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學生們寫下的一字一句的縫隙間平緩走過。
除去陸悠發燒了一天以外,便沒再出什麼幺蛾子。
該吃吃,該喝喝,周六下午到福桂苑做一餐好吃的,美美的睡個午覺,偶爾探討下課本沒有的生物知識,也彆有一番滋味。
就這樣,來到了9月13日,星期日。
今天是正式開學的第二周周末,在絕大部分學生還在艱難的消除假期所帶來的debuff時,高二火箭班有八十名同學踏上了省賽的戰場。
早上七點十分,春華高中一行人乘坐著大巴車再次抵達市中。
陸悠打量著周圍的環境,與初次來相比,唯一發生變化的,是有一幢四層高的樓宇,被建築用的竹架和綠色帆布圍起,樓前還被鐵柵欄隔開,防止有人進入。
唐婉悄然來到陸悠身旁,與他一起看著遠處正在被改造的建築,說道:“那裡是市中的食堂,聽說換承包商了,找人翻新一下。”
“你怎麼知道的?”
“我哥說的。”
“他都畢業一年了,還關注高中這邊嗎?”
“不是他關注高中,是高中關注他。”
陸悠隨即想明白了,唐璟上年高考全省前十,全校第一,這種人學校不記著才怪。
“說到你哥,他和那個叫芷儀的最近怎麼樣?”
“不太清楚,上個月開學後他很少給我發信息了。”
“朋友圈有沒有什麼暗示?”
“他都不玩朋友圈的,發的全都是青年大學習。”
“不愧是理工科大學生。”
領班老師清點完人數,確認每個學生都有到場,便帶領眾人前往考場。
一路上,陸悠還能見到其他穿著各式各樣校服的學生,比起上次市賽款式多了不少。
有一部分是與他們一樣,是幾十個人的大部隊,也有的才零零散散幾個人。
唐婉戳了戳陸悠的手臂,說道:“你說,能來這裡參賽的,高考基本都是996起步的吧?”
“大部分是。畢竟高考有六科,而有的人真就一科數學看得過去的。”
“也挺不錯了,怎麼也算得上精英中的精英。”
陸悠稍加思索,說道:“看你怎麼定義精英這個詞。從高中考試來說,確實是。要是從未來發展前景看,差遠了。”
“此話怎講?”
“讀書和踏足社會是兩個不同的概念。有人高中成績嘎嘎猛,可上了大學,卻自我放縱,泯然眾人。
也有人高中學習不見起色,進入大學後卻如同魚躍龍門,騰空直上,一舉反超絕大部分人。
高中的知識,看起來很多,但其實很狹隘的,並不能完全體現一個人的能力水準。”
唐婉將陸悠的話語在腦海裡過了一遍,又問道:“這麼說,大學學的知識,就廣闊了?”
“也不是。實話實話,大學能學到的東西,高中生自己看書肯定也能學會。”
“那上大學還有什麼用?”
“資源,平台,以及大眾的認可。一個好的大學所吸引的社會關注以及認可度,是其他的學校綁起來也打不過的。”
“我還是不太認同。”
唐婉繼續反駁道:“學校的優劣隻能代表學校本身,並不能精確到每一個學生個體,萬一有人高考爛了到大學覺醒怎麼辦?”
“你說得對,hr表示一鍵學曆篩選簡曆,你就是二覺都沒用。”
唐婉頓時無話可說,憋了半分鐘才說道:“hr就不能多看點簡曆嗎?”
“能,但就算是多看,上頭給的最低標準在那,而且hr是人不是機器,做不到把每一份簡曆都細看一遍。
況且,人家大企業根本不缺打工人,缺的是頂尖技術人員和管理人才。能做到這兩樣的,基本都是從高校出來的。”
“唉~”
唐婉歎了一口氣,仰頭望天,說道:“人的基數太多,絕大部分又是普通人,想要好生活隻能不停往上卷。
可每天都在不停的卷,又哪來的好生活,拚死拚活還不如富哥全力倚父的一根毛。”
“大環境如此,我們個體力量太渺小,無力改變。所以降低欲望,過好自己的生活,想的越多越痛苦。”
“欸不想了!”
唐婉快速晃兩下腦袋,說道:“我蛆蛆一個高中生,想那麼多於事無補。”
“對的。”
陸悠將滑落到手臂的書包肩帶拉回肩膀上,說道:“人的思想在帶來進步的同時,也會帶來煩惱。
先平複好心情,準備待會的考試,以後的事情,慢慢來。”
“好,我知道了。”
……
眾人來到考場外,此時教室內已經七七八八坐有學生,還陸續有人進場。
陸悠擠進人群,從門外張貼的座位安排表裡找到了自己和女朋友的考場信息。
這次運氣比上次更差,他和唐婉直接被分到兩個不同教室。
一個在最前頭,一個在最後頭,隔了好幾道水泥牆。
陸悠回到唐婉身邊,說道:“很遺憾,我們這次不能同一個考場了。我在一號,你在四號。”
“這樣啊,還真挺遺憾的。”
“好好加油,做題細心點。”
陸悠不厭其煩的囑咐道:“一試對你來說不難,二試的話,儘可能把你擅長的幾何、代數寫完整,不要漏得分點。
遇到不會做的,就按照自己的思路多寫點,能撈多少分是多少分,明白嗎?”
“哎呀~你是老媽子嗎?這麼愛嘮叨!”
“不嘮叨能行嗎!你自己說過要進集訓隊的,這才第二關,彆倒下了。”
“放心!”
唐婉拍拍陸悠的肩膀,眼裡流光閃過,說道:“我可是大神的女朋友,穩得很!”
見她臉上自信滿滿的表情,陸悠寬心不少。
不提有沒有實力寫完題目,未戰先怯乃是大忌,有自信總比沒有強。
“穩就行。快去你自己的考場吧,加油。”
“考完記得來接我!”
“好!”
隨後,唐婉在陸悠的目送下,一點點遠去,淹沒在藍白相間的人群裡。
……
經過金屬探測儀的檢查後,陸悠踏入教室,順利找到自己的座位,掃視一圈周圍。
很好,沒有一個認識的。
接著從書包裡掏出文具,在桌麵上一一擺好,安靜等待考試的開始。
7:50
監考員將一試考卷、草稿紙以及答題卡分發到每人手上。
陸悠粗略翻看下試題,八道填空題,三道解答題,滿分一百二十。考察的知識範圍與高考一致,但難度會高出些許,更考驗知識點的綜合運用。
陸悠默默在心裡估算著,以唐婉的能力,大概可以考到多少分。
最後得出結論:不犯低級錯誤,保底一百分,爆種可以一百一起。
“她這份考卷問題不大,就看待會二試了。”
省賽,本名為全國中學生數學奧林匹克競賽預賽,分一試和二試。
一試是陸悠眼前的這份試卷,二試則是稍後9:40才開始。兩次考試時間相連,僅有二十分鐘休息。
題量不大,但是難度在線,對腦力消耗很大。
十分鐘後,考試鈴聲響起,陸悠拿起筆飛速寫題。
這一次,陸悠非常給麵子的,足足花費了史無前例的五十分鐘,才堪堪完成數學試卷並前後仔細檢查了三遍。
“不愧是奧數,題目含金量還是在的!”
陸悠最後再瀏覽一遍答題卡,保證萬無一失後,將所有卷子捋成一遝,放在桌角上,躺平。
旁邊的學生見到這一幕,人都傻了。
什麼鬼?這就做完了?
他們大部分人彆說寫完了,基本都停留在第二道答題,快的也才開始琢磨兩道壓軸題。
至於陸悠擺爛這個可能性,他們根本沒想過。能走到這裡的人,哪個不是有毅力有智慧的,放棄這個選項,是不存在的。
半小時過去。
在陸悠半夢半醒之際,監考員下來把試卷收了上去。他混亂的大腦隨之清醒,還伸了個懶腰。
這時,坐在右手邊的男生似乎是個社牛,一個跨步來到陸悠身邊,朝他遞出右手。
“帥哥你好,可以認識一下嗎?”
陸悠看著眼前戴有黑框眼鏡,額頭和下巴長了些許痘印的男生,問道:“為什麼要和我認識?”
“因為你做題快,比我強。”
“說不定我是放棄考試,擺爛了。”
“那你是嗎?”
陸悠沉吟半晌,握住了他的右手,說道:“不是。”
男生咧開嘴角,說道:“我叫張誌創,誌在創造,很高興認識你。”
陸悠:???
什麼b名字!
“呃,我叫陸悠,我沒那麼高興認識你。”
“咦?你是不是有個前妻叫唐婉?”
陸悠臉色一黑,用力把手抽回來,語氣平淡的說道:“你還有什麼事嗎?沒事的話,我要去廁所準備下一場考試。”
“正好,我也想去,一起唄。”
“不用。我得了一種病,叫‘有人看著尿不出綜合征’,自己去就行。”
“這樣啊。”
張誌創摘下黑框眼鏡,說道:“我近視六百度,沒有眼鏡幫助,一米外人畜不分,現在可以去了不?”
“你不能自個去?”
“在陌生環境,我一個人害怕。”
陸悠看向他胸前的校徽,明晃晃寫著“市中”兩個大字。
“你確定是陌生環境?”
“確定以及肯定。你彆看我是這裡的學生,其實我對本校一點都不熟。騙你我就長痔瘡,一次長兩個。”
陸悠就沒見過這麼難纏的人,可又想不出新的借口,隻能忍了。
“隨你便,我又不能把你的水龍頭鎖上。”
“好的咧!”
第一更,第二更在11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