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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際寫作計劃」的工作人員們,把車停到「五月花」公寓門口,接方言等人去超市。
貨架上豐富的商品,王安逸看得眼花繚亂,應接不暇,都不知道該買什麼合適。
方言倒目標很明確,先去買了個漢堡,填飽肚子,因為冰箱裡啥也沒有,眾人都沒吃早餐,全是餓著肚子出門,頂多喝了一些水。
潘耀名、劉武雄他們見狀,紛紛效仿。
「感覺怎麼樣?」
方言轉頭看了眼白若雪。
「包裝挺精美的,味道不怎麼樣。」
白若雪道「我還是喜歡吃油條炒肝。」
「我也是這麼想的。」
方言說「還得是咱華夏的早飯講究。」
隨便墊吧兩口,接著大肆采購一番,豆腐、雞蛋、肉類、蔬菜、牛奶、麵包……
買了一周的食物、飲料和生活必須品,結賬的時候,用的是聶華靈所給的支票本。
「安逸,彆看了。」
茹芷鵑看到王安逸一動不動,提醒了句。
方言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就見超市隔壁的小店門口,掛著一塊牌子,上麵寫著「五天之內,每件商品減價五美刀」,不禁搖頭失笑。
「要不要進去看看?」
「算了,算了。」
王安逸擺了擺手,「我怕我一衝動,買了一堆我根本不需要的東西,白白浪費錢。」
「算你聰明。」
茹芷鵑說要當心資本主yi的糖衣炮彈。
方言看到王安逸買得滿滿當當,白若雪卻截然相反,精打細算的樣子,讓他忍不住想起了「摳摳搜搜」的龔樰,一樣的節儉到家。
「你就打算靠這些,過一個星期?」
「夠了。」
白若雪道「省著點用,應該夠用了。」
「不用這麼省錢。」
方言道「《拯救大兵瑞恩》的版稅,我估計很快就會到賬了,那時候你也能拿到分成。」
白若雪如實說「方老師,我是想多攢一些外彙,然後買個大件,帶回國去。」
「你想買什麼大件?」
方言好奇不已。
這時候,國內都是有配額的,不管是出國乾什麼,回國的時候,每人都可以帶一個大件,像彩色電視機、錄音機、冰箱……
「我想買電腦。」
白若雪語氣不無認真道。
「電腦?電腦是什麼東西?」
王安逸疑惑地眨了眨眼。
看著白若雪在解釋,方言詫異不已。
80年代,基本談不上什麼計算機普及教育,除了少數科研部門有計算機應用開發,大學裡彆說計算機課程,連計算機專業都沒有。
隻不過,燕京大學偏偏就有計算機係。
「這麼說,你是替燕京大學買的?」
「您猜得一點兒也沒錯。」
白若雪說燕京大學計算機係成立至今,想方設法地湊電腦,也隻湊到3台,這回校領導一聽自己要去美國,就把主意打到這上麵。
「那這個電腦能做什麼呢?」
王安逸邊走,邊說。
「電腦的用途可多了,比如對你們作家來說,可以用電腦打字,以後就不用再手寫了。」
白若雪麵帶微笑。
「現在的電腦,打不出漢字吧?」
方言皺了皺眉。
白若雪說,光靠ib的電腦肯定不行
,要搭配上日本的i-1570打印機,再加上5寸軟盤裡的d,就可以打印漢字了。
「這一套要多少錢?」
方言不禁心動。
白若雪道「大概要2萬多元。」
王安逸和茹芷鵑互看一眼,大為震驚。
白若雪解釋說,這是從國外進口到華夏的價格,如果在美國直接買ib電腦,隻需要大概599美刀到1399美刀,價格相差了數倍。
方言心裡想著,要不要來上一套?
這樣,自己以後就可以告彆手寫了!……
逛了一個多小時,返回大學城。
拎著大包小包,一路上能看到草坪上,三五成群,女人、黑人、少數族裔都在演講,滔滔不絕,張口「民權」,閉口「平權」。
「為什麼你們白人製造了那麼多的貨物並將它們運到新幾內亞來,而我們黑人卻幾乎沒有屬於我們自己的貨物呢?」
「………」
方言聽工作人員講,一到周末,學生就會在這裡開展平權運動,反對種族歧視等活動。
劉武雄、潘耀名等人毫無興趣,隻想采購完生活物資以後,好好地準備討論會的課題。
接下來的日子,國際寫作計劃邀請的30多名作家,要經常地組織討論會,交流東歐文學、華夏文學、印度文學、拉美文學……
主講人一般是按地區國家來定,可以是一個,也可以是多個,來分享自己國家的文學。
聽眾除了他們,還有大學城的學生,特彆是華僑華裔,氣氛融洽,沒有任何的衝突。
這些天,方言除了低調地參加討論會以外,一直在構思新的創作。
「岩子,馬上就輪到我們華夏作家做報告了。」潘耀名走進廚房,「你有沒有想好要說講什麼了?」
「沒有,我也正為這個發愁。」
方言抽出紙巾,擦了擦嘴。
「這有什麼好發愁的,就挑你最擅長的講就好了。」劉武雄道「每個作家都有所長,你最擅長什麼?」
方言笑道「我每個都會一點點。」
劉武雄一怔,「都會一點點?」
「豈止是一點點!」
王安逸道「、詩歌、散文、戲劇,岩子在各個文學領域都很擅長!」
「嘶,看不出來,岩子倒是個全才啊。」
劉武雄仿佛重新認識方言般,上下打量。
潘耀名像柏楊他們一樣,投來好奇的目光,「岩子,你還懂詩歌和散文?」
不等方言開口,白若雪就高度評價了他的詩歌集和散文集,尤其是對詩歌,讚不絕口。
劉武雄倒吸了口氣,「你可真夠厲害的!」
港台作家紛紛驚訝於方言如此年紀輕輕,竟然這般地博學,無不肅然起敬。
潘耀名道「怪不得你會那麼糾結。」
「依我看,岩子,你不如也聊聊"反思"的話題吧?」王安逸轉頭看向柏楊,說他自願地加入母女倆的演講小組,也要談一談反思。
「柏先生也對反思文學感興趣?」
方言好奇不已。
柏楊點了下頭,「不僅僅是文學上的反思,我覺得一切的東西都值得反思,特彆是我們自己,就像曾子說的那樣,吾日三省吾身。」
方言總覺得話裡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出哪裡彆扭。
「岩子,你也未必非要跟我們一樣,都說"反思"。」茹芷鵑建議道「你完全可以選個我們華夏這些年的文學方向和變化來講講。」
「我其實更傾向於聊民族性和世界性。」
方言沉吟片刻,「畢竟,隻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
「這個好!」
潘耀名拍手稱快,「正好可以跟大夥說說嶺南文學,講講華夏傳統民族文化。」
柏楊皺了皺眉「華夏的民族文化真的有那麼好嗎?」
「何出此言呢?」
方言道「我們中華文明,可是唯一沒有中斷而且延續至今的古代文明。」
然後環顧四周,「遠的就不說古希臘這些文明,單單就論印第安文明,在這片美洲土地上繁榮了上千年,但你看看現在,除了一些博物館和部落以外,這片土地上,哪裡還有一絲半點的痕跡……」
一下子,全場沉默了下來。
愛荷華州本是印第安人的聚居地,後來逐漸被歐洲殖民者所占據。
在19世紀初,美國把這裡當成印第安人流亡之地,也叫「鷹眼之州」,就是為了紀念當地印第安部落酋長黑鷹,率領部落,發動反抗侵略的黑鷹戰爭。
「說到這個,我想到了一個困擾我很久的問題。」
柏楊說「也是我前不久聽到的,有個黑人學生說,"為什麼你們白人製造了那麼多的貨物並將它們運到非洲,而我們黑人卻幾乎沒有屬於我們自己的貨物呢?"」
頓了頓,「我覺得印第安人也適用這個問題,為什麼會這樣?難道是因為遺傳上的差異嗎?是那些原始部落的人就是弱一些嗎?」
「咳咳,柏先生,這話咱們私底下可以這麼聊,但千萬不能在公開場合說出來。」
潘耀名提醒道「很容易會被當成種族主yi者。」
柏楊不以為然,看向方言,「以你所見,你認為黑人、印第安人比西方人劣等嗎?」
方言搖頭「我認為人都是平等的,沒有誰比誰優等之說。」
柏楊道「總是有區彆的,難道黑人、印第安人,也能跟黃種人和白種人平等?」
「我不同意這個觀點!」
方言義正嚴詞說,「彆說黑人,就連北極那些茹毛飲血的因紐特人,隻要是人類,我也認為他們是平等的。」隨後反問道「柏先生,你覺得呢?」
「我不知道到底平不平等。」柏楊話鋒一轉,「我隻知道最醜陋的一定是華夏人!」
此話一出,滿堂嘩然。
方言眯了眯眼,怎麼感覺聽著這麼像反思怪的言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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