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1日,星期三上午。
太陽高掛天際,儘情向人間灑落它那灼熱的光芒。
此時,二班的學生們,正在室內籃球場,進行這個學期的體育期末考試。
按照春華的教學計劃,高一學的是籃球,期末試內容是三步上籃和定點投籃兩樣。
雖然,陸悠以前沒怎麼打籃球,但以他的身體素質,經過簡單的學習和訓練,通過考試難度不大。
在周圍同學的注視下,陸悠雙手抓著籃球,站到體育老師指定的位置,仰頭望向籃筐。
在他的幻想裡,自己已經化身為風城玫瑰,凶狠的撕裂對手的防線,攻入籃下,瀟灑躍起,暴力扣籃,引得眾人喝彩。
“陸悠,陸悠,陸悠!你聽到沒有!”
陸悠一激靈,連忙應道:“老師,我在,有什麼事嗎?”
“我叫你就趕緊開始,彆浪費大家時間。”
“好的,我馬上開始!”
陸悠深吸一口氣,摒除雜念,擺出起手姿勢。
由於此時站在籃球架的左前方,於是他根據網上視頻的動作,先邁出右腿,籃球收到左腹間。
接著用左手拍兩下球,找到感覺後,再次抓住籃球,接連邁出兩大步,來到禁區前。右腳發力,輕輕跳起,同時把手中的籃球投出去,打板入筐。
陸悠對自己的一套動作非常滿意。
不錯,行雲流水,迅速快捷,怎麼看也有個校隊水平。
體育老師麵無表情的記錄分數,冷冷的點評道:“動作一點都不連貫,好像個機器人一樣。
還有,你又不是娘們,能不能把手腳伸展開,不要縮在身上。看伱進球的份上,勉強給個及格。”
陸悠表情頓時僵住,他還以為自己很帥來著,沒想到是個消愁。
“還不下去做什麼,等我叫人抬轎抬你走嗎?”
陸悠一言不發,低頭穿過籃球場外圍觀的人群,與唐婉等人彙合。
“哈哈哈哈!!!”
還沒走近,他就聽到李瑜毫無形象的大笑。
“陸悠,你特麼比坤哥還蔡,哈哈哈哈!!!”
陸悠臉色頓時黑了。他今天真是丟臉丟大發,而且還是在女朋友眼前丟的臉。
一旁的唐婉也是笑得眼睛眯起,好似月初時懸於夜空的峨眉,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
“哎呀,沒想到,明明可以帥氣滑雪的陸悠,竟然不會打籃球?”
“不行嗎?”
陸悠厚著臉皮,理直氣壯的說道:“我這才練半節課,能及格已經很厲害了好吧!”
“嘻嘻!還不如雞哥!”
“我……”
陸悠咬緊牙關,壓下想要狠狠掐她臉蛋的衝動。
“我先忍你一回,彆讓我逮到機會。”
“哼~我怕你?”
因為他們此刻還在學校,唐婉底氣十足,篤定他不敢動手。
“不過,陸悠,按理來說,籃球不比滑雪容易上手嗎?還沒有場地限製,你為什麼不會呢?”
“很簡單。”
李瑜出聲替他回答徐年的問題。
“滑雪可以自個玩,籃球不行。”
陸悠擅長的運動,全部都是一個或者兩個人就能玩儘興的,如羽毛球,網球,滑雪之類。
而像足球,籃球,這些團體運動,基本沒碰過,自然也談不上會。
一句簡簡單單的話語,瞬間沉默了兩位女生。
唐婉看著神情平靜的陸悠,猶豫的問道:“你們,不會連小學時都沒朋友吧?”
“有啊。”
陸悠抬手指了下李瑜,說道:“就他一個咯,其餘的都忘記了。”
小學的認識的人,在六年級畢業後,就分散到各個地區的中學去。而且彼時的事情,在陸悠記憶裡,已經模糊不清了。
即使曾經的同學站在麵前,他最多覺得很熟悉,想要喊出名字,基本沒可能。
就在唐婉覺得陸悠好可憐,想要說兩句好話安慰時,遠處響起體育老師粗獷的嗓音。
“二班的女生!過來考試!”
她隻好轉而說道:“我和年年過去了,你們彆亂跑,中午一起吃飯。”
“嗯,知道了。”
隨後,兩位女生手拉手往籃球場走,剩下陸悠和李瑜在原處。
陸悠走到李瑜跟前,說道:“陪我去一趟小賣部。”
“做什麼?”
“給她們買點喝的,順帶說兩句。”
李瑜側過身,看一眼籃球場。
徐年正抱著一個籃球,和唐婉打嬉笑打鬨,等待考試開始。
“行吧,我們快去快回。”
……
校道上,兩個少年踩著樹木散落的陰影和太陽穿過葉片間形成的虛像,不急不緩的走著。
陸悠望向前方的道路,問道:“怎麼樣,十幾天過去,有和你媽聊過了嗎?”
“啊,聊什麼?”
李瑜轉過頭,一臉懵逼,但很快反應過來。
“哦,你是說讓我和我媽聊徐年的事?”
“所以,你說了沒?”
“唉~可以不提這個嗎?”
一提起這個,李瑜就下意識的想逃避,神情也變得沮喪。
“不可以。必須正麵回答。”
陸悠和李瑜多年兄弟,一眼就看出來他在想什麼,直接把他後路堵死。
“還沒說。”
“我就知道。”
從李瑜那糾結的樣子,陸悠已經得到答案了。
“這回又打算拖到幾時?”
“能拖多久,是多久。”
“你說你,和你爸有矛盾,無法好好談,我能理解。可跟你媽沒矛盾吧?這也不能說?”
李瑜胡亂的撓撓頭,煩躁的說道:“你以為每個人的老媽都像沈阿姨那樣可以和孩子打成一片啊?
是,我和我媽沒矛盾,但有隔閡,有代溝。在她麵前,很多話心裡都組織好了,可到了嘴邊,又說不出口,我能怎麼辦!”
陸悠很理解李瑜的困擾。前世的自己也是這樣,表麵上和父母客客氣氣,氛圍和睦,實際更像是出於親情而不得不帶上的麵具,其底下潛藏的,是深深的疲倦與疏離。
總有磚家會說,孩子不能理解父母的苦心,可父母又何嘗知道,在他們的教育下,孩子的真實感受。
李瑜家,便是這種父母與子代無法互相理解的典型例子。
“你是說,在你媽麵前說不出來,是嗎?”
“對,一坐到她麵前,就有種排斥感,什麼都不想說。”
陸悠垂眸沉思,望向地麵飄落的一張紙片,突然腦內靈光閃過。
“既然你麵對麵說不出來,那索性不當麵講了!”
“怎麼說,你是叫我發微信嗎?”
“不是,微信給人感覺有點隨便,無法體現你的決心,你可以試著寫封信給你媽。”
“寫信?”
李瑜根本沒想過這一茬。他從小到大,寫信的次數屈指可數。
“沒錯,信是一種正式的書麵形式,而且,往往書寫出來的文字能夠發揮出比口頭語言更加強而有力的作用。”
李瑜開始仔細思考這個方法的可行性。
“好像……還不錯?”
“是吧!?而且要是書信的形式,我也可以適當的幫你斟酌下語句,讓措辭更符合你爸媽的思想,說不定他們就同意了呢?”
李瑜眼裡的鬱結頃刻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豁然開朗後的愉悅。
“那就這麼定了!我寫信,你來指指點點。”
“沒問題,打算幾時寫?”
“期末過後吧,等成績出來,找時間去你家。”
……
解決完一樁心頭大事,李瑜整個人都開朗不少,精神麵貌都有所提升。
兩人買完四瓶寶礦力回到體育館內,恰好輪到徐年定點投籃。
她站在罰球線上,雙手抓住籃球兩邊,使出吃奶的勁,往籃球框的方向扔去。
籃球在空中畫出一條美麗的拋物線。然而很遺憾,籃球並沒有進框,甚至連球框都沒碰到,純粹的“三不沾”。
徐年扯了扯嘴角,對體育老師說道:“老師,讓我再丟一個,下次我保證中。”
“你這話都說了五遍了,次次都是下次,哪一回你碰過框的?”
徐年小臉羞紅,她也不想出糗的,但真的使出全力都丟不中。
“老師,我覺得是你籃球的問題,對我來說,它太重了。”
“拉屎不出怪地板太硬是吧?反正你丟沒丟中都是不及格,趕緊出來,彆浪費時間。”
“是——”
徐年臭著一張臉,走出籃球場,全身上下寫滿了“我很不開心”五個字。
陸悠拍拍李瑜的後背,小聲說道:“我把空間交給你們了,你自己發揮。”
說完,他動身截住想要找徐年的唐婉,把她帶到其他地方去說悄悄話了。
李瑜拍拍臉頰,展露出自認還可以的微笑,走到徐年身邊,把手中的寶礦力擰開遞給她。
“徐年同學,又是誰不長眼惹你不開心了?”
徐年仰頭灌了一口,冰冰涼涼還帶有一絲甜味的液體,冷卻了她煩悶的思緒。
“沒有人。我是氣我自己,連個小小的體育考試都不能及格。”
李瑜不動聲色的掃了一眼她的手臂。白皙瘦小,看不到肌肉的輪廓。
“嗨,沒事的,每個人總有不擅長的東西,不用太過在意的。”
“可是比起你們,我不擅長的東西太多了。成績是我們四個人裡最差的,身高又矮小,脾氣還壞……”
眼見她在eo的情緒中越陷越深,李瑜連聲岔開話題:“誒呀,彆想了。我和你不也一樣?除了身高哪都比不過陸悠,我不照樣過得很開心?
比來比去都是沒有意義的,還會增加自己的焦慮。與其如此,還不如看開點,活好每一天。”
“咦?不對勁啊?”
徐年上下打量著李瑜,仿佛首次認識他一般。
“你這狗嘴也能吐出象牙?”
李瑜:`?
“行了行了,不說了。我們快去找陸悠彙合吃飯,中午吃香鍋,我請客。”
“真的假的?”
“頂真!”
“那我們快走!趁其他人還沒下課,趕緊占位置。”
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