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桃掃視了一圈教室，依舊是死氣沉沉，沒有半點反應。
他用力的拍兩下桌麵，拉高聲調，說道：“給點反應啊各位！上課是老師和學生之間一個彼此交流的過程，如果你們不說話，我怎麼知道你們有沒有在聽？”
陸悠看著講台上精神飽滿的老師，心中敬佩。他以前給大學生們上課，可完全沒有這種精氣神，基本都是按著t講完，有不懂的讓學生自行問。
似乎是莫桃的熱情，帶動了一些學生的情緒，終於陸陸續續有人說話了。
“莫老師，我們有在聽。”
“莫哥，你繼續說吧。”
見到有人回應，莫桃點點頭，說道：“這樣才對嘛。伱們才十五六歲的年紀，是祖國未來的花朵，怎麼可以像老頭子那樣死氣沉沉的。拿出點朝氣來！”、
“知道了，莫老師。”
這一次，全班人都跟著回應了，但情緒也依舊不高。
莫桃食指在桌麵上輕輕敲打著，他知道，這樣空喊是沒有意義的，並不能很有效的調動學生的積極性，一直說反而會讓學生們覺得厭煩。
今天是開學第一天，假期對學生們造成的影響還沒完全消去，大部分人還是昏昏欲睡，萎靡不振的。得用些特彆的方法，引起他們對課堂的興趣。
心裡做好打算後，莫桃開口道：“今天是正式開學第一天，我知道你們都沒從假期中恢複，所以我們這節課先不講課，來聊聊天吧。”
此話一出，班內大半同學提起了些許興趣，目光彙聚在講台上。
一位男生舉手說道：“莫老師，要聊什麼？”
莫桃看向窗外路燈上尚未取下的中國結，說道：“你們過年應該都收了不少紅包吧，有什麼打算嗎？”
先前舉手的男生回答道：“我紅包就兩三千，打算當這個學期的零花錢。我媽說，過年新學期就不會給零花錢的。”
“我也是兩千多，打算買一雙新出的aj。”
“我的一千多，已經存到銀行定期戶口裡，等到高考完買電腦。”
“我今年沒去探親戚，就幾百，我媽說先幫我保管，留著以後娶媳婦。”
教室內頓時笑作一團，誰都知道，這錢進了老媽的口袋，那絕對是沒有的了。
莫桃嘴角帶上了幾分微笑，能讓班內死水般的氣氛活躍起來，他的努力初見成效了。
“你們都比老師好多了，起碼還有錢收。我過年不僅要發紅包，大出血，還得接受三姑六婆的拷問。”
“老師，他們都問你些什麼？”
“會催婚嗎？”
“不會叫你生孩子吧？”
莫桃抬起手稍稍下壓，示意學生們安靜下來，說道：“你們說得都對。那些人啥都問，什麼找女朋友了沒，打算幾時結婚，今年工資多少，會不會升職。明明不是多熟的親戚，卻裝得很關心你一樣。”
這句話，瞬間引起了學生們的共鳴。
“對啊！每年都有好幾個我沒見過的親戚，我媽硬要拉著我去叫人，尷尬死了。”
“每次來人，見我就問考得怎麼樣。還好我是年級前二十的，那些讓人問了就沒聲了。”
“唉，除了那幾個日常有往來的，其他的親戚過來我都是鎖在房間不出門的。”
莫桃認真的聽著學生們的吐槽。這些都是他們的真情實感，也是拉近距離的最好方法。
這時，一個女生問道：“老師，你的親戚問你有沒有女朋友，你是怎麼回答的？”
隨後又是接連幾道清脆甜美的女聲附和：“對呀對呀！老師你有沒有女朋友？”
“莫老師，你女朋友好看嗎？”
“老師你現在不會還是單身吧？”
莫桃看著台下學生們八卦的目光，此時所有人的興致都被調動了起來。
果然，還得是靠八卦才能真正的引起學生們的興趣啊！
“你們很想知道嗎？”
台下眾人異口同聲的回應道：“當然！”
“那你們得先答應我，待會我說完了，你們不能拒絕我的要求。”
“沒問題！”
陸悠很想說，他能不能不聽八卦，這種事先答應的事情一聽肯定有鬼。
然而作為班集體的一員，他也隻能被迫接受了。
莫桃放下手中的書本，走下講台，來到教室中央，正好是陸悠身邊。
在全班人的注視下，他緩緩開口道：“老師，現在還是單身。”
“哇！不會吧！老師長得這麼帥還單身？”
“現在女生們的要求這麼高？”
“該不會老師是彎的吧？”
莫桃聽到最後一句話，當場急眼了，說道：“剛剛那句話是誰說的？你給我起來，我保證不讓你去寫兩千字小作文。”
全班又一下子安靜下來，仿佛一根針掉落到地上都能聽見。
“行，這次我先放你，下次你彆讓我逮到。事先聲明，老師喜歡女生，曾經也是有過一段悠久而甜蜜的愛情。”
“哦～”
“聽我說完！”
莫桃用指關節敲了下陸悠的桌麵，再度示意其他人安靜，而後將自己的往事娓娓道來。
“我高中的時候，班內有個特彆漂亮的女生，長得跟仙女一樣，身材又好。”
陸悠：【?】
陸悠看了下唐婉的後腦勺，心生困惑。
怎麼有種既視感。
“老師，具體有多好看，可以描述一下嗎？”
莫桃回憶了她在自己心裡的模樣，說道：“有一句詩來形容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能不能說的通俗點，我們沒有那麼高的文化造紙。”
“唉！”
莫桃歎了一口氣，這屆高中生真難帶啊！當你們的語文老師太累了。
“劉亦菲扮演的小龍女，這下應該明白了吧？”
眾人紛紛點頭。史上最美小龍女，仙氣快出電視機裡溢出來了。
陸悠也默默在心裡把唐婉和劉亦菲放在一起比較。前者完勝，畢竟唐婉就在眼前，還能隨便摸手摸腳，後者隻是在電視機裡看看罷了。
“就和她相差無幾。那時追她的人，從班上可以排到學校門口，每天都有很多人叫我給她塞情書，不過她都一一拒絕了。
我們從高一就是同班同學，一直到高三畢業，而且她還一直坐在我前麵。
高考填誌願那天，她問我填什麼學校。我告訴了她，她很高興的對我說，她也是選這個。
等到放榜，我們兩個很幸運的考上了同一個大學。她也在得知消息後，向我表白。我也同意了。
我沒告訴她，其實在高一見她的第一天起，我就喜歡她了，一見鐘情那種。
我們上大學後，基本天天黏在一起，我會給她送早餐，她也會給我洗衣服。
晚上一起到圖書館晚自習，周末去商業街逛街，一起吃飯，一起看電影，一起去旅遊，我們體驗了這世間最美好的事情。彼時的我們，是最幸福的。”
莫桃臉上洋溢的笑容，感染了全班的同學，讓他們也情不自禁的姨母笑。
“既然你們這麼幸福，後來為什麼分開了？”
眾人都記得，莫老師此時是單身的。
莫桃低下頭，笑容轉而帶上了幾分苦澀。
“後來，我們決定考研，她說要找個前輩輔導，專心學習。我沒多想，還以為前輩是女的，就答應了。
等過幾個月，快要開考的時候，我正好看到他們手牽手，有說有笑的從酒店裡走出來。”
臥槽！大瓜！
陸悠震驚的看著莫老師，萬萬沒想過會是這種俗套的結果。
他隨後開口問道：“那老師，你考研上岸了嗎？那一對男女呢？”
“咦？”
莫桃垂下視線，奇怪的看向陸悠。
現在高中生也知道考研上岸的事嗎？真少見呢。
“老師我當然上岸啦。如果讓一對無關緊要的人，影響了我往後的成就，那可才是真的虧大了。
至於他們，我就沒關注咯，反正我在研究生期間，沒見過他們，說不定考上其他學校了呢？”
陸悠對莫桃更佩服了。
拿得起，放得下，當斷則斷。簡簡單單三個詞，卻沒幾個人能做到的。但他實實在在的做到了。
“上岸第一劍，先斬意中人，老師做得好！”
莫桃左手排在陸悠放肩膀上，自嘲的說道：“我也不想砍，是她自己自斬的。沒辦法咯，我也隻能順她心意上岸了。”
“莫老師！”
唐婉舉起手，問道：“你和她分手後，會不會覺得自己的青春被浪費了呀？”
“嗯，怎麼說呢。”
莫桃沉思良久，組織好語言後，說道：“並不會吧。雖然她背叛了我，但我們曾經相愛是真切的，沒必要連過去都否定。
而且我也得感謝她，讓我學會怎麼樣去愛一個人，知道如何去看清一個人。嗨，話題扯遠了，你們不過高中生，能有幾個真的懂愛的。”
陸悠對此表示讚同，“愛”不是像歌曲那樣，僅僅是一個字，說出來就完事了。
它還有隨之而來的各種責任，與重擔。愛不像喜歡那樣，純粹且美好，還得要有包容，有痛苦。
所以陸悠不會輕易對唐婉說出“我愛你”，他們還需要再往前行，經曆更多不一樣的事情。
莫桃拍了拍手掌，讓眾人從故事中回過神來。
“八卦你們也聽完了，現在該輪到我來向你們提要求了。”
他重新回到講台上，說道：“我的要求很簡單。首先，我的課，你們可以不認真聽，但請不要打擾其他認真聽課的人。
其次，也是最後一點。從下周開始，每隔一節語文課，我會讓一位同學上講台來做自我介紹，並分享自己的興趣愛好，或者一段有趣的經曆，時間不限。
你們可以上來隻講一兩句話就下去，但是不能直接不上來，聽清楚了嗎？”
教室內一時間，哀聲四起。二班五十名，真沒幾個想主動介紹自己的。私底下還行，要堂堂正正上講台，可太社死了。
陸悠也皺著眉頭，深感頭疼。他做數學講座在行，可要讓他說個人的事情，那就無話可說了。
莫桃直接忽略了班內的哀嚎，說道：“既然沒人有意見，那就這麼定了。我們演講順序，按照座位號來，一周後的語文課正式開始。”
陸悠聽到這話，嘴角直抽搐。
二班的座位號，是按照上學期的考試成績，從頭到尾排列的，意思是，他就是第一個上台丟臉的人。
“好了，現在我們翻開語文書封麵……”
第三更，躺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