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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露樓雅間內。
偌大的房間內,暗紅色的血水緩緩流淌。
四麵八方中,隱約有低低的呻吟聲傳來。
一條條漆黑如墨,約有常人手臂粗的鎖鏈,宛如有生命般,在地麵,空氣中,拖曳遊動。
最後才像是得到了什麼命令,留戀地環繞著林末飛舞了幾息,不甘地縮回黑羽大氅之後。
林末收回手,手掌上滿是的血水,凝結成珠,彙聚於指尖。
他輕輕將血珠遞到鼻尖,嗅了嗅。
萬毒金身配合毒勁,雖然宗師三關的高手能夠免受毒害,但依舊徹底抵禦不了。
至少激戰之時,無瑕顧忌這種以意勁為載體的手段。
“兩位還沒有考慮好麼?”
林末回過神,目光落在麵前地上的周白山,藍玉身上。
“你...林君末,你這是在謀逆....是在造反...當真要如此...?”
體內的血液大量流失,外加臟器的受傷,讓周白山很是虛弱。
若不是宗師三關功成,內天地即將圓滿,他怕是早便死了。
可即使如此,他好像也中了毒,不知何時侵入體內的毒素,開始瘋狂吞噬他的意勁,衰老,腐化他的肌肉,筋骨。
“造反謀逆?林某不早便在那海捕名冊上了嗎....”
看著麵如金紙,死死盯著他的兩人,林末忽地一笑,自語:
“況且數百年前,周太祖能從一介草莽脫穎而出,自寒州逐鹿天下,他能做的,我林某就做不得?”
拳即是權,人在一世,要的不就是個無雙無對,念頭通達?
而正逢亂世,權與名俱在拳上取,誰又比誰高貴?誰又能說得清誰是正,誰是逆?
“你..!大逆不道!!”
藍玉睜開眼,一字眉好似在滴血,臉色極差,有些驚懼地看著林末。
比起這目中無人到極致的話語,對方壓倒性的實力,以及身上的破腹之痛,反倒顯得不足道也。
林末笑了笑,沒有說話。隻是背過身子。
夏蟲不可語冰,並非輕視,隻是限於眼界,本質的不同,造成的一種誤差錯覺。
就像現在,在他看來合乎情理,能有所為,再正常不過的事,周白山,藍玉眼裡,就完全是滑天下之大稽。
信息差罷了。
隻不過要到他所言的那一步,大宗師不夠,真君或許也不夠。
還需要時間。
“馳援掌旗使,軍陣‘龜’先行,‘虎’隨後,鶴側應!毒藥警戒五,注意屏蔽呼吸!”
這時,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有中氣十足的吼聲,震耳欲聾。
下一刻。
空氣猛然出現一股肅殺之氣。
玉露樓四層為一個u形結構,此處雅間正是居中。
嘭嘭嘭嘭!
正門,側壁,四麵八方,同時崩碎,一個個身著各異盔甲的軍士飛身撲入。
總體分三種色彩。
一為黑色,一為紅色,一為黃色。
儘皆氣血強悍,黑色龜軍手持巨盾,鎖鏈網,紅色虎軍持特製樸刀,黃色鶴軍則一手捏分水刺,一手拿著駑狀的物事。
所有人訓練有素,麵無表情,最少也是六腑境,一看就知道是飛陽城的精銳周勝軍。
而更讓林末感興趣的是,這些軍士,意勁氣血竟然連為一體。
大多數都是立命境,在此時,偏偏都做到了意勁凝為實質,浮於身外。
‘軍器道兵?’
“布陣,龜上虎中鶴後行!”
人群中,有號令官隱蔽地發聲。
一瞬間黑色的龜軍便持著巨盾猛衝而來,同時還配合持巨鏈網張開。
中間夾雜著紅色虎軍瘋狂劈斬向林末。
暗處更有殺機毫不掩飾顯現。
“隻是....區區一些立命宗師..”
林末腳步一踏,身子瞬間消失在原地。
速度之快,一陣青煙飄過,空氣中隻剩一團白氣炸開。
嘭!
“難不成真以為螻蟻聚其多...”
他衝到正中間,停下身子,兩隻手伸出,猶如擁抱天空:
“...便能噬象?....”
刹那間,他的瞳孔瞬間變成金色,好似流淌著炙熱無比的岩漿。
身後的黑羽大氅無風自動,卡茨卡茨的機括聲響起,無數黑色的鎖鏈,從大氅下,鋪天蓋地地朝四麵八方激射而出。
血肉鎖鏈本質上依宿主的血氣體魄強大,而發揮自身的形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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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其才仿若露出了自己的真麵目。
太快了,太快了!
猶如電光虛影般,無數黑色流光一閃既過。
普通武夫甚至隻會覺得眼前一花,便什麼也看不見。
嘩!
下一刻,無論是橫壓而來的龜軍,還是撲殺而至的虎軍,甚至是遠處伺機而動的鶴軍,瞬間像是被什麼撞上般。
轟地一下身子僵直不動。
居於房間正中的林末,伸於空中的兩隻手伸開手掌,
轟!
原本僵直不動的三軍軍士,身上的意勁一體狀態瞬間打破,一個個目露駭色,一股劇痛從身上傳來。
隨後身子像不受控製般,全部被鎖鏈拖曳著懸浮而起。
近百個精銳軍士,飛陽城的秘密武器,就這麼毫無反抗能力地,在無數黑色鎖鏈貫穿下,懸浮於空中。
“成群之牛羊,終究比不過獨行之猛虎。”
林末搖搖頭,便準備伸手一握。
“等等...我們都說....”
就在這時,一個虛弱的聲音忽然從背後急切傳來。
“你想知道的,我們都說...放過他們..”
藍玉掙紮著起身,此時他腹部的傷口竟然幾乎要結痂了,恢複力讓人有些吃驚。
他踉蹌著步子,沉聲說道。
說著有些驚懼地看向林末。
此時林末身子紋絲不動,十數道黑色的,帶著詭秘符文的鎖鏈便自其身後探出,結成一片蛛網,將他們費儘心力訓練的三軍通通解決。
要知道這三軍可不簡單,按照淮州銀軍的道兵訓練方法訓練,配合天工部新研製的軍器,由宗師領頭,三軍一起,可是能隨意屠殺宗師....
“藍玉...你不止一次讓我意外了...”
林末目光在其腹部的傷口上多看了兩眼,緩聲說道。
“作為獎勵,我如你所願。”
他點點頭,控製血肉鎖鏈,將天空中懸浮的軍士小心放了下來。
死亡人數倒不多,但肯定一個個都是重傷。
由黑鏈穿過,掠奪部分精血意勁,必須要進行大補,否則少不了大病一場。
此時生死間走過一遭的三軍軍士,一個個臉色煞白,原有的血勇之氣消失殆儘,隻剩下茫然,恐懼。
臉上出現痛苦的表情。
太快了,太快了。
被訓練而來,專門獵殺宗師,甚至於大宗師也有過幾番交手。
可從未受過這樣的慘敗。
他們甚至隻感覺眼前被無數黑色洪流充斥,隨後便是一股劇痛,隨後懸浮於天上。
毫無反抗能力。
林末沒有說話,隻是看著藍玉與周白山。
後者正心疼地看向三軍精銳,見此歎聲氣,轉過頭,沉默片刻,麵色複雜道:
“謝..謝謝,換個地方說罷。”
林末點頭,沒有說話。
經過這一番大戰,周遭莫名其妙的人,卻是也多了。
就在三人準備離去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出現。
原本在退至它處的林遠天,林遠峻,等林氏眾人腳步急促,意勁上浮地趕來。
之前在林末提示下,一行人找了個隱蔽之地,觀察著事情走向。
見著龜軍,虎軍,鶴軍急匆匆趕來後,也顧不得其他,立即跟了上來。
此時見到林末依舊無事,終於放下了心。
“君末....”林遠天等人迎了上來,麵色複雜地喊道。
“我在,沒事,彆擔心。”
林末微笑,看著頭發花白的林遠天,以及蒼老了不少的林遠峻,有些感慨。
不知家裡的林父林母,他們又怎樣?
說著便看向眼身後麵色驚懼的周白山,藍玉。
後者歎息一聲,與三軍之中的將領低聲說了幾句話,再朝林遠天等人拱了拱手,朝屋外走去。
“這件事就交個我吧。”林末微微一笑,“大伯你們先行回去,晚飯在家吃,順便可以收拾下,準備回大延山過年了。”
他看著有些遲疑,不解,好像有很多話要說的林遠天等人,揮了揮手,隨即轉身離去。
“君末。”林遠天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
林末停下腳步,側了側身子。
“注意安全,晚飯等你回來。”林遠天沉聲說道。
林末笑著點點頭,腳步加快了幾分。
很快便走出雅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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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地的林遠天,林遠峻等人對視一眼,看著淌著血的地麵。
地麵上是一個個互相攙扶起來的軍士,以及抽搐痛苦的程天雄,冷傲的周文極,以及一如既往刁蠻的程靈娣。
一定程度上,林末一戰,算是直接將飛陽衙門給滅了。
畢竟衙門中雖然必定還有強者,但卻沒有再比周白山,藍玉等兩大掌旗使更強的了。
“君末現在..到底是什麼實力了。”林遠峻遲疑了會,低聲問道。
他腦海中浮現著其之前,不動聲色,便直接毒倒了包括程天雄等十數人的場景。
再加上方才進屋,周白山,藍玉的慘狀。
故有此問。
“難道已經到了,那個...境界?..”一個瘋狂的想法出現在心中,話說出口,林遠峻都有些不自信。
林遠天同樣沒有立即說話,上前兩步,彎下腰,撿起地上的血珊瑚。
“不管是什麼境界,他姓林,依舊叫我等一聲叔伯,那就夠了。”
說著便轉身。
“走吧,回去收拾下叫下人造飯了,時間已經不早。”
幾人點點頭,心想也是,臉上都浮現笑意。
是啊,隻要姓林就夠了。
而在這亂世中,有林末這樣的高手後輩,不是件極好的事嗎?
至少,至少真正能護佑家族綿澤數輩,開數世基業,再安穩一方。
...........
玉露樓,第五層。
這一層,一年難看幾次,大多時候為上方官麵上來人時,開放以作憩居之所。
其空間寬敞,隻有一條樓梯作上升之階。
樓梯以玉石為質,兩旁種有精美花草,即使冬日也青翠欲滴,綻放花顏。
迎麵則是一方圓月皎皎,星光閃爍的留影影壁。
水簾鋪下,影壁上星輝月映,神奇秀麗。
之後布局更是豪奢。
類似於空中花園,各種靈植仙葩多不勝數。
空氣中氤氳有白色的霧氣,那是珍貴香料點燃產生。
林末嗅了嗅,分辨出具有振奮精神,緩解壓力之效。
藍玉與周白山兩人對坐,正在擦拭傷勢,調養內息。
聽到聲響,視線轉動,落在緩步走來的林末身上。
“英雄出少年,看來是我等老了。”藍玉輕聲道。
得益於他所修真功【枯木真典】中‘病樹前頭萬木春’之意,他花費大代價,身上的傷勢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隻是看著氣息如常的林末,又有些無語。
對方就和方才大戰,一點消耗都沒有。
唯一的不同不過身上黑羽大氅之上,多了不少血跡。
“不是你們老,隻是你們弱了。”林末道。
換作是他,他自信到了藍玉的年齡,將不止是橫壓同輩,而是橫壓一世之人。
“......”x2
藍玉一時無言,一旁正在調息的周白山也呼吸急促,差點傷勢複發。
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
按理這不是標準的客套話嗎...
藍玉沒有再接話,甚至沒有故意以著身份激怒林末。
坦然講述起事情原委:
“今日之事,契機為程家與你們林氏利益劃分出現爭端,請我等助力,
當然,根本緣由為我與老白聽說你和玉侯府的世子有怨,想以你為籌碼,討點那位的關係,看看能不能換取躲避征伐大淮名單的機會。”
任何事情無風不起浪,都是有動機的。
林氏隱隱與最近聲勢浩大的青龍會有關,也與靈台宗宗商有聯係,若不是涉及生死之危,誰願意得罪?
真以為那株所謂的血珊瑚,能值錢到讓他們這等人物出手?
‘玉天衡?’
林末神色不變,問的話卻不是心中所想:
“你所言的征伐大淮是什麼意思?”
藍玉一怔,與周白山對視一眼,沉默片刻。
“淮無期於新京開府建牙,立大淮算是大不逆,但真正不讓世人允許,犯忌諱的卻是另一件事...”
“你說的是臨江之盟?”林末若有所思,率先開口。
藍玉沉默。
“臨江之盟是表麵,有人認為,其..叛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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