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這一聊，直接過去兩個多小時，旁邊才有了動靜。周廠長和孫正國走出辦公室，看到王樂豐正站在外麵活動身體，想來應該是坐的時間太長。“王技術員，上級領導來了。”聽到周廠長的聲音，王樂豐連頭都沒轉，一邊扭著腰一邊說道。“不見，不是跟他們說我瘋了嘛？這些人是吃飽撐的荒，跑到這裡乾什麼？”看到王樂豐這麼有個性，周廠長尷尬的看著孫正國，那意思就是，我沒騙你吧！是他自己不想走。“王樂豐同誌！你就這麼欺騙組織嗎？當著我的麵，你還敢撒謊。”聽到這個陌生的聲音，王樂豐才停下動作，轉身看向孫正國，然後不屑一顧的說道。“你是誰？你能代表組織？我根本就不認識你，怎麼，那黃廣全不是討厭我嗎！還要我回去乾什麼？”聽到王樂豐的話，孫正國心裡已經有數，估計又是受到黃廣全的排擠，他自己什麼也不懂，才埋沒了這樣的人才。孫正國也沒廢話，把最近發生的事講述了一遍，又講到自己來的目的，準備帶走王樂豐。“孫副科長，我對軋鋼機根本不懂，你帶我回去乾什麼？還不如留在這裡，至少在這裡我得到了應有的尊重。”“不不！我想你誤會了，我帶你回去，不是為了幫我改造軋鋼機，而是想讓你為國家的鋼鐵事業，做出更大的貢獻，難道你想讓你的才能就埋沒在這裡嗎？”孫正國的目的很簡單，他們改造軋鋼機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改善鋼材質量，提高效益，既然能從源頭上改善，那又何樂而不為呢！要知道鋼鐵對於一個國家的重要性，無論是民生，還是軍事，全都必不可少，如果因為種種原因，而埋沒了這樣的人才，那才是天理不容。“可是我是他們眼裡的瘋子，沒有人相信我，我也不想這樣窩囊一輩子。”王樂豐歇斯底裡的大吼著，仿佛在宣泄著多年的委屈。這種被人當成瘋子的日子，他是一天也不想過下去，隻有在紅旗鋼廠，他才能得到了應有的尊重。“我相信你！”短短四字，如雷貫耳，王樂豐心中不禁一驚，隨即望向孫正國那雙清澈的眼眸，仿佛能從中望見無儘的希望與信任。他暗自思忖，或許這位年輕有為的科長，真有可能幫助自己實現多年來的理想。然而，現實的問題，卻如一座沉重的大山，壓在王樂豐心間。“我可以隨你一同回去，但廠裡的工人們該如何是好？他們上有老下有小，如果我離開了，而生產的鋼材又無法達標，那麼這家工廠必將麵臨倒閉的命運，到那時，他們又將何去何從？”麵對王樂豐拋出的難題，孫正國一時語塞，竟不知如何回答。沉思片刻後，他坦誠地回答道。“我會如實的向部裡的領導彙報此事，竭儘全力為這些工人們爭取到妥善的安置方案，除此之外，我也無能為力。”孫正國的語氣真摯而懇切，毫無半點虛偽之意。這讓周廠長和王樂豐兩人感到意外，畢竟以往那些所謂的領導們，總是口若懸河的許下種種諾言，到頭來卻隻是一場空。相比之下，孫正國的態度顯得格外誠懇，讓人感到很真實。最終，王樂豐在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後，無奈地點頭表示同意。晚上，周廠長為了讓孫正國多幫幫忙，還特意招待了一下，從老鄉家裡花高價買來一隻土雞，外加一些雜糧野菜餅子，這已經是他能儘的最大努力。搞得孫正國都有點不好意思，好說醜說最後硬塞了五斤糧票。當晚住宿的條件，肯定也是一言難儘，跟王樂豐擠一張床，讓孫正國一夜都沒睡好。第二天一早，周廠長又安排了牛車，準備將二人送到鎮上，臨行之前，一幫工人全部過來相送，把王樂豐感動的稀裡嘩啦。“回去吧！周長廠，你放心，我一定會儘我所能，幫你們跟上麵反映這個情況。”“謝謝孫副科長！”告彆了周長廠，離開了紅旗鋼廠，兩人坐著牛車來了長陽鎮，老鄉見完成了任務，打了聲招呼，就返回了鄉下。老鄉走後，孫正國就跟王樂豐閒聊起家常，直到客車到來，兩人才登上了回城的客車，一路向四九城駛去。回城的路上非常順利，客車沒有在半路拋錨，還不到12點，就到了車站。“老王，下車，四九城到了。”看到還在熟睡的王樂豐，孫正國提醒道。因為王樂豐的年齡比孫大江都大，所以這一路上孫正國稱呼他為老王。被叫醒的王樂豐，揉了揉眼睛，伸了個懶腰，拎上大包小包，才隨著人流下了車。兩人下了車，看到王樂豐一臉茫然，不知道往哪裡走的樣子，孫正國隨口問道。“老王，你不會在四九城連房子還沒有吧？”“孫副科長，不瞞你說，我還真沒有房子，我媳婦還有孩子們，全部都在鄉下住，我等著單位分房子，這一等就是十年。”孫正國已經徹底無語，看來即使是槍斃黃廣全，也一點沒有冤枉他。“那跟我來吧！先回我家吃頓飯，我再帶你去冶金部。”聽了孫正國的話，王樂豐也沒客氣，反正被你騙回來了，你得負責到底。兩人步行，花了十幾分鐘，就來到四合院。四合院門口的幾位大媽，見孫正國後麵跟著的人，比乞丐強那麼一點點，就好奇的問道。“正國，這誰呀？你們認識嗎？”“三大媽，這人跟我一個單位，今天剛從鄉下調回來，我把他帶回來吃頓飯。”說完之後，孫正國也沒在意幾位大媽嫌棄的眼神，帶著王樂豐就來到家裡。“你先喝杯水，我去做飯。”進了屋，孫正國先安頓好了王樂豐，才走進廚房。不消片刻，孫正國便準備一葷一素和一碗湯，又裝來七八個白麵饅頭。王樂豐看到這樸實的午飯，兩眼直放光。結果孫正國隻吃了兩個饅頭，其餘的全被王樂豐乾掉。吃完了飯，王樂豐才意識到這樣不對，趕緊掏出身上僅有的糧票，遞給了孫正國。“不好意思，孫副科長，這白麵饅頭實在是太香，沒忍住，都給你吃完了，我身上也沒彆的東西，這兩斤糧票你收下吧！”“把糧票收起來吧！說好的請你吃頓飯，你還客氣什麼？白麵饅頭如果不夠，我再去給你蒸，肯定得管飽。”“夠了夠了，嘿嘿！那謝謝孫副科長。”估計王樂豐是真的吃飽了，孫正國也沒有堅持，把碗筷收拾完畢，兩人又喝了一杯茶。直到快要上班時間，孫正國才推出車，鎖好了門，帶上王樂豐，往冶金部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