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一個小時後。
陸悠、李瑜和鄧睿三人搭乘電梯前往三樓。
此時,三人皆穿著一身寬鬆的汗蒸服,室內暖氣全開,穩定在二十攝氏度以上,倒不會讓人覺得冷。
電梯門打開,三人跨步而出。
三樓一整層專門供應吃喝,電梯門右手邊是燈光曖昧的酒吧,左手邊是明亮寬敞的自助餐廳。
當下還沒到夜晚,不適合去酒吧,即便到了,陸悠三人也不會去。
他們皆是不喝酒的人,對酒沒有半點興趣。
三人隻是往右邊看了幾眼,隨後果斷轉身往左走。
區區酒精溶液,遠不如美食來得實在,何況,陸悠等人經過一輪泡澡、搓澡、桑拿,肚子早已饑渴難耐。
進入餐廳,各色的香氣立馬勾動了三人肚子裡的饞蟲。
鄧睿咽了下口水,雖然他很想衝出去大吃特吃,但長久的家庭教育告訴他,吃飯要等人。
“怎麼說,我們先吃,還是等女生們一起?”
陸悠目光緩緩掃過全場,一邊暗自在腦海中列下待會的狩獵名單,一邊淡然回道:“我還不是特彆餓,可以等。”
“那就……”
鄧睿的話剛到開個頭,就被李瑜粗暴的打斷。
“你不餓,我快餓死了!要等你們等,我先去吃了!”說完,李瑜直接撇下二人,徑直往裡走。
鄧睿轉頭與陸悠對上視線,仿佛在問:“該怎麼辦?”
眼見李瑜已經端起餐盤,盤子裡還有兩塊在淌著汁水的醬大骨,陸悠也裝不下去了,道:“找個顯眼的位置,邊吃邊等。”
餐廳的模式和學校飯堂相似,大致可分為兩類,一類是預製,一類是現做。
預製是提前做好,擺放在保溫容器裡,食客可以直接取,大多為各地特色菜式、甜品、包點等,方便快捷,現拿現吃。
現做,恰如其名,便是食客點菜,廚師烹飪,如燒烤、麻辣燙、鐵板燒。這類菜式香氣最足,味道最好,也最受食客歡迎,缺點就是有時需要排隊等待。
除此之外,水果、飲料、糖果、冰淇淋也是一應俱全。
陸悠圍繞全場走了一圈,拿著兩個半滿的餐盤,坐到離入口稍近的位置。
陸悠拿的食物量不大,但種類齊全,基本每樣菜式都有一兩塊,主打一個嘗鮮。
不多時,鄧睿也拿好食物過來彙合,他的餐盤裡多的是海鮮,明蝦、螃蟹、蟶子、牡蠣、煎魚一樣不落。
陸悠啃著拇指粗細的白灼菜心,好奇的問道:“你很愛吃海鮮嗎?”
鄧睿從自己的餐盤夾了一隻蝦給陸悠,回道:“一般,主要是為了吃回本。”
“恕我直言,這些普通海鮮其實不貴的,尤其是餐廳大批量進貨,價格就更低了。”
“管他呢,我覺得回本就夠了。”
相比陸悠和鄧睿的吃多少拿多少,李瑜則是一直來回跑,每一趟都帶回兩個滿滿當當的餐盤。
直到餐桌幾乎被擺滿,李瑜還想繼續拿,陸悠實在忍不住了,將他喊停。
“你拿這麼多,吃的完嗎?”
“怎麼吃不完?又不是隻有我們三個,不還有年年她們?”李瑜回道。
“你說的對,但你確定你拿的都是女生們愛吃的?”
“有道理。”李瑜又打量一遍桌麵上的食物,道:“對了,飲料還沒有,我去拿,你們要什麼?”
“隨便,你拿喝什麼,我喝什麼。”陸悠隨意道。
“我也是。”鄧睿附和道。
過了兩分鐘。
李瑜手拿三瓶飲料跑回來,臉上掛著興奮的笑容。
“哥們,我拿到京水了!”
鄧睿愣了一下,問道:“什麼玩意?”
“京水啊!你們自己看吧!”李瑜將兩瓶飲料分彆擺到陸悠和鄧睿麵前,自己留了一瓶。
陸悠定睛一看,隻見玻璃瓶的包裝紙上,一位身著白色襯衫,名為冷鋒的男子,手拿著同款飲料,露出一抹蒙娜麗莎般的微笑。
“好家夥,還真是京水!”
“是吧?”李瑜一屁股坐到陸悠旁邊的空位,照著吸管猛嘬一口。
下一秒,李瑜的眉頭微不可察的一皺,隨即恢複如常,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怎麼樣?好喝嗎?”鄧睿問道。
李瑜夾起一塊炸雞送進嘴裡,道:“好喝,非常好喝,遠超老黴那兩個牌子。”
“真的假的?”看著瓶身上“窯子汽水”四個字,陸悠表示強烈的懷疑。
這個牌子,陸悠在現實中此前未曾見過,隻是在刷飲食視頻時偶爾看過幾回。
“不信就算了。”李瑜再次含住吸管,玻璃瓶裡的橙色液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一大截。
而後,李瑜打了個大大的嗝,那滿足的表情似乎在說“看吧,我沒騙你們”。
見此,鄧睿將信將疑的喝了一口。
在飲料與味蕾細胞接觸的一瞬間,鄧睿的五官猶如擦桌子的抹布,不受控製的擰成一團。
“臥槽,你個逼東西,居然騙我!”
“哈哈哈——!”
詭計得逞的李瑜大笑幾聲,道:“你的那瓶荔枝味汽水,還是我專門為你挑的,夠誠意吧?哈哈哈!”
“你是真的狗!”鄧睿趕緊夾了兩筷子白灼菜心,借著醬油和和大蒜才勉強壓下彌漫口腔恨不得膩死人的工業糖精味。
“有沒有這麼誇張?”懷著謹慎的心態,陸悠小小的嘗了半口,“也不難喝啊?和雪碧一個味,甚至甜度比雪碧還低一點。”
“你的原味,我的荔枝味,能一樣嗎?”鄧睿沒好氣道。
“說的也是。”
荔枝很好吃,陸悠也愛吃,尤其是產自粵西地帶的白糖罌,皮薄、核小、肉多、汁水充盈。
每逢五月尾,陸家會定期刷新數箱剛采摘不到一天的白糖罌,一部分被陸見言拿去送人,一部份留在家。
荔枝有著和沙糖桔一樣的特性,容易讓人吃上頭。陸悠最高的記錄,是一人一下午乾掉了兩斤多,代價是扁桃體發炎一周,連水都難以下咽。
如果說荔枝是諸多水果裡的神中神,那帶有荔枝味的飲品或者食品就是屎中屎,除了甜還是甜,甜死人不償命那種甜。
“對了,你倆準備什麼時候回家?”陸悠問道。
鄧睿與李瑜相視一眼,道:“我暫時沒想過這事。”
“我也是。”李瑜附和道。
“我跟唐婉都是十九周也就是下周考完試,打算周末就走人,要不一起?”陸悠提議道。
鄧睿立馬搖了搖頭,道:“十九周也太早了,我試都沒考完,而且圖書館還有工作,走不了一點。”
“那你呢?”陸悠將目光轉向李瑜。
“我恐怕也不行。雖然我也是下周考完試,但我和年年說好要在首都玩一周再回去。”
“這樣啊。”
陸悠暗自歎了口氣,心裡莫名有種傷感。
時過境遷,曾經朝夕相處,每天一起上下學的好兄弟,如今各自有了新的生活,想湊一起當旅伴都難以實現。
或許,這就是人生。
沒有人可以永遠陪在另一個人身邊,父母會老去,兄弟姐妹會組建新家庭,朋友會走向不同前路,即便是承諾一生的伴侶,也會麵臨名為“死亡”的終點。
舊的人去,新的人來,一次次的相遇,又一次次的離彆。
不過,陸悠的短暫的消極了片刻,很快就重新整理好心情。
離彆之所以痛苦,便是因為過程的美好,連過程的美好都沒享受,就陷入離彆的痛苦,隻能說丟了西瓜,撿了瓜皮,虧損最大化。
三人邊吃邊聊,從吐槽學校的衛生間,到分享一些奇奇怪怪的奇人異事,再到回憶高中痛苦生活中的少許美好。
不知不覺間,原本幾近被餐盤占滿的餐桌現在空出了大半,剩下還裝有食物的餐盤或多或少也有動過筷子的跡象。
李瑜不經意看了眼牆上掛鐘。
【18:58】
“我們說好幾點集合來著?”
鄧睿停下筷子,沉吟道:“我們五點到這,在前台磨嘰了十來分鐘,然後坐電梯上二樓,大概在五點二十左右分開,約定一小時後三樓集合,算下來應該是六點半之前。”
“六點半?這快七點了,她們三連個影都沒有,怕不是泡澡泡昏過去了!”李瑜的語氣帶了幾分焦急。
陸悠倒是很淡定,他和唐婉處久了,自然曉得女生的習慣。
“淡定,女生洗澡就是很慢的,何況是三個女生一起泡澡。耐心等待吧!”
“可一個半小時也……”
李瑜還想說點什麼,餐廳入口處就出現三道靚麗的身影。
“看,這不來了嗎?”陸悠高舉右手朝三人來回揮舞。
唐婉最先注意到陸悠的存在,隨即領著徐年和王菱花走過來。
“抱歉,讓你們久等了。”唐婉坐到陸悠旁邊,眉目含笑的道了聲歉。此時的她,穿著與眾人同款的汗蒸服,頭發被一根橡皮筋束縛在腦後,露出雪白修長的脖子。
高馬尾,不施粉黛的麵容,如湖泊清澈的眼眸,還有嘴角淺淺的笑意。
陸悠一時晃了神,好似穿越了時光,看見了三年前仍在春華讀書的唐婉。
陸悠突然想到一個詞語,白月光。
乾淨的校服、晃動的馬尾、出眾的相貌、清純的氣質、安靜的性格、外加穩居前三的成績,這不正好就是諸多人心目中的白月光?
不過,對陸悠而言,唐婉是他抓得住、摸得著的女朋友,而不是那端坐雲端遙不可及的衛星。
唐婉敏銳的感覺到陸悠的視線,於是伸出手,不動聲色的在他腰間掐了一把。
直擊大腦皮層的痛感讓陸悠虎軀一震,飄遠的心神也從過去飛了回來。
李瑜正熱情的給徐年介紹各種菜式,哪些好吃,哪些不好吃,卻突見陸悠身子抖了一下,便問道:“怎麼了,紫色心情漏電了?”
“滾,傻軟。”陸悠懶得搭理李瑜,取來乾淨的筷子和餐盤,將其擺到唐婉麵前,說道:“你先吃著桌麵上的,還要什麼我拿給你。”
“謝謝。”唐婉接過筷子和餐盤,問道:“你吃飽了嗎?”
“差不多,還能再吃一點。”
“我剛才進來的時候看到那邊有酸辣粉,你幫我拿一碗”
“行。”陸悠站起身,分彆看向徐年和王菱花,問道:“你們要什麼,我一塊拿來。”
兩人像是有心靈感應般,異口同聲道:“水果,多多益善。”
“哦,對了,我也要一碗酸辣粉。”王菱花補充道。
“嗯,我很快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