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瑾急切地問淨草:“老板被關在何處?你可知道情況如何?”
其實這個時候她努力緩和了語氣,真正想問的本來是:我不在的這些時日,你們其他的債務部女郎們難道乾看著嗎?光等著我來收拾攤子?
淨草說:“我去過一次。沒有成功,你看。”
她把手背給馮瑾看。
馮瑾全身一震。
淨草的手背和脖子上,都是黑色的網紋,細密交叉。
馮瑾這才意識到那並不是什麼新潮款式的心跳內衣,而是被幾千根碳纖維割開過的傷痕。
因為馮瑾不在,沒有人提供匿蹤秘術,所以淨草是帶著羅漢境界的龐大醒目真氣流溢去“潛入”的。
本來就希望不大,但她還是去了。
黑石山的功法恰好正麵克製火山寺。
火山寺羅漢擅長鑽進敵人的法身去大展拳腳,但是黑石山天師的法身即便展開,也存在於一個外人完全想不到的地方。
而在人身對抗的情況下,黑石山的複合碳纖維正麵考驗對方的肢體硬度。
淨草是數百年少見的天才,軀體皮膚可以用鈦合金真氣形成,硬度還算拿得出手,所以還能活著回來。
其他火山寺羅漢,為了一味追求修行速度,體內真氣有的是鐵、鋁,這還算好的,有些的體內真氣質地甚至是鈉、鋰等極易修煉的金屬。
遇到複合碳纖維,就會像是被切豆腐一樣地切成小塊。
淨草淒然地說:“我以後再也不喜歡抱著頭發睡覺了。”
馮瑾肅然起敬。
淨草整理了一下情緒,繼續介紹她所探查到的情況:“黑石山有個練氣弟子,家有地產,把一個莊園獻給了其掌門天王,現在黑石山的人就駐在那莊園裡。在東北方向,距離此處有一百零二裡。”
馮瑾插嘴問:“灰白府的人也在一起麼?”
淨草搖頭:“灰白府在附近是有一個山莊的,目前有三個道君已經來到那個山莊,留了一個道君守著老巢。但是黑石山的人不願意去那個山莊。”
馮瑾冷笑起來。
兩個邪派大宗門的小心思,真是外人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黑石山的人是無論在哪裡都一定要當老大的,不願寄人籬下。
灰白府的人一定會想,你到我山莊裡來還要當老大,豈不是鳩占鵲巢?
所以還不如一彆兩寬。
淨草繼續說:“黑石山的人來了不少,其中真人有三個,包含掌門在內。其餘的黑石山真人還留在歸極洲。”
馮瑾說:“琉璃宮也來了吧?”
報紙上李木紫出麵譴責過了許多次,叫黑石山停止欺侮琉璃宮。
既然譴責了這麼多次,那就說明沒有任何一次譴責是有效果的。
淨草說:“琉璃宮是來了人的,完全被黑石山看管起來。我闖進那莊園的時候,沒能和他們有什麼接觸。”
馮瑾沉吟著說:“好的……”
淨草繼續介紹:“紫紫呢,你也知道的,她那個功法沒有辦法潛入,一旦動手,就是大打出手。”
甚至那還不是她自己一人的大打出手。
李木紫當前已經位高權重,而且是個主動效率、不矯情的人。
她的觀點是:既然可以調動大軍,那為何不去調動?
所以,一旦到了那一步,就不是債務部幾個女郎的戰鬥,是正邪兩道總動員的決一死戰。
當然,那是不得已的辦法。
從道義方麵來說,大敵當前卻起內訌,小孩子也知道太難看;
從功利方麵來說,內訌殺得血流成河,導致自身實力劇減,麵對卜可平也會變得希望渺茫。
所以,現在李木紫是按兵不動。
馮瑾點點頭,她也覺得這種做法很穩妥,無可挑剔。
其實黑石山三天兩頭地對李木紫這邊發號施令,要這要那:“你們不在乎錢真人的安危嗎?也忒冷血。”
而李木紫是不吃道德綁架的,隻會答複:“錢大俠被黑石山邪人害死,我們永遠緬懷他的高風亮節,並且永不忘記為他報仇。”
幾乎把錢飛當成死人。
雙方的這種嘴仗就沒有停過。
順帶一說,身為正道領袖的李木紫,自己才是道德綁架的專家。她一旦勤政起來,就能把自己陣營裡所有人都擠兌得沒有好日子過,把自己陣營裡的每一分每一毫實力都壓榨了出來。
比如,她動不動就說:“危急存亡之秋,你還惦記著你自己那些壇壇罐罐?”
要麼就是:“早就知道先生深明大義,本座也就不跟先生客氣了,今晚大家繼續再熬個夜吧。”
不然就是:“拿出不怕死的拚勁來,莫要讓天下忠義之士恥笑本座看錯了人。”
還有這種:“這位夫人,你也不想讓天下忠義之士知道你還留有私心吧?……”
嗯,反正無所不用其極就是了……
淨草說:“小唐姐正在加緊趕回來,今天應該能上飛機,明天白天能到。”
本來唐心純約定的是在年關之前趕回來,現在臘月十三就要上飛機,已經提前了許多,想來也不容易。
韓可兒的情況,淨草沒有說,馮瑾也沒有問。
可兒必然是還在桃齋公司總部上學,叫她過來上陣冒險是沒道理的。
馮瑾皺眉說:“那,夏夏姐呢?”
老板是陳夏華的男人,難道陳夏華無動於衷嗎?
淨草搔搔頭,歎口氣:“啊喲我跟你講,不要太煩哦。她好幾次要獨自穿著戰甲衝過去救她男人,都是我辛苦攔回來的。你也去看看她吧,安慰她一下……”
馮瑾剛要答應,突然瞳孔巨震。
她突然想到了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在錢飛失陷在黑石山之前,最後跟在他身邊的是誰?
不就是餓小瑾嗎?
虧餓還敢琢磨著追究其他女郎的責任心,她們不來追究餓小瑾,就該謝天謝地咧!
今天要是自己敢去安慰夏夏姐,見到夏夏姐雙眼哭得像桃兒一樣,手裡握著一根大號扳手,問自己是怎麼把她男人弄丟的,具體情況如何,那自己該如何是好?
這下子,汗流浹背了。
馮瑾的眼神開始慌張遊離了。
淨草還在說:“你見到她就知道了,兩個眼睛哭得像桃兒一樣,手裡握著一根大號扳手,失魂落魄的……”
馮瑾忙說:“不……呃,我說……就是說……不,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