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場內。
監考老師清點完試卷,剛說出“大家可以離開了”,李瑜立馬拿起文具袋,從教室後門急匆匆的離開,一步兩階梯的跑下樓。
然而,李瑜的考場在高樓層,縱使他的腳步再快,也趕不上低樓層考生的出門速度,愣是被堵死在三樓與二樓的樓梯拐角處。
【靠!這些人就不能走快點嗎?考完了還不跑去網吧上機,擱這堵著乾嘛啊!】
人的悲歡離合是無法相通的,李瑜心裡再急,也無法影響周圍的人。
短短兩樓半的距離,愣是走了五分多鐘,李瑜恨不得翻過護欄自由落體飛下去。
李瑜千辛萬苦擠到一樓,汗水都給整出來一身。
“地球人還是太多了!”
李瑜抬手擦掉鬢角的汗水,正欲趕往與徐年約定的彙合之地,一隻小手突兀的探出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要去哪?”
李瑜嚇了一激靈,回頭看去,恰好對上徐年眉目含笑的俏臉。
“你怎麼過來了,不說好是在老地方等嗎?”
徐年雙手背到身後,說道:“想過來就過來了唄!有意見嗎?”
李瑜搖搖頭,連聲道:“沒,過來挺好的!”
“走吧,婉婉他們已經在外邊等著了。”
說完,徐年先行離去,李瑜快步跟上。
兩人悠閒的走在校道上,身邊時不時走過幾名結伴而行的同學,他們無一例外,臉上都帶著歡喜與期待。
徐年隱約聽見幾句交談聲,有打算去網吧排排坐通宵的,有找ktv唱歌團建的,也有計劃找酒店吃散夥飯的。
最離譜的,有倆家夥準備去會所來一套688套餐,助自己徹底跨過成人的階梯。
徐年都給聽笑了,她不知道該如何評價,隻能送他們一句:艾呀,梅事的,淋不死。
旁邊的李瑜沉浸在自己的事情上,他在思考,該怎麼樣委婉的提醒徐年,高考後兩人在一起的這個約定,完全沒注意其他人。
斟酌再三,李瑜決定開門見山的問她。如果徐年反悔,不遵守諾言,那就強行把她扛回家,男人軟不了一點!
“徐……”
“時間過得好快啊!一轉眼就三年過去,總覺得自己還是個初中生,完全還沒有長大成人的實感!”
徐年仿佛未卜先知般,堵住了李瑜所有的話語。
李瑜轉頭看向徐年的側臉,一如既往的惹人喜愛,那微微上揚的嘴角和清澈透明的眼神,似乎示意著自己有話要講。
李瑜收回視線,雖然不知道徐年想說什麼,但還是配合的接過她拋出來的話題。
“不挺好?說明你依舊年輕,初心不忘!”
徐年白了李瑜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什麼叫依舊年輕?我才十八歲,本來就很年輕好吧!”
“我這話的重點是後麵的不忘初心好吧!”李瑜反駁道。
徐年看著前方走了不下千遍的道理,悠遠的目光穿過三年的歲月,落在初入春華的自己身上。
“其實,我的初心已經變了,在很早之前。”
李瑜沒有插話,隻是用眼角的餘光欣賞徐年的側顏,靜靜的等她開口。
“剛入春華的第一天,我的人生目標是,高中三年,好好學習,保底考上首都師範大學,畢業後和婉婉去同一座城市,考進公立高中當老師,每天開開心心,平淡安穩的度過一輩子。”
“現在呢?發生了什麼改變嗎?”李瑜適時詢問道。
“也沒啥,就多了一個小小的心願,非常非常的小。”徐年俏皮的比出了一個指間宇宙。
“有多小?”
“小到……”
徐年一個跨步走到李瑜麵前,兩人四目相對,莫名的氛圍在空氣中流淌。
“我隻需上前一步,就能輕鬆實現。”
李瑜呼吸一窒,心臟就像加足馬力的發動機,撲通撲通直跳。
“所以……你要現在實現你的小心願嗎?”李瑜顫抖著問道。
“為什麼不呢?”
話音剛落,徐年一頭撲進李瑜的懷裡,雙手緊緊抱著他。
“李瑜,我喜歡你,可以當我男朋友嗎?”
李瑜摟住徐年的後腰,輕柔的撫摸著她的秀發,眼底寫滿了歡喜。
“我好像沒法拒絕。”
徐年把臉埋在李瑜的胸前,悶聲威脅道:“你敢拒絕,我就敢打死你!”
“真好,我也是有女朋友的人了!”
李瑜仰起頭,以免眼淚掉下來。喜歡徐年足足喜歡了兩年多,才成功當上她的男朋友,那種得償所願的幸福感,根本無法用言語來表達。
驚喜、愉悅、滿足、緊張等等情緒,像五彩繽紛的水果撈一樣,混雜在李瑜的心中。
徐年的心理狀態也相差不遠。
以前,她站在上帝視角看戀愛番,始終無法理解,男女主明明互相喜歡,為什麼愣是不表白,拖就硬拖,說一句“我喜歡你”有這麼難嗎?
直到徐年自己說出口的那一刻,她才明白,表白需要莫大的勇氣,即使他們已互相表達過心意,徐年卻還是難掩畏懼。
她害怕過了這麼久,李瑜會不會變心了:她害怕自己固執的堅持,李瑜會不會故意拒絕,報複自己。
好在,徐年沒看錯人,李瑜還是李瑜,他對自己的心意沒有隨著時間流逝而更改。
“喂,快看,那邊有人抱一起了!”
“臥槽,真抱啊!還是在學校裡,也太大膽了!”
“慕了!人家高考完有女生相伴,我就隻能孤獨的鍛煉手藝活,世態炎涼啊!”
旁人的竊竊私語傳入耳中,兩位當事人不由得臉色一紅,迅速分開彼此。
情緒湧上頭腦,兩人一時竟忘了還在學校。
徐年偏過頭,局促的撩撥著臉側垂落的頭發,語氣急促的問道:“你、你現在知道我心意了吧?說高考後和你在一起就和你在一起,一秒都不帶多的!”
李瑜的心境有如波濤在翻滾,但頭腦卻是異常的清醒。
他嘴角噙著一絲壓不下去的笑意,主動牽起徐年的手。
徐年下意識掙紮兩下,感受到李瑜手上的力度,明顯不想讓她掙脫,索性不動了。
都成男女朋友了,牽個手也不是什麼怪事。
“年年,我可以這麼叫你嗎?”李瑜柔聲問道。
徐年感覺自己的耳朵在急速升溫,好似有團火焰在熊熊燃燒。
同樣的稱呼,從不同人的口中喊出來,卻有著截然不同的感受。
“你喜歡就好。”
“那從今往後,我就叫你年年了。”
徐年實在頂不住了,李瑜喊出的“年年”二字,像是有魔力一般,整得她全身酥酥麻麻的,腳指頭扣得滂緊。
“彆說了,趕緊到外邊去!萬一被校領導逮到,以為我們是高二的,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李瑜想說這個時間點,高二的還沒回校,但看到徐年如櫻桃般紅潤的臉蛋,又把話咽了回去。
在學校裡跳校領導的臉,多少有點不合適。
“好,我聽你的。”
兩人牽著手,加快離校的步伐。
一路上,李瑜的眼睛不停的飄向徐年的側臉,少說每五秒就瞄一眼。
徐年臉上的溫度愈發升高,羞憤的問道:“你一直看我乾嘛?我臉上有東西嗎!”
“你好看啊!”李瑜坦然說道。
“你!”
徐年想不通,為什麼一個人在談戀愛前後會有如此大的變化。
沒在一起,還處於曖昧時期,彆說讓李瑜講情話,不把自己氣死就算燒高香了。
現在一明確關係,那情話都不用多想,一溜煙的脫口而出。
“李瑜,你實話實說,你初中的時候是不是談過女朋友?”
李瑜連連搖頭,毫不猶豫的辯解道:“沒有,絕對沒有!我保證,我是嶄新出廠的一手貨!除開家裡的親戚,你就是我第一個牽手的女生!”
看著李瑜真摯誠懇的表情,徐年再多的懷疑,也都消散得一乾二淨。
“算了,我信你。”
【或許,男生一談戀愛都自動打通任督二脈吧!】
徐年暗自想道。
“年年,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又是一股電流從徐年的腳底板直衝腦門。
“你……你問吧。”
“我們不是說好了,等高考後,讓我表白多一次的嗎?你怎麼就先表白了?”
徐年回想起當初嘴硬、膽小的自己,不由得想笑。
“理由很簡單。假如說,我們倆的距離是一百米,而你已經向我走了九十九米,剩下的最後一米,應該、也必須由我來走!”
談戀愛是兩個人的事,如果僅有一方在付出,這段感情就是畸形的,必然不會長遠。
徐年想要的不是短暫的快樂,而是長久的相伴。
所以,她選擇主動表白,袒露最真實的心意。
你喜歡我,我亦喜歡你,我們兩情相悅,誰也不比誰高貴,誰也不比誰低等。
李瑜不懂徐年話裡的深意,但也不去深究,他隻想知道徐年沒有敷衍,是真心實意的喜歡自己,就足夠了。
兩人逐漸接近校門,耳邊隱約能聽見外邊嘈雜的聲響。
突然,徐年腦內靈光閃過,拽著李瑜停了下來。
“怎麼停下來了?不是說要快點到外邊找陸悠他們嗎?”李瑜疑惑的問道。
徐年直視李瑜的眼睛,神情嚴肅的說道:“李瑜,有件事我忘記跟你說了。”
“什麼事?”
“我爸媽來學校了,就在學校門外。”
李瑜心臟驟停,剛平複下來的心情再次亂成一鍋粥。
“你、你是想,讓我見他們嗎?”
徐年點點頭,認真的說道:“對,我想正式把你介紹給我爸媽,以男朋友的身份。”
李瑜人麻了,這女朋友的小手還沒牽熱,咋就到見家長的步驟了,他是按了快進鍵嗎?
“一定要見嗎?”
“你不想?”
李瑜垂下眼眸,沉默不語。
徐年也不去催促,安靜的讓他自己思考。
經過激烈的思想鬥爭,李瑜最終壓下了逃避的心理。
【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不如趁熱打鐵,力求在一天之內拿下女朋友以及她的父母。】
“見就見吧!醜女婿早晚要見丈母娘,況且,我也不醜,想必叔叔阿姨會對我滿意的。”
“不好意思啊,難為你了。”徐年捏了捏李瑜的手指,滿含歉意的說道。
“沒事,正好我爸媽也在,兩家人碰個麵,重新認識下彼此。”
徐年:???
“要不彆見了,我們剛在一起就見家長,也太早了。”
李瑜咧開嘴角,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你覺得你跑得掉嗎?”
“可惡!我後悔向你表白了!就應該再吊你幾天!”徐年咬牙切齒的說道。
“現在開始後悔,已經晚咯!”
李瑜牢牢握住徐年的手,大步向校外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