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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七章 蓮海(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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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薄的雲霧籠罩在山穀間。

碧藍如洗的天空下,遠處傳來不知名的獸吼咆哮,於山間回蕩,空穀回響。

正在此時,嘩嘩嘩的海螺聲夾雜在風裡,隨風起蕩至各處。

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山穀內,呈藍色如寶石般的湖泊波瀾越發壯闊,甚至於湖泊表麵的霧氣,也開始隨著漩渦盤旋,好似有什麼可怖的物事要出現。

“就是這種感覺,這種感覺……一切都対了!”

湖岸上,撒多斯兩隻手張開,如擁抱天空。

呼嘯的海風吹在其臉上,將其身上的水霧也順勢吹散。

那與熬桀一般,同樣是皮膚呈藍褐色的壯漢。

發達的肌肉壘在胸前,身上攀爬有細碎的綠色鱗片。

兩眼中瞳孔呈豎瞳狀,不似人形,給人冷漠殘酷的意味。

隻是在此時,撒多斯臉上卻滿是興奮。

而不止是他,他身後那一個個原本披著鬥篷之人,此時也卸下偽裝,露出原本的真實模樣。

臉上同樣洋溢著狂熱與激動。

一眾人,一同看著湖水中央。

中央之處,突然出現一層薄薄的玄冰。

更遠處,玄冰,湖水,藍天三者連為一體。

若是神意釋放,以肉眼觀看,可以模糊看見,那玄冰之中,有一道身影。

身影優雅,猙獰,恐怖而修長,即使於那玄冰之中,也仿若天地的中心。

“蓮海郡主,百離海的主人,海祭下二祭大司,水龍族的王,於玄冰中沉睡,最終也將於海浪中蘇醒。”

撒多斯身上閃爍著淡淡的藍色光芒,一身的水元灌注於手中的螺號之內。

敖桀望著前方那神秘,恢弘的身影,恍惚間,仿若回到了成年時,躍龍門,那段心神戰栗的時間。

興奮,激動,渾身血液在沸騰。

躍過去,躍過去。

隻要躍過去,世界將截然不同!

大海中,所有的一切都在呐喊,都在咆哮。

而在此時,似乎眼前之人存在,無需躍龍門,便能使世界截然不同!

他看著一旁身子在戰栗,依舊竭儘全力,催使著水元的撒多斯,喉結滾動,心中下定決心。

眼下這蒼茫大地,混世滔滔,究竟誰主沉浮,暫而未定。

但水龍一族,若想要於這時代的浪潮中求得保全,乃至於逆勢而上,必然要有真正的大佬支柱。

為了後者,不,為了整個水龍一族,他同樣願意獻出所有。

“蓮海郡主啊……水龍一族。”

敖桀心中閃過家人,朋友的回憶,身上墨藍色的微光暴漲,兩手結印。

嗒!

忽地,一隻大手將其雙手打落。

是一手吹著海螺的撒多斯。

他身上氣息起伏,不止周身,臉部也爬滿了細碎的綠色鱗片,氣勢盎然。

“無必要之事,何必為之?”撒多斯裂開嘴,露出森白的鋸齒形牙齒,笑道。

“當不融火之冰出現且消融,便代表大勢已成,一切隻是時間問題而已。至於我等,不如留待有用之身。”

“若是出現意外?”敖桀遲疑。

“你說的是那人嗎?”

撒多斯狹長的耳朵微動,看了眼身後,笑了笑。

“還真來了啊,嗬嗬,若是出現意外,意外的也絕不會是我們。”

嘩啦!

那湖泊中央的玄冰,越發清晰,冰中人影,似乎在動。

“我等拜見蓮海郡主!”

湖泊之上的薄霧時卷時舒,與青翠的山色,碧藍的天空,連成一片。

霧氣中,仿若出現什麼莫名的吸引力,拉扯著周遭的一切,於空氣中形成一道漩渦。

撕拉!

終於,漩渦凝實,玄冰之中,出現一條條裂縫。

猶如一朵鮮豔瑰麗的玫瑰,在寒冰之上綻放。

霧氣中,一隻白嫩的腳從中緩緩探出。

其白,不屬於普通人眼裡的白,而是一種瑩白,白到發亮。

隨後身影舒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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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的陽光穿過薄霧,將其照亮,緩緩顯露其全身。

這是一個兩米左右,一頭藍色長發的女子。

女子身材極為火爆,周身穿著一副簡練的,半透明的藍色水晶甲衣,遮住重點部位。

甲衣邊緣部分有著尖銳的末端凸起,偶爾有流光閃過,給人冷漠的鋒利感。

“好孩子,是你們將我喚醒麼?這是海淵幾年了?”女子聲音清脆,嘴唇明明未啟,聲音卻在空氣中回蕩。

“是的,尊敬的蓮海郡主,我等是水龍一族藍龍氏,特奉令將您喚醒。如今……如今海祭八百七十二年,

海祭一戰失利後,尼拉赫第三世海皇即位,改海淵曆為海祭,以祭奠海祭一戰中的死去的先輩。”撒多斯上前一步,單膝跪地,欣喜地答話。

女子沉默:“所以海祭一戰到底是失敗了,而來的是你藍龍氏,我之一族,戰滅了吧。”

“這……七海廣闊無比,尼拉赫海皇曾言,或許有純種遺脈散落各地……”撒多斯連忙解釋。

蓮海郡主一脈曾為水龍一族大氏,不過因為其於海祭中擔任下二祭大司,衝殺於最前,損失最為慘重。

即使水龍一族有心歸攏,也隻有保留了些許雜血。

女子沉默,其實她早有預料。

當日海祭大戰,她失手與敵人同封於此,處於風口浪尖的水龍一族便必然不會有好下場。

至少她那一脈必然是如此。如今看來沒有想錯。

這或許便是代價。

她年輕時魯莽的代價。

隻不過為之承擔的不是她,而是她那一脈的族人。

“罷了,先回海淵吧,如今爾等喚我,也該回去見見老熟人了。”女子輕聲歎息,“至於你們的想法,先押後吧,我先靜一靜。”

“郡主所言極是,海皇曾言,您複蘇後可自由行動,我等如今正全力尋找您之血緣親族,必能得到極好的結果,如今我等先儘力以金螺化解不融火之冰。”

不融火之冰正是蓮海郡主能存活至此的關鍵,那是天材卷排名第十九的神物。

被封凍後,外界之人若無專門手段,難以破冰,故能保全自身,而本身玄冰還有蘊養本源,療養傷勢的作用,可謂是絕好的護道手段。

珍貴至極。

“那就交給你們了。”女子緩緩點頭。“我在玄冰之中蟄伏,目光會注視著你們。”

“多謝郡主!”撒多斯與敖桀對視一眼,沉聲回答。

敖桀這才明白撒多斯為何如此自信。

當年海祭之時,於海族巔峰期間,戰力也能排入前十之數的蓮海郡主蘇醒,即使實力未曾完全恢複,這七海之地,又有何人能擋,又能出現什麼意外?

“嗬嗬,就讓我看看這敢於壞我等之事的人不要退縮吧,嗬嗬。”

撒多斯回過頭,再次眼神冰冷地掃了眼身後,端起金色的海螺繼續吹唱。

玄冰發出嗤嗤嗤的融化之聲。

*

*

另一邊。

小蓬萊島中心靠東的地域。

連綿的墨綠色樹海之上,一道灰影於樹梢上疾行,速度極快,乃至於虛影都變得有些模糊。

幾乎腳尖一點,便跨越百米距離,近似於瞬移一般。

這人跡罕至,近乎原始的小蓬萊島,野獸極多,其中更有獸王盤踞一方,呼嘯山林。

隻是灰影掠過,速度極快,聲勢又極大,一些嘯聚山林的獸王猛獸,還未反應過來,便直接被勁風刮倒,反應過來後,直接四處逃竄。

呼!

忽地灰影頓住,立於一棵高達二十幾米的綠蔭之樹上,往前遠眺,現出一一襲白衫的書生打扮男子。

男子極為俊美,皮膚白皙,五官精致,黑發由綠色精致繡冠束縛。

繡冠上還鑲嵌有綠色的晶石類物事,後掛細長的流蘇,給人斯文之感。

其自然便是林末。

該解決的解決完,他便直接以著武道天眼的感知,一路前行。

而過程中也極為順利,除卻碰到些土生土長的土獸外,一路上沒遇見什麼像樣的敵人。

他望向前方,前方就是目的地。

‘之’字形的山穀內,那裡可見一汪不小的湖泊,猶如鑲嵌於山間的藍寶石。

波動就在這裡。

就在不久前,動靜還不小。

隻是不知為何,現在裡麵卻很是安靜。

安靜到原本的天地波動,隱匿無跡,在他的神意感知下,連蟲鳴獸叫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明顯不正常。

武道天眼。

林末將額間的發絲拂至耳後,微微眯了眯眼,眼瞳中彌漫開來混沌的光彩。

原本五顏六色的世界,一下子變得虛幻,一根根五彩的線條出現,宛如鋼琴家手裡的五線譜,織衣人手裡的毛線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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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麗的景色被遮掩,視野拉近。

最終,看見了薄薄的霧氣,以及,霧氣邊緣站著的十數個與普通人外貌截然不同之人。

藍色的皮膚,尖銳的鼻子,

這是……海族。

隻是那霧氣是什麼?

林末眉頭微皺,略微思考片刻,伸出手,輕輕吹了口氣。

一道灰影從其掌心中飛出,是石蟬。

晃悠悠地搖擺了幾下,很快便扇動著翅膀,隱沒於空氣之中。

同時微微攤手,手中出現六七顆墨綠色,類似卵形的物事,就像是一顆顆種子。

隨手一拋,一縷縷意勁纏繞在種子之上,一起沒入密穀穀口處。

前者石蟬定界,後者黑佛教所得的種子,破碎後大概率將引起千羽界道祖,真君神意降臨。

兩者都是林末珍藏許久的手段。

尤其是那些種子,自淮平後,他打死了不少人,卻鮮少有收獲,足以說明其珍貴之處。

做完這一切,他才幾個跳躍,悄無聲息地朝密穀走去。

密穀幽深。

穀外有大片林木,類似於槐樹,樹乾上覆蓋有厚厚的樹蠟,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按道理,這種香味極為吸引各種蟲類,可奇怪的是,周遭依舊一片寂靜。

“有點意思。”

林末看了眼前方。

腳步速度加快。

如若他沒猜錯,這異常的一切,便來源於小蓬萊島的秘密,即那所謂的高手大佬傳承。

也好。

如此辛勤地澆灌果實,最終就由他來攫取吧。

林末步伐再次加快,穿過幾片林子,很快便邁步入山口。

隻是剛進入密穀,來到那湖泊前,便迎來十數雙眼睛。

十幾個海族人此時立於湖泊岸邊,此時好整以暇,就那麼看著他。

好似早有了準備。

“沒想到真是你,邪心書生林采臣。”撒多斯立於前方,負手而立,看著林末,輕聲道。

“沒想到真是我?閣下此話何意?”林末麵色嚴肅,隨口說道。

說話間,觀察著四周。

目光在說話之人身上停留了片刻,雖然還沒打過,此人實力應該不錯,給他感覺類似於靈台山上打死的尾狐,窮殤。

不是一般人。

至於其他人就沒什麼說頭了,雖然體魄都強於普通武夫,但也就那樣,隻是幾下就能捏死的貨色。

不過後麵……

林末目光微微一凝,看向湖泊中央,那迷霧之中,那裡,有一道人影?

不對,為何自己沒有一丁點感知?

武道天眼能見,神意卻不能感知?

這是……高手?!這種感覺,他隻在李神秀身上感受到過。真正高手!

他心中一凜,寬大的袖口中,握緊的拳頭緩緩鬆開。

“此話何意,林采臣,方才於島上,與章石,丁振交手的應該是你吧?你說我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撒多斯笑道,笑容從容,自信,帶著些許玩味。

眼神卻又冰冷至極。

“與章石,丁振交手?”林末茫然了一下,隨後皺著眉毛點點頭,很不解道:

“不是海使讓林某帶著地圖,來這小蓬萊島有要事相商嗎?我上島之後,章門主與丁盟主不由分說便對林某出手,林某逼不得已才出手反擊,

而待我將一切事務了結後,便直接來此處尋海使了。”林末說著有些氣憤,回道。

“一切事務解決?”撒多斯笑了,眼神越加冰冷,“章石與丁振應當是死了吧?隻是攔你一下,你說明情況便是,需要殺人?”

“殺人可能是以往習慣了。”林末老實道,說著臉上浮現悲戚之色,“章門主與丁盟主兩個都是大高手,一言不合便直接出手,海使你要知曉,林某人之前隻是個書生,因為一些經曆,早年便受儘欺辱,

如今遭遇生死危機,在極度憤怒的情況,下手重一些,應該是可以理解的,不信你可以問章門主與丁盟主。”

“嗬嗬行了,邪心書生,性情乖戾的名聲,真以為我不知曉?況且那兩人死了,你讓我去哪問?!”撒多斯冷笑道。

“既然你說原本是要來投效於我,為何當日直接不回消息,按理說,你能為了見我,甚至不惜殺死丁振兩人,一切不該如此的。”

說到這,撒多斯笑容消散,身後十數人開始緩緩散開陣型。

這還不算,最關鍵的是,湖泊之上,薄霧中,那玄冰,開始慢慢融化。

林末心頭一沉,感覺自己怕是糊弄不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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