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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道修行,無非積累,突破二詞。
兩者隻有相輔相成才能在武道至路上越走越遠。
但,積累可得,突破卻難求。
赤縣武道如此長的歲月裡,並不缺能人智者自創出各種積累意勁,淬煉體魄的方法手段。
甚至於, 大山大澤中,也有天生地長的靈材靈藥,能供人增長功力,而無需時間花費。
隻是功力再深厚,體魄再強悍,最終目的依然是突破境界。
隻有境界突破,才能使量變成為質變, 才能化繭為蝶, 不再平凡。
但這一步極難, 更看重根骨,天資,機緣。
如李神秀當日拿來舉例的血魔老人,自創回血道煉典,播撒血種,攫取他人果實。
最終集一門弟子底蘊,一身意勁,體魄,強悍到一個誇張的地步。
曾一人戰一城,對抗十數位真君,最後甚至還戰而勝之。
但攜如此龐大的底蘊,欲法身托舉命星,突破真君,成就大聖時, 卻還是命星墜落, 壓塌法身,半生積累付諸東流水, 最終失敗。
令世人快意之時, 也感惋惜。
好在,林末天賦根骨,在數種絕強天賦加成下,本就到了一個難以想象的地步,目前為止,突破境界倒是順風順水,並未有一絲力不從心之感。
倒是不虞這些。
因此,林末簡單陪了陪家人後,便開始了正式的閉關潛修,消化於落鴉嶺戰場上所得的積累。
時間如流水,一晃眼便流逝而去。
轉眼間,兩個月時間過去。
山中不問世事,山下卻風雲變幻。
這一段時間,四通郡,落鴉嶺之戰徹底發酵開來。
黑佛教乘勝追擊,自攻破四通後,便將周遭小城逐一擊破。
一般縣級城池, 除非那種有豪族世家坐鎮的大城,最強者不過半步宗師, 宗師, 根本沒有抵抗的餘地。
一路殺一批,放一批,很快便控製了局勢。
隨後淮平總衙頒布‘討逆令’,分彆派靈台宗,千山宗,獸行宗,等等淮州境內大宗門,一同對黑佛教進行征伐。
其中靈台宗主東北,自南明郡方位向四通郡進軍,千山宗則主西北,自淮直郡方位發起攻勢。
而朝廷聯軍,以通南河水運,淮平郡路道,兩方拔軍。
一齊呈三方之勢圍攻黑佛教。
合眾之力,即使千山宗,靈台宗未出動所有高手,依舊不是黑佛教所能抵禦。
甚至無需借用地利,單單的實力碾壓便足以。
終於,大周齊光四十九年,六月。
朝廷勇信侯周比乾於原四通城,重創黑佛教泥樓小佛首,圓定和尚,並連殺數位高層之人,一下子使得聯軍轉守為攻,連拔數座城池。
隻是好景不長,黑佛教中出現不少千羽界高手。
其中一人為千羽界中,十仙‘黑山真君’弟子,祖道大修象王,於四通郡外,搬山撼地,引發地災,一舉壓製了聯軍討逆勢頭。
隨後雙方便陷入了僵局,開啟了拉鋸戰。
每日以小規模團戰,以及鬥將方式,展開激烈鬥爭。
其中雙方互有損傷,傷亡還不小,真君都有損傷。
也正是如此,聯軍還生出了不少間隙,蓋因死傷真君大多為小門小戶底蘊,引起了極大的輿論。
後來如何解決的,林末便不知道了。
此時他正值境界突破的緊要關頭,宗門並沒有發派任務。
事實上,局勢確實也沒壞到強行迫使他出關的地步。
畢竟偌大的靈台宗,高手確實不少,真君都有十數位,也不缺他一個。
因此他也十分安心,按部就班地消化積累,積攢赤能,一步一個腳印增長著實力。
終於,又是半個月,林末終於將萬千月蟲中堆積的精血法力消化萬全,同時到了死魔心凝練圓滿的最後關頭。
*
死魔者。
斷眾生命根,謂彼彼有情,從彼彼有情眾,夭喪殞歿。
借眾生之死,悟生死之間的界限,再勤修善者,為超死故正加行,死中得生。
噹噹噹!
大雄寶殿之外,有敲鐘僧人晨昏定省,悠揚沉悶的鐘聲在山間回蕩,驚起大片飛鳥。
清涼寺後院崖口。
婆娑樹下。
林末緩緩睜開眼。
此時正值清晨,有大日正從雲海中升騰而起,灑下無數陽光,將一切渲染成淡淡的金黃色。
“一晃便已三日儘。”
他微微伸出手,正好接住一束從寬大瓊葉間透過的光束。
看著手掌之上繁密的掌紋,不由微微輕歎。
隨著魔心凝練進度到達最後階段,他甚至連外出陪伴家人的時間都沒有,一直全力消化積累資糧。
事百者半九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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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雖模擬了十數次,但依舊不免激動。
但就在此時,原本該有的興奮,越到最後,越是消散得一乾二淨,轉化為空靈與平靜。
林末解開身上的黑袍,將其放置在一旁。
一塊塊肌肉猶如磐石一般,左胸之上,更有赤色龍鱗覆蓋,隱隱呈龍形。
毫不猶豫,石佛如來獨尊經全力運轉,腦後披肩的白發之上,無數精血,法力,好似流水一般湧進周身。
悠長的呼吸如長鯨一般,引動著周遭空氣震顫。
撲通,撲通。
心臟跳動。
慢慢的,速度越來越快,聲音越來越大。
未幾時,甚至壓過了那山頂的晨鐘聲響。
林末胸膛上,漆黑的血管慢慢凸顯,猶如小蛇一般。
心口處,血管彙聚,變為黑色的樹根狀隆起。
天賦珠淡藍色界麵上,從原本的五蘊魔心凝練,慢慢變成新的內容。
‘石佛如來獨尊經(照見諸法):死魔心圓滿’
一瞬間。
撲通!
如巨石沉入深潭發出的暗響。
前院正在掃地的沙彌僧侶,隻覺心底一沉,一股子煩悶情緒湧上心頭。
同一時間。
林末胸膛內,原本便比常人大了好幾個度的心臟外,除卻煩惱魔心,五蘊魔心外,漆黑色的死魔心徹底凝實。
呼!
一陣山風吹過。
林末緩緩睜開眼。
此時他的瞳孔周圍,泛起了如煙似霧般的血絲,右眼處,分裂為三勾玉般的瞳孔,不自主地循環流動。
“第三魔心,終於成了,為超死故正加行,死魔心,純粹的殺力嗎?”
林末慢慢站起身,感受著身體裡的變化,緩緩伸出手。
哧!
幾乎瞬間,自指尖,一道黑色的魔氣飛出。
如來勁與魔氣凝練而成的如來魔勁。
此時的如來魔勁,更加純粹,質地也更加堅韌。
閃爍著一股流水般的啞光色澤。
噗!
幾乎瞬間便沒入了前方的山壁,好似完全沒有阻礙。
哧哧哧……哧。
緊接著,一道接著一道的魔氣飛射而出。
不止於手掌,而是全身。
數量越來越多。
慢慢的,黑線彙聚凝結,縈繞浮現出灰色的煙氣,變成一處新的場域。
無色界。
重新推演的無色界。
荒蕪與枯寂將整座崖台籠罩。
灰色的奇點閃爍著熒光,於他伸出的手掌心中閃爍。
雲海之中,青山之上,多了一處純粹的灰。
仿若大白的宣紙之上,滴下了一珠墨水,開始不自主朝外擴張。
林末環顧四周,目光落在山下的一層雲海大象。
轟!
隻是心念一動,便隻見無數黑色的魔氣扭曲成漩渦,遠處浩大的雲象直接炸開。
雲海,空氣,抑或藏於其間的一些飛禽,所有的一切都在那巨大的拉扯力下被粉碎撕裂。
最終化作最細微的顆粒,消失於無形。
“這就是死魔心……更強的掌控……”
他腳下一點,整個人朝前走去。
目光有些凝重地看向前方。
死魔心凝練完成後,無色界界域更大,密度,也更高。
在這一界域內,他心念一動,似乎就能摧毀一切。
無論是山石,雲層,流水,或者是,一切生命……
某種程度上,他確實悟透了生與死之間的界限。
因為在這個領域內,旁人生,旁人死,都由他一手掌控……
與此同時,如他料想,宗師三關,也毫無阻礙地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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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於消化的諸多資糧下,他磅礴的神意隱隱感知到上穴神竅的方位,有破體而出之感。
隻是未曾與天地共頻,實現天人交感,空有蠻力,卻未能找到門路進入,給人一種壓抑感。
這時,換做常人,便能以時間苦熬,一次又一次地嘗試與天地共振,使體魄精神,天地氣場融洽。
以他的估計,即使他提前準備了五龍轉滅秘術,也得花費不少時間。
可見其中之難。
這也是為何大宗師之數,比之宗師,少之又少的原因。
呼呼呼!呼呼呼!
忽然,就在這時,有山風吹起。
林末正在體悟適應身體的變化,開始時並未在意。
可慢慢的,風聲越來越大。
隨著風聲而來的,還有霧,還有大團的霧氣。
灰白色的霧氣裡,不時透著火光一般的輝光。
這是……
林末微微眯起眼,灰色的無色界收縮,縈繞在周身。
他原本在清涼寺後院密地修行。
而就在一瞬間,直接周身天地變化,成了另一副境地?
他打量著後遭的迷霧。
此時霧氣越來越大,已經慢慢看不見十米外的物事。
心中倒沒有太過的緊張。
反倒有些好奇地朝四周打量。
此時迷霧之中,印象裡,原本的婆娑樹的樹種位置,忽然多出了一道朦朦朧朧的大樹光影。
光影極大,近乎數百米高,站於麵前時,給人一種渺小之感。
甚至注視著它,人還會有種奇妙的感覺。
樹…在生長,越來越大,越來越高。
一時間,林末感覺,自己在樹上,他,也在生長。
‘那位長生真君?這是……道化?’
林末心中忽然出現這樣的念頭。
這是死魔心凝練,順勢引動了真靈九變的變動?
忽然間,他那樹影的視角裡,遠處,黑色的霧氣中,有黑潮在湧來,是翻騰的黑色海水。
呼嘯的狂風下,浪潮越發之凶惡。
在刺耳的風聲裡,有著狂熱的呼喊。
他聽得很清楚,但又什麼都沒有記住。
同時視角裡,一個個盤膝打坐之人,在修煉。
其同樣圍繞著一株怪模怪樣的大樹,半邊枯萎,半邊繁茂,約摸十來米高。
樹乾之上,有鮮血塗抹,樹蔭下,黑影在蠕動。
那些靜心凝神,盤膝打坐之人,有老有少,一個個氣息神秘,儘皆睜著眼睛。
而從其眼睛中,卻沒有半點平靜,隻有純粹的狂亂,癲意。
“長生真君……十仙……觀想其本身,凝練法力,獲得所謂的力量,結果卻是與之共鳴,相互吸引……”
將要突破大宗師的林末,心中忽然冒出這樣的想法。
赤縣武道中,大宗師境界凝練法身,其實便是初步體魄與神意凝聚的一次初步嘗試,隻是其是借天人交感,以自然風雨雷電中完成。
而千羽界道路裡,普通人踏足修煉時,便在嘗試凝練法力,換做赤縣武道,根本難以想象。
因為肉身境武夫,彆說神意凝聚,煉化神竅,破體而出了,就是真正與肉身共鳴,憑借其掌控力,與天人交感的瞬間,也會因適應不了其中變化,走火入魔。
所以千羽界傳承中,交感的不是天地,而是那些存在嗎?
“隻是即使是我這種未曾觀想其本身,凝練法力之人,也會被其自發吸引,那些按部就班修行之人,又會是什麼境遇……”
呆立在樹影下的林末,忽然歎息。
胸口處,悄然浮現出一顆鑲嵌於胸膛上的赤色珠子,其上滿是裂紋,如一朵盛開的薔薇,綻放著蒙蒙的光彩。
林末以手輕按著胸膛的天賦珠,仰頭,朝院中的婆娑樹看去。
原本通天徹地的樹影消失不見,隻剩下葉片流淌著金光的婆娑樹。
遠處山壁之上,銀帶流水嘩啦自山澗流下,於山石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在這清脆的聲響中,天邊的大日已完全脫離雲海,高高懸浮天際,光線揮灑間,不少穿過婆娑樹的樹蓋,射在林末身上。
給人一種雨過天晴之感。
林末伸出手,接住一束明亮的陽光。
掌心中,一隻眼睛緩緩張開,周遭燃起了黑色的火焰。
同時他披肩的白發,隨風而動,一條條月蛇發出欣喜的聲音。
他能明顯感覺到,無論是掌心中得自宗政占波的百眼,還是那取於月圖牙的月蛇,此時都好像得到了一次洗禮,強度差不多增長了五分之一。
真靈九變,忽地成了一變?
旁人畏之又畏的道化,對他而言,類似於一次整體升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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