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可平對米德大怒,拂袖說:“豈有此理。錢飛現在的信用已經很讓我頭疼了,你卻居然讓我在這裡殺客人,我的信用豈不是要明顯輸給他了嗎你是幫哪一邊的”
米德急切地說:“我當然是幫你的,老卜。你以為錢飛沒錢、沒勢力、動不了你我,我可每天都擔心他來取走我的人頭。我比你在乎得多。反正我已經找到了他借入那許多刀幣的真實目的:他需要盧布,要用那些刀幣兌換盧布!”
卜可平微微側頭,皺眉說:“那我問你,他為什麼不直接借入盧布”
米德張口結舌。
卜可平又說:“還有,他的戈幣難道不是自己印的嗎甚至不需要印製,我已經弄明白了,百分之九十的戈幣流動性是用電報機在天下流轉的,隻需要動動手指、敲個數字即可。”
米德怔了半晌,說:“那一定是他的陰謀。”
卜可平毫不留情地催問:“什麼陰謀”
米德隻能囁嚅說:“那可是錢飛啊,不得不防。”
卜可平敷衍地說:“我在防,我在防。”把米德的言語當成雜音,重新整理自己的想法。
他想,看來我投放一億刀的消息已經被錢飛搞到手了,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要吃下一半去。不過,難道他以為我的底牌隻有這些麼反倒不知道我拿到了天下商行的鑄幣爐鼎難道他吃定了我無法讓鑄幣爐鼎運轉起來
整個天下商行的家當,已經搬運到了石英峰,而石英峰、刻骨寺都有不少弟子在那裡研究它。不過在搶奪搬運的過程中,因為急迫,確實造成了不少破壞,嘗試煉了好幾爐都根本不成形狀。
想到這裡,卜可平出了不少冷汗,立刻飛去石英峰,去那裡監督修複鑄幣爐鼎的工程。
……
卜可平親自動手,沒日沒夜地折騰了整整八天,搞定了鑄幣爐鼎。事後回頭一看,比想象中的容易。
此前耽誤了那許多時間,都怪石英峰的老家夥,把法寶分析完全當成數學問題,畫了一堆圖紙,又是升溫圖,又是擬合曲線的,全都是紙上談兵。
手下都是廢物,卜可平被迫親自動手,令他很生氣,不過事情辦成之後卻也有一種充實感。他當初放風出去,說“子母券是搖錢樹”,那算是一類象征性的說法,而鑄幣爐鼎這個東西和“聚寶盆”這個概念之間,看起來更接近一些。
看著它在自己手中開爐,從爐中撈出流光溢彩的刀幣來,卜可平的心中隻有一個詞:舒適。這種愉悅感無疑也影響了他周圍的眾人,爐鼎周圍無不喜氣洋洋。卜可平沒有追究他們此前的延誤,一個人都沒有殺。
他帶著第一爐的一千萬的刀幣,迅速飛回鶴伴園的交易所。
米德在交易所頂層的內堂之中,來回踱步,憂心忡忡,仿佛過去的八天裡一直就這樣沒有停過。
一見卜可平回來,他連忙迎上去:
“卜大仙,你可算回來了。我去找吞蛟大仙、區大仙,他們都推說太忙。我號令不動那許多真人,還是得要你來。你趕快叫這山上所有的人都一起下山,去和錢飛決一死戰吧。”
卜可平氣得笑了:“你腦子裡都在想什麼錢飛想做什麼,我很清楚,而且也有了萬全的對策。你看,這是什麼”
他把盒子打開,把一千萬新出爐的大麵額刀幣給米德看,也給內堂裡的幾個掌櫃看,引發了一陣歡呼。他隨意地揮揮手,讓掌櫃們去投放這些刀幣,處理那些瑣碎事。
卜可平望向東南方向,想,錢飛,你來啊。你可以繼續加息。那麼高的利息、那麼短期的債券,隻能拉爆你自己。即便你可以繼續發行新債來償還舊債,光是利息你也很快就還不起了。
“想要從我這裡吸走流動性儘管讓你吸,我的流動性是無限的。”
刀幣緩緩地注入到市場中,就像信心在注入,就像瓊漿玉液灌入酒鼎。
子母券的交易價在很穩固地上升,雖然顯得不溫不火,不過這種穩定正是卜可平所喜歡的。
錢飛的櫃台仍然在不斷地放出“年化百分之四百八十”的債券,但那在大趨勢麵前,連雜音也算不上。
卜可平因為已經掌握了流動性的源頭,所以錢飛的加息看起來隻像是諧調的大合唱之中的一個聲部罷了。每一個交易者都在憑著自己的私心投入到市場中,但所有忙碌的交易者加起來,卻都在卜可平這個神仙的掌心之內,就連錢飛也不例外。
卜可平笑歎道:“如今在我手裡,你也隻是個凡人了啊,我的‘錢總’。”
再過四天,他忽然感到了不對。
情況太穩了,穩得不正常。
子母券的總交易額反而在逐漸地縮量,隱隱又有衰退的跡象。以曆史性的強大力度注入流動性,難道經濟還能衰退的嗎
終於,當他隱去身形,廁身於交易廳的芸芸眾生之間的時候,人們有一些不再掩飾的言辭流入他的耳朵。
“不不,你說的十二個點收益其實是刀幣的嗎唉,就此彆過,白白浪費了我的時間。”
“刀幣的收益看起來高,其實已經沒有意義了……”
“戈幣,誰能拿到戈幣的貸款我給你利息翻倍!”
“你家老宅子裡,地下再挖挖看。就算沒有盧布,說不定還有更早年間的呂布呢”
“想不想聽我說我有雪岩城的關係……”
這是怎麼回事在這世上,刀幣竟然還會有不吃香的一天盧布更吃香了
卜可平心中一震,連忙想要去看彙率。但是他也立刻想起來,在這交易所裡並沒有專門的“外彙交易廳”,滿天掛著的墨水屏上也沒有彙率交易的實時數據。
實際上,刀幣、布幣、戈幣,乃至金銀、銅錢,都是世界貨幣,並沒有錢飛當年曾經說過的“外彙”的概念,所以卜可平一直以為那隻是凡人王朝在曆史上處於分裂時期才會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