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出城的路上。
來往人流不少,畢竟一座十幾萬人口的大城,日常吃喝供養都是個天文數字。
進城賣薪的,來往商隊運貨的,出遊的行者,外出狩獵的獵隊,都有。
大禪寺雖然就在寧陽附近,但這附近也有十幾裡路,時值下午,想要晚上回家,單單憑腳走自然費力,林末乾脆直接租了匹劣馬,騎馬而去。
此時的他披一身從林父那要來的黑鬥篷,真有股江湖俠客的味道。
確實,下午的交流所獲匪淺。
他承認,有些膨脹了,在一腳就把個練勁筋骨力的鄧真踩死後膨脹了,潛意識的方方麵麵中,都有股超然的味道。.
而林遠山給了他當頭棒喝。
穩健!穩健!做事有穩健!
連沸血境圓滿,半步立命,實力放整個寧陽都算得上頂尖一批的林父,都甘願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生活,甚至麵對王大嬸這樣的肥婆依舊卑躬屈膝,強顏歡笑,將小人物的無奈演繹得惟妙惟肖,他就那三四兩實力,有什麼資格耀武揚威,盛氣淩人?
擁有‘彼可取而代也’的霸王之勇還不夠,還得吸取‘時不利兮騅不逝’的教訓,不然遲早也得和前世霸王一樣自刎烏江。
‘難受的是霸王死時身邊還有個傾國傾城的虞姬,而我他娘的隻有強健的左臂和右臂。’
想起項羽的結局,林末不由有些兔死狐悲,心中更堅定了凡事求穩,勿驕勿躁的念頭。
林末騎馬在官道上奔馳,儘量與人群保持一定的距離,身體力行,為避免可能的麻煩。
沒什麼事乾,便欣賞起一路的風景。
這方世界比起前世,未經工業化的摧殘,汙染,自然能算得上是風景獨好。
正是秋季,官道兩旁的良田種滿稻穀,風一吹,掀起陣陣稻浪,伴隨著米黍的香味,讓人聞著便心曠神怡。
當然,如果不算路旁不時瘦的不成人樣,隻剩皮包骨的屍骸話,景色還會更好一些。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豐收的麥浪陣陣,偏偏路旁餓殍常見,不得不說是有多諷刺。
‘寧陽要亂了。’
林末心中想起林父所言,又有了新的印照,呼吸急促了些許,輕輕抽打了一下馬屁股,將之前不小心放慢的速度重新提了上來。
又過了會,經過幾個岔道,道路兩旁隱現山林。
深山藏古寺,鳥靜幽寂清,一般寺廟都於山上,最好是幽靜的林中,彆的不說,環境越清幽,越能給人遠離俗世,脫走紅塵之感,信仰也好似能得到淨化。
遠處已經看得見寺廟的痕跡。
路上有不少上午拜寺,中午吃完齋飯,下午準備回家的香客,不時還有奢華的馬車經過,一看就是城裡富貴人家前來禮佛。
對於此類,一見著,林末便遠遠地避開道,甚至催著馬走進路旁的小道上。
不願招惹。
可有時,有些事,往往你越避之不及,偏偏卻接踵而至,在前世,有個偉大的人將其總結,並加以定義,把它稱作墨菲定律。
林末視線裡,隻見幾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在遠處叢林中圍著說什麼,地上坐著兩個姑娘?雖然看不清,這個世道,穿著白裙,紅裙的,不出意外應該是女性了。
周遭還躺倒著幾個灰衣的仆役護衛。
這是遇上事了。
林末心裡有些波動,自然有惻隱之心,他保證,絕不是看在受害者是美麗女子的原因,隻是前世作為鐮刀與錘頭接班人,足足十幾年義務教育所培養的醇厚品德還在,看見有弱小被侵害,自發反應罷了。
但對方一看就是專業團隊,合夥作案,說不得背後還有人。
力所不能及不可為之,心中想著林父臨走時所說的少管閒事,還是一把將身下劣馬的嘴按住,不讓其發聲,轉身,想要拽著馬往回走。
誰知剛轉過頭,就看見兩個一模一樣著裝的大漢藏在草叢裡,扶著不可名狀的事物,愣愣地看著他。
仔細聽,還聽得見滴答滴答的聲音。
為首的大漢明顯心理素質過硬,若無其事地將褲子摟上,抖都不抖,隨後死死地看著林末,寒聲道,“你都看見了?”
林末沉默了會,搖了搖頭。
“你看見了!”大漢厲聲大喝,想要將遠處的同伴引過來。
林末沉默,悶悶地開口,“我什麼都沒看見。”
“怎麼回事?”遠處,一個絡腮胡大漢走了過來,此人身著華衣,看得出來是領頭人,皺著眉頭,很是不耐煩。
他最討厭脫離控製的事情發生。
此番計劃經過長達數十天的周密安排,從摸底設計路線,到計算人流量,規劃伏擊地點,再到賄賂許氏內務,確定出行時間,最終還賠上數位煉骨境死士才到達這番境地,原以為已有九成九把握沒想到還是有差池。
待看見林末時,瞬間便想通事情前因後果。
是無意間走錯路的香客?身披黑衣,或許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聽方才那副受驚的模樣,想來無非是什麼潑皮無賴。
普通人,隨手解決便是,要知道參加這次活動的最少都是通筋境沉淫多年的好手,放寧陽幫派裡,儘皆都能當個堂主級的人物。
他也沒說話,隻是揮了揮手,示意手下儘早解決。
不抖大漢會意,擦了擦手上的液體,手伸進懷裡,像是摸索什麼,哈哈大笑走上前,一邊走一邊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