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卡桑啊,她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要待很久呢,暫時不會回來。”
抱著懷裡的妹妹,中村雅弘坐到了沙發上。右手緩緩的摩挲著美惠的小腦袋,一臉悵然的神情,語氣很是低沉的緩緩安撫道。
對於年齡還小的美惠來說,或許她有知情權,但如實告知實情的話,無疑是一件很殘酷的事情。為了她的健康成長,有必要暫時隱瞞事實的真相。等她長大了,心理和認知都成熟了,有足夠的能力承受,那麼再知曉也不晚。
有的時候,謊言也並非都是負麵和有害的,隻不過是源於出發點的不同而已。所謂善意的謊言,大抵也是如此。
牆壁上的掛鐘按照固定的線路前行,沒有絲毫的猶豫,以非常穩定的固有節奏,配合著滴答滴答的聲響,一直不停的做著繞圈運動。但時間卻沒有同樣的來回繞圈,而是一如既往的奮勇向前,令人難以察覺的悄然流逝。
周圍一片寂靜,中村雅弘的懷裡響起一陣若影若無的輕微鼾聲。他下意識的低頭看了一眼,懷裡的美惠緊緊的閉著雙眼,顯然是已經睡著了。不過,環抱著中村雅弘脖子的雙手卻沒有絲毫的鬆動,反而似乎還緊了一些。
長長的睫毛低垂著,隨著呼吸猶如蝶羽一般在輕微的顫動。嘴角微微的上揚了一點,美惠的臉上有種似笑非笑的感覺,大概是夢到了美好的事物吧!
輕輕的從沙發上起身,中村雅弘抱著懷裡的美惠,躡手躡腳的走進了臥室。他和美惠睡的同一個房間,隻是用一大塊木板做成了隔板,配合掛上的布簾,將其分成了兩個相對較小的隔間。中村雅弘睡靠門口這邊,美惠睡的是最裡麵那邊。
緩緩的彎下腰,中村雅弘將美惠輕輕的放到了她的睡床上。然後伸手稍稍用力的掰開了妹妹環抱著他脖子的雙手,拽過一旁的被子,直接蓋在了美惠的身上。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動作也極其輕柔,絲毫沒有打擾到這個沉溺於夢鄉中的孩子。
輕手輕腳的退出臥室,中村雅弘順手帶上了門。一屁股坐到了沙發上,他的身子放鬆似的後仰著,擠壓的重量使得背後的沙發呈現出了一個凹形。一聲長長的歎息,彰顯了中村雅弘此時有些煩躁而又無可奈何的心理。
來到這個國度已經有一年多時間了,縱然是慢慢的習慣了這裡的生活日常,但中村雅弘還是有種遊離其外的感覺。呃,或許也可以說是錯覺,畢竟他確確實實的生活在這裡,每天都是觸手可及的真實。
原本,他是混跡於國內影視圈的資深人士,跟著某知名導演乾著輔助工作。高情商的話來說,那就是副導演和執行導演。低情商的話,那就是打雜的乾活。
苦熬多年之後,籌集到了足夠的資金,他終於獲得了獨立的執導機會。本打算到一海之隔的國度考察一下外景地,誰知道天有不測風雲,平穩飛行的航班竟然撞上了高空中的不知名鳥類。明明隻是一隻毫不起眼的渺小動物,相比起飛機近乎沒有存在感,但它卻讓龐大無比的鋼鐵巨獸折戟沉沙。
處於一片震驚之餘,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所有的知覺。醒來之後,他才發現一海之隔的國度已經抵達了。隻是,抵達的方式有點不一樣,他確實到了考察的外景地,但身份卻從外來的資深人士變成了當地臨近畢業的中二高中生。
學習成績一般,性格內向木訥,家庭裡父母矛盾重重....這些都是新身份的標簽。雖然對新的環境感到有些手足無措,但麵對既定的事實,有著足夠成熟心理的他還是選擇了坦然的接受。
熬過了最初的階段,在家庭又一次爆發矛盾的時候,中村雅弘主動提議父母離了婚。一方麵,是他難以繼續忍受這個充斥著矛盾的家庭。另一方麵,畢竟不是當地的原身土著,他對這個家庭也缺乏深厚的感情。
不過,這對於年幼的妹妹美惠來說,卻是十足的傷害。作出決定的時候,中村雅弘壓根沒有考慮到美惠的感受,這也是他一直懷有愧疚的原因。因此,他和父親中村富昌一同隱瞞了這個真相。
至於這個真相能夠隱瞞多久?誰也不知道,畢竟美惠總有察覺的一天。但能拖多久算多久吧,等她長大了之後,應該也能坦然的接受吧!
“我回來了。”
隨著開門的聲響,玄關處響起了父親中村富昌的聲音。他換好鞋子,剛走進來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中村雅弘,一邊脫下了身上的西裝,一邊開口問著中村雅弘道:“怎麼坐在這裡?要休息的話,回房間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