候過來的？”趙慧娟笑著問道。
“今早十一點。”陸悠如實回答。
“來之前也不說一聲，我好買多幾樣菜招待你。”
“我也是臨時起意。”
嘮嗑幾句後，趙慧娟喊唐婉和唐璟去廚房幫忙做晚飯，客廳內隻剩下陸悠和唐亦雄二人。
與長輩相處，陸悠自然不能繼續玩遊戲，他飛速運轉大腦，思索著找何種聊天。
唐亦雄給茶幾通上電，掀開燒水壺蓋子，按下智能燒水按鈕。
機器開始運轉，水流嘩啦啦的注入燒水壺中。
“喝什麼茶，普洱還是鐵觀音？”
“我一般喝毛尖。”
“我家可沒這種高級貨。”
“有的。”陸悠指了指唐亦雄左側。
唐亦雄偏頭看去，這才發現茶幾上多出來兩個禮袋。
將印有青山綠景的禮袋拖到麵前，從中取出一個禮盒，細細端詳。
“這包裝做的，還挺高級。”
唐亦雄又把禮盒放到茶幾上，打開盒蓋，裡麵躺著兩個肥肥胖胖的天青色瓷罐。
“看賣相，怕是不便宜吧？”
陸悠笑而不語。茶是爺爺給的，他又不了解茶，哪知道價格。
唐亦雄拿出一個茶罐，取下蓋子，不等他湊上前，濃鬱的茶香撲鼻而至。
唐亦雄閉上眼睛，麵露陶醉之色，
“香，太香了！”
唐亦雄隻恨自己沒文化，說出優雅的詩句。
恰好此時，機器發出提醒，熱水燒煮完畢。
唐亦雄迫不及待倒出一把茶葉在掌心。
茶葉長而細，帶有輕微卷曲，幽綠的顏色好似附著在青銅器上的銅鏽。
唐亦雄用的是泡茶壺，材質為耐熱玻璃，設計有內膽。
唐亦雄雄將茶葉撒入內膽中，然後淋上熱水，直至沒過茶葉，距離瓶口還有三分之一處。
茶葉在熱水中翻滾，逐漸舒展開，深邃的顏色一點點褪去，由幽綠向翠綠轉變。
靜待一段時間，本來透明的熱水染上了淡黃色的渾濁，清新的茶香在客廳內蔓延開。
唐亦雄提起茶壺，先給自己倒了滿杯，隨後看向陸悠。
不等唐亦雄開口，陸悠便心領神會的將唐婉的馬克杯往前一推。
“謝謝叔叔。”
看著馬克杯上的卡通小貓圖案，唐亦雄心中因茶葉對陸悠新生的好感頓時消去半截。
這臭小子，真討人厭啊！
心裡罵歸罵，表麵功夫卻是不能丟，唐亦雄依舊給陸悠倒了茶。
兩人端起杯子，皆是抿了一口。
毛尖陸悠在家裡喝慣了，隻覺得稀鬆平常，沒啥特彆的。
唐亦雄則是滿臉舒坦，一口茶水下肚，清新怡然，整個人如同升華般，渾身毛孔舒張，開車積攢的疲勞煙消雲散。
“好茶，真是好茶啊！”
陸悠吹了吹嫋嫋升騰的熱氣，笑道：“叔叔要是喜歡，我下次再拿兩罐給您。”
“有心了。”
唐亦雄又喝了兩口茶，問道：“大學過得如何？”
陸悠正偷瞄在廚房內忙活的唐婉，聞言回過神，道：“挺好的。”
“平時忙不忙？”
陸悠頓了一下，回道：“我上學期要發一篇論文，又得兼顧課程，還是有點忙的。”
“期末成績多少？”
“均分95，後麵小數點忘了，排專業第一。”
“嗯，不錯。”
唐亦雄表麵看著的淡定，實則內心早掀起了驚濤駭浪。
均分95什麼概念？
唐亦雄也是從大學畢業的，自然明白其含金量，尤其陸悠就讀的還是首都大學，用一句“畜生中的畜生，變態中的變態”來形容，絕對不為過。
這個分數，獎學金百分百沒得跑，若是能保持到大三，再來幾個獎項和幾篇論文點綴，老黴藤校隨便挑。
“你有出國的打算嗎？”唐亦雄又問道。
陸悠搖了搖頭，道：“以前有考慮，現在這個國際形勢，沒有出去的必要了，我打算在本校直博。”
唐亦雄點點頭，沒在這個問題上深問。
陸家的企業他有所了解，沒有在任何一家證券交易所上市，不為外界熟知。其主要業務在製造業和建築業，其他的農業、能源也有涉獵，實力極其雄厚。
陸悠作為陸家人，有如此背景，出不出國，並無實際區彆。
而陸悠的想法卻與唐亦雄大相徑庭。他誌在學術，陸家背景對他有幫助，但也有限。畢竟數學這玩意，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
即使背景通天，自身沒有實力，照樣出不來成績。
於陸悠而言，出國就兩個作用，一是知識積累，思想碰撞，提高學術水平。二是廣交道友，積攢學術人脈，
前者陸悠在前世已經完成，後者有肖量這位普林斯頓歸來的大佬牽橋搭線，往後再發幾篇高質量論文，也不成問題。
兩人隨後又閒扯了十來分鐘，直到唐婉出來喊吃飯才停下。
唐亦雄心中對陸悠有了個比較明顯的輪廓。
家世好，長相好，前途也好，性格偏內向，算不得健談，但情商在線，待人有禮貌，與其聊天不會冷場。
餐廳內。
陸悠落坐於唐婉旁邊，與唐亦雄相對。
方型的餐桌上擺了五菜一湯。
水蒸雞，青椒爆大腸，煎豆餅，醬油拌麵，炒韭菜外加一鍋雞湯。
普通的家常菜，談不上豐盛，當晚飯填肚子卻是足夠了。
月省人，講究的是先喝湯，喚醒腸胃，後吃飯。
陸悠剛喝完湯，手中的碗就被唐婉熱情搶走，說是幫他盛飯。
盛情難卻，陸悠由得她去。
一碗滿滿的白米飯回到陸悠麵前，唐婉又殷切的夾了兩塊豆餅，說是嘗嘗她的手藝。
而後的雞腿、雞翅、大腸也由唐婉接連不斷的送來。
對麵的唐亦雄是越看越憋屈，越看越窩火，唐婉每夾一次菜，就等於給他上一次眼藥。
我當爹的都沒享受過這等待遇，憑什麼你個外來的黃毛就可以？
當然，實際的陸悠和黃毛一點也不搭邊。
一頓飯下來，唐亦雄對陸悠稍微積起來的好感化為烏有。
晚飯過後。
陸悠、唐婉、唐璟三人繼續未完的遊戲，唐亦雄幫趙慧娟收拾飯後手尾。
唐亦雄將鍋碗瓢盆儘數收進廚房，擦乾淨餐桌，隨後到趙慧娟旁邊，幫忙衝洗餐具的洗潔精。
“和小陸聊過了，有什麼想法嗎？”趙慧娟問道。
唐亦雄用擦碗布在水流下搓洗著餐盤，回道：“我不喜歡他。”
趙慧娟咧嘴微笑，道：“你不喜歡也沒用，我喜歡，咱家女兒也喜歡。”
“那你還問？給我添堵是吧？”唐亦雄心情愈發煩悶。
趙慧娟目光如炬，仿佛看穿了唐亦雄內心，笑著說道：“你那點小心思，我還不清楚？奔五的人了，還吃女婿的醋，你也是真夠可以的。”
唐亦雄憤憤的將擦碗布扔進水槽內，生氣道：“什麼女婿？還沒結婚，怎麼就成女婿了？”
“見過了家長，又同居一年多，該做都做了，不該做的也做了，除了沒有紅本本，他們和夫妻有什麼區彆？”
唐亦雄無話反駁，撿起擦碗布接著擦碗。
“天要下雨，女兒要嫁人，早點接受現實吧！再者，你對兩個孩子虧欠居多，又如何能乾涉他們的感情選擇？”
唐亦雄心裡更難受了。
可沒辦法，當年機會擺在麵前，家庭與事業隻能二選一。選了家庭就沒有如今的生活條件，選了事業就必然會與孩子疏遠，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即便現在讓唐亦雄重新選一次，他還是會選擇事業。
苦自己，不能苦孩子。
收拾完畢，關掉廚房和餐廳的燈，夫妻二人走進客廳。
“我們準備出去散步，你們有誰想一起嗎？”趙慧娟問道。
“不去！”唐婉和唐璟兄妹異口同聲回道。
陸悠摸了摸兜裡的鑰匙，腦海中跳出一個想法，隨即起身走到唐亦雄跟前。
“叔叔，聊個事唄？”
經過先前趙慧娟的一番話，唐亦雄雖然沒能徹底放下對陸悠的偏見，但也開始試著接受。
況且，妻子和女兒同時看中的人，就算他有異議，也約等於沒有。
“什麼事？”
陸悠指了指陽台，示意出去說。
兩人來到陽台邊。
陸悠率先開口問道：“叔叔，喜歡邁巴赫嗎？”
唐亦雄滿腹疑惑，不明白陸悠問這個問題的意義所在，但還是如實回道：“當然喜歡，高端大氣，沉穩奢華，男人的夢中情車。”
“您想不想開一把？”
唐亦雄輕笑一聲，斜靠著陽台扶手，道：“想開你就能給我開嗎？”
陸悠嘴角上揚，掏出車鑰匙。
唐亦雄猛的站直身，眼冒金光。
“我說小區裡怎麼會多出一輛沒見過的邁巴赫，是你開過來的？”
陸悠不作回答，而是問道：“邁巴赫s680，您要試試嗎？”
“借我開，不怕磕著碰著？”
“您幾十年磨煉的車技，想來會比我好。”
唐亦雄接過車鑰匙，右手用力拍了拍陸悠肩膀，笑道：“我一直覺得，你就是我女兒的最佳良配。現在看來，我果然沒看錯！”
要是趙慧娟聽見這話，估計白眼得翻到天上去。
之前還哪哪看不順眼，結果一個邁巴赫體驗卡就給收買了。
“叔叔，帶阿姨好好兜兜風。”
“我曉得！”
一回到客廳，唐亦雄就興衝衝的推著趙慧娟出了門。
原本趙慧娟還想洗個頭的，隻能臨時改變計劃。
唐婉戳了戳陸悠腰間，問道：“你跟我爸說啥了，他看起來好高興的樣子？”
“也沒啥，就把車借給他開了。”
“你開的什麼車？”唐璟好奇道。
“邁巴赫s680。”
唐璟沉默半晌，問道：“能不能讓我也爽爽？不用開出去，坐駕駛座摸摸方向盤，踩兩腳油門就行。”
“當然可以。”
“真是好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