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節當天。
陸悠早早起床，做完洗漱來到一樓餐廳，此時沈餘音已經坐在主位上，優哉遊哉的喝牛奶。
見陸悠出現，沈餘音指了指桌麵上的白粥，說道：“起床啦？過來吃早餐吧，給你備好了。”
“嗯。”
陸悠坐到自己平日的位置上，開始剝雞蛋。
“兒子，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陸悠將白白嫩嫩的雞蛋放進醬油碟子裡，用筷子輕輕撥動，應道：“記得，中秋節。”
“還有呢？”
“我生日。”
“我還以為你不記得了，可以省一份禮物。說吧，今年有什麼想要的？”
陸悠邊用筷子把雞蛋剪成小塊，邊在腦海裡思索。
他想要的東西還真不多，畢竟平時零花錢不設限，想要什麼能自己買了，再加上本身興趣不多，一時間還真回答不出來。
“你隨便送就行，我無所謂。”
“隨便是幾個意思？”
沈餘音抽出紙巾擦掉嘴唇上白色的牛奶痕跡，沒好氣的說道：“你知不知道女人是最討厭這兩個字的？”
隨便，意味著要動腦子，揣摩他人心思。猜中了，萬事大吉。猜不中，不僅浪費心血，還容易被埋怨。
“你還是給我打錢算了，想要什麼我自己買。”
“也行。”
沈餘音拿起手機，手指在屏幕上一頓亂戳後，說道：“我銀行卡給你轉賬了，生日快樂，兒子。”
“謝謝。”
陸悠端起白粥，就著一小塊被醬油染黑的雞蛋喝了一大口。
“哦，對了，老爸呢，不會又出去了吧？”
“沒有。他在樓上教你妹學英語。”
“小姝才兩歲多，這麼早就讓她開卷？”
沈餘音丟給陸悠一個鄙夷的眼神，說道：“兩歲還早？與其讓她和你一樣，小初中成績一塌糊塗，等到高中才開竅。
還是早期花多點時間，培養出良好的學習習慣比較好。又不是人人都能覺醒的。”
陸悠稍加思索後，認可了沈餘音的想法。他這種不正常的成績突飛猛進，屬於法則降神，複製的可能性為零。
“教小姝學英語也不是不行，但不能用強迫的手段，也彆過於追求結果。這個年紀的自我意識還沒完全形成，強行要求她像大人一樣，定時定量完成任務是不切實際的。
最好就以身作則，讓她自己去模仿你們，主動參與到學習中。比如說教英語，你們可以每天選個時間段，隻用英語交流。這樣小姝聽得多了，自然就可以把英語和現實聯係在一起，然後參與到你們的對話中。”
“你還懂這個？”
“怎麼說也是親妹妹，有上網看過一點育兒真經。”
“嗬！”
沈餘音輕笑一聲，調侃道：“怕不是提前學怎麼當爹吧？”
陸悠麵不改色夾起一筷子鹹菜，回應道：“有區彆？”
“行了，我和你爸會注意的。”
沈餘音起身收拾好自己的碗筷，說道：“我吃飽了，你待會吃完收拾手尾。”
“嗯，知道了。”
……
下午三點，陸悠抵達某個小公園的涼亭，而元文良已坐在石桌前等候多時。
陸悠坐到他對麵的位置，笑著說道：“等很久了嗎？”
“尚可。”
“就你一個人？”
“嗯，中秋節，紅酥要陪家人，不方便喚她出門。”
元文良從底下拿出一個塑料袋和一個包裝禮盒放到桌麵上，並推到陸悠麵前。
“一個為你所需的立體書，已按要求繪圖著色，並穿針引線。另一個，為中秋節禮品，祝你中秋節愉快。”
陸悠拉開塑料袋口，往裡粗略看一眼，說道：“多謝你的幫忙，也替我向葉女神說一聲。”
“不客氣，我會把話替你帶到。”
陸悠提起兩個袋子，從凳子起身，說道：“回禮我忘記帶了，等返校後再拿給你。你還有事嗎？沒有我就回家了，還得幫我媽做大餐。”
元文良眉頭輕挑，臉上寫滿了驚訝。
“你還會廚藝？”
“很奇怪嗎？我廚藝可不比我學習成績差。”
“奇怪。一般情況而言，似你這般人，應有仆人環繞，十指不沾陽春水才對。”
“對，也不全對。”
“何解？”
陸悠重新坐回原位，反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們這種人就應該像電視劇演的那樣，家裡隨時會備有保姆？
其實不是的。有的家庭會有，也有的沒有，主要看各自需求。家庭富裕，意味著有更多可替代的選擇，但不代表一定要去這麼做。
比如我現在穿的這雙安踏，三百來塊，很一般的價格。是我買不起更貴的嗎？很明顯不是。單純是我喜歡這個牌子，這個款式。
有錢，是說明我可以隨心所欲的去選擇我內心的喜好，無需在意價格，與一味的追求昂貴是兩種不同的概念，理解了沒？”
元文良垂下眼眸，靜靜的思索片刻，說道：“即是說，你和阿姨，皆是廚藝愛好者？”
“可以這麼理解。我媽說，家裡的有些事總得要親手做，才有家的感覺，做飯便是其中之一。”
沈餘音的三大愛好，一是吃瓜，二是上網，三是進廚房，雖然嫁給陸見言這麼多年，手藝還是一般般，隻有騷話在與時俱進。
“有所領悟，感謝陸兄解惑。”
“不客氣，那我先走了，明晚自修學校見。”
“明晚見。”
……
陸悠回到家，經過餐廳時，看到沈餘音已經在廚房忙活了。
“媽，要我幫忙嗎？”
“廢什麼話，就等你了！”
“我去放好東西就來。”
陸悠邁開腳步，正要往樓下走去，被陸見言一把拽到旁邊，小聲問道：“兒子，你的禮物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陸悠將手中的塑料袋遞到陸見言麵前，說道：“擔心的話，你可以先檢查看看。”
陸見言伸手進袋子裡，拿出一本指節厚的書籍，封麵上寫著一個大大的“沈”字。
“這是什麼，你給你媽寫的自傳？”
“有點類似，你翻開看就知道了。”
陸見言一隻手捧著書本，小心翼翼的翻開14，神情頓時變得古怪起來。
“你親手做的？”
“不全是，設計部分找其他人做的。”
“你這創意還真可以，也難怪你能找個漂亮的女朋友，有我當年的風範。”
陸見言一番自賣自誇的操作，差點讓陸悠蚌埠住了。
“你當年又有什麼風範？”
“待會你就知道。”
陸見言把書本放回袋子裡，說道：“快去幫你媽的忙，彆在這磨磨唧唧的。”
“你自己又不去？”
“我還得照顧你妹妹！不然你去嗎？”
“我沒問題的，反正小姝更喜歡我。”
陸見言拳頭硬了，這一句話真好紮在他的痛處。
他打破腦袋都想不明白，憑什麼自己的女兒會嫌棄他，而與陸悠親近，完全沒道理的。
“你快滾！再多bb一句，我鎖你銀行卡！”
陸悠撇撇嘴，卻又無可反駁，誰讓陸見言是家裡的首號經濟來源。估計就算自己有能力打工了，也還要看他臉色才能買房。
……
五分鐘後。
陸悠走進廚房，係上圍巾，來到沈餘音身邊，問道：“需要我做什麼？”
“能讓你包辦嗎？”
陸悠看了眼一麻袋的水靈靈的沾有泥土的青菜，以及還在水盆裡呲水的花螺，麵無表情的說道：“我勸你當個人。”
“嘖！”
沈餘音啐了一口，腦門上明晃晃的寫著“嫌棄”。
“沒用的東西，長這麼大，還不能給母親分憂。”
陸悠額頭浮現出幾道青筋。
他默默在心裡安慰自己：我不生氣，我不生氣，怎麼說她也是給我帶來生命的人，跟她吵架沒好處。
沈餘音指向水槽裡僅剩幾口氣的魚說道：“先把這條老鼠斑宰了，待會要清蒸，然後洗乾淨那邊的花螺，拿來爆炒，最後就是地上箱子裡裝著的水晶蟹，切塊煲湯，記清楚了？”
“這麼多事？那你做什麼？”
“我洗青菜和煮飯。”
“要不我們換一下吧，我今天是壽星，不宜太勞累。”
“你是災星都沒用，速速動手，彆擱著討價還價。”
“唉~”
陸悠長歎一口氣，戴好手套，抓起水槽裡半死不活的老鼠斑放到砧板上，然後抽出刀架裡的菜刀。
用刀身對準魚頭，發泄脾氣似的用力一拍。一瞬間，可憐的魚兒連最後的半口氣也沒了。
“我靠！兒子，你殺魚都不眨眼的嗎？”
“殺多了，習慣了。”
陸悠握住刀柄，將刀尖探入魚鰓裡捅一刀，隨後丟進放有一半水的水盆裡。
“殺多了？我記憶裡你也沒做過多少次菜啊？”
陸悠沉默不語，思考著用什麼借口混過去。
他總不能說是上輩子，獨自生活時學會的，說出來鬼都不信。
“是初三那段時間，閒著無聊，找海鮮市場老板學了一手。”
“什麼？”
沈餘音的聲音提高了八度，散發的氣息頃刻間變得淩厲。
“你初三不好好複習，竟然跑去學人家宰魚？怪不得你中考成績那麼爛！”
“呃……這個是重點嗎？”
“如果中考都不是重點，那什麼是？你關鍵時期養貓就算了，還整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要是認真複習，還需要你爸托關係進春華？”
陸悠估摸著時間，撈出泡在水裡的老鼠斑，說道：“假設的事情，誰能說得準？再說我現在成績已經很好了，過去的就彆追究了，行不？”
“你最好能保持這個成績，一路上到高三，大學你爸可不一定能幫得到你。”
“嘿，說不準，十二月份你就知道我上什麼大學了。”
“什麼意思？”
“暫時先保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