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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南到北,經過這些天的發酵和宣傳,《暗戰》這種新鮮的“諜戰”題材,脫穎而出。
《暗戰》因為《收獲》這個平台,大放異彩。
《收獲》也因為《暗戰》的火爆,這一期銷量肉眼可見地上漲,交相輝映,相互成就。
而且,這種熱度還在與日俱增。
因為是少見的地下工作者為主角的小說,立刻得到了《文藝報》、《文彙報》等文藝界主流報刊連篇累牘地報道,不遺餘力地推薦。
比如,《暗戰黎明前的一道風景線》。
又因為《暗戰》獨特的開頭,以及創新性的“諜戰”概念,得到了《文藝研究》、《南方文壇》從“諜戰”等文藝理論角度地點評。
比如,《談與諜戰題材概念》。
“方言的寫作對於當代華夏文壇來說,無疑具有獨特性、開創性和實驗性……”
“《暗戰》的題材之新,突破了‘反特’的桎梏,創新了諜戰英雄傳奇的文體敘事,《暗戰》的開頭之新,打破了常規的時空敘事……”
“下麵這段寫的更好!”
莫伸把《文藝報》攤開在方言的麵前。
“我看看,我看看。”
古樺、王安逸、鐵甯等人湊了過來。
方言放下手中的《論創作》,又欣喜,又無奈,無奈的是稿費是一次性的,熱度再高,銷量再高,也跟自己無關,但欣喜的是,好歹電視劇、電影版權還攥在自己的手上。
而且,今後發行單行本,又能大賺一筆。
單單就稿費這一項,算上《聽風》、《牧馬人》這些,差不多有2000多塊。
五分之一的萬元戶!
關鍵,不久以後還要發表一部長篇小說。
正在他盤算這筆錢的使用時,屋外傳來了蔣紫龍的聲音,“岩子,外麵有人找你!”
“誰啊?”
“就是你在地壇碰上的那個朋友。”
“噢!鐵生啊!”
方言把書小心地放進挎包,走了出來。
就見走廊裡,石嵐推著石鐵生。
“小方老師,這是我妹妹。”
“不是都說了嘛,不是工作場合,叫我‘岩子’就好了。”方言笑著和石嵐打招呼,“至於小嵐同誌,我托大叫你聲‘妹妹’,沒有問題吧?”
“沒有,沒有。”
石嵐略顯緊張地擺手。
彼此相互寒暄了幾句,方言邀請他們到平常寫作的小平房,一路上,邊走,邊聊。
“我今天是來送稿子的。”
石鐵生拍了拍放在大腿上的帆布包,“順路也想看看文學講習所到底是什麼樣子。”
“你感覺怎麼樣?”
方言從石嵐手裡接過輪椅,推著他走。
“比我想象中的條件要艱難了點。”
石鐵生看向雜草叢生的校園。
“才剛剛恢複辦學嘛,但你彆看艱難,斯室陋室,惟吾德馨,每天跟老師、同學聊文學,聊創作,慢慢地就不在乎艱不艱難了。”
方言道“走,我帶你認識下我的朋友。”
“好!”
石鐵生情緒激動,萬分期待。
“這位是石鐵生。”
方言給石鐵生、莫伸、蔣紫龍等人相互介紹,避免冷場尷尬,特意找文學的話題,來了一個以文會友,慢慢地,眾人消除了隔閡感。
石鐵生也開始融入到圈子裡。
特彆是自己的《沒有太陽的角落》,在方言、鐵甯、王安逸等人之間傳閱,嘖嘖稱奇。
說到優點,聽到誇獎,心裡美滋滋。
說到缺點,聽到錯誤,也根本不惱。
石鐵生就像常年呆在沒有太陽的角落的向日葵,給一點陽光,整個人就燦爛起來。
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快樂,滿臉都是笑容。
尤其是自己的小說雖然有瑕疵,但得到了在場所有人的一致認可,興奮得麵紅耳赤。
“這些病句和錯字,我來幫伱改。”
方言笑道“我這關初審算是過了,接下來就是小說組的複審和編輯部的終審,隻要能過了複審這一關,終審應該也沒什麼問題。”
“謝謝,小……”
石鐵生立馬改口,喊了聲“岩子”。
“正好,過幾天,《燕京文藝》小說組就會到講習所,到時候我把稿子拿給她們看看。”
方言整理好紙稿,拿鐵夾子夾住。
“岩子,你們編輯部的人來這裡乾嘛?”
莫伸等人都有相似的疑惑。
“當然是來約稿!”
方言道“講習所有這麼多好作家,肯定有不少跟《沒有太陽的角落》一樣的好作品,此時不搶,更待何時,我們《燕京文藝》就是要搶在其他出版社之前,這叫先下手為強。”
“哈哈哈!”
眾人聽到他的吹捧,大笑了起來。
石鐵生欲言又止,仿佛有話要說,但又張不開嘴,幸虧石嵐心有靈犀,主動問道
“言哥哥,那我哥的稿費能有多少啊?”
“我們燕京文藝的標準是,新人作家稿費最高是每千字4塊錢,你哥這篇小說的字數大概在5000多字。”方言點了下方格紙的頁數,簡單估算了下,“估計能有個20多塊吧。”
“20塊!?”
石鐵生和石嵐驚喜交加。
“不過能不能給到這個標準,我做不了主,要看周雁茹老師的意思。”方言語氣和善道,“但你們放心,我會儘力替你爭取看看。”
“謝謝小方老師!”
石鐵生情不自禁地喊了出來。
20多塊錢雖然少,但比自己一個月的工資還要多,更重要的是,小說竟然能在《燕京文藝》發表,這一切,都多虧了小方老師!
“你看你,都說了多少遍,不是工作場合,叫我‘岩子’就好了!”方言拍了下他的肩。
“岩子。”
石鐵生哽咽了一下。
眼見氣氛有些不對,方言把話題轉移到午飯上,“時間也不早了,你們乾脆留下來,嘗一嘗講習所的夥食,相當地不錯。”
“不用,不用,我們回去吃。”
石鐵生搖了搖頭。
“沒事,你們不用擔心錢和票,我包了!”
“這怎麼行呢!”
“這是我們《燕京文藝》的規矩,將來你如果要到編輯部改稿,也是我們包中午這頓。”
方言也不容石鐵生兩人推脫,在鐵甯等人的配合下,把他們帶去了食堂,出手大方。
《燕京文藝》的飯補,自己還領著呢!
一頓飯的工夫,石鐵生越來越鬆弛,說的話也越來越多,本來就健談,這下更健談了。
“可惜了,今天是周日,不上課,要不然,你可以和我們一起聽講。”鐵甯搖頭道。
“也不可惜,課上不了,咱們就打球。”
方言一拍大腿。
宿舍後麵是一個操場,有乒乓桌,也有籃球架,從器材室回來的蔣紫龍,抱著個足球。
“籃球沒氣了,就剩個足球。”
“足球?可是沒有球門啊!”
莫伸、賈大山等人麵麵相覷。
“這還不簡單,就以籃球架為球門。”
方言指了指兩邊,在分好了組之後,轉頭看向石鐵生,“至於鐵生,你能力強,當後備,等我們打不過了,再叫你上!”
石鐵生聽了,哈哈大笑。
要論方言的腳法,跟文學成反比,比將來的國足還臭,但現在的國足可一點兒也不差。
正兒八經的亞洲一霸!
踢了一會兒,賽況著實一邊倒。
方言立馬推著石鐵生走到籃球架底下,對著古樺等人說“你們待會往這踢,太用勁了,就會把他踢死,看你們還敢不敢進球!”
說完,伸出手跟石鐵生擊掌“鐵生,一定要完成任務啊!”
“放心,包在我身上!”
石鐵生激動地甩著手。
“哥,你推慢點!慢點!”
石嵐在一旁看得緊張,大聲喊著。
萬萬沒想到,她在喊慢,王安逸、鐵甯、王世美等人充當的啦啦隊,一個勁兒喊加油。
“哇,岩子,你這腳傳得比我昨天沒洗的襪子還臭!臭不可聞!”
“紫龍,大哥就彆說了二哥,你臨門那一腳更臭,不行,你晚上必須得洗腳!”
“都說臭棋簍子跟臭棋簍子下棋,越下越臭,我跟你們倆踢一隊,我特麼腳也臭了。”
“………”
看著自己這隊幾乎慘敗收場,石鐵生非但沒有半分沮喪,笑得滿臉通紅,連聲咳嗽。
“鐵生,你球技不行啊!”
方言對著石鐵生搖頭歎氣。
石鐵生開玩笑說“你踢得臭,還怪我守不好!下次我不來,你也沒有守門員了!”
“那可不行,這門還得你來守!靠譜!”
方言豎起了大拇指。
石鐵生咧著嘴發笑,剛才賣力地推著輪椅,額頭上滲出一滴滴汗珠,順著臉頰流下。
風輕輕一吹,很冷,但心頭熱乎乎的。
整個人的血液,在沸騰,在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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