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草低頭看著地圖,撇嘴說:“從這裡步行去那黃金洲的遺跡的話,等走過去已經晚了吧。地圖上這距離足有一萬……”
韓可兒說:“一萬四千二百裡。”
淨草說:“地圖上這個地方是不是鶴伴園正擋在最近的路上。即便先飛一大半的路程,從這裡開始也會很麻煩。”鶴伴園也在黃金洲。
錢飛說:“我們有一條地下密道,可以直達那遺跡附近。”
樓玄菲驚呆了:“密道難道過去的幾個月裡,你一直在挖掘那個萬裡密道嗎不可能,那時你應該還沒有聽說黃金洲的遺跡,那個地方是司馬吞蛟的手下探出來的。不然,你早就直接去了。”
錢飛微微一笑:“我提起過,過去曾經造過一台盾構機,成精私奔了。”
樓玄菲說:“那又如何”
錢飛說:“我們要走的就是它私奔的路線。”
樓玄菲:“……”
當初,盾構機“初號機”剛剛成精的時候,變得很難控製。錢飛那時還有真人之威,親自拎著那盾構機放到南方的分公司來,沒想到那盾構機竟然掘地萬裡,也要投奔黃金洲而去……
下午,錢飛果然帶著她們來到了桃齋公司這裡一處偏僻的地下,讓淨草搬開堵門的巨石,露出碩大的黑色洞口。
陳夏華開了一輛履帶式的鐵罐子車前來,車裡還準備了氧氣發生裝置。
錢飛、樓玄菲與債務部眾人都鑽進地下車內,一路向北。
沿途各種塌方堵路之處,樓玄菲都一一上前挖開,並且用藤蔓加固。
那些地方固然李木紫可以炸開、淨草可以挖開、唐心純說不定都能放水衝開,但是地下行進之中最麻煩的就是隧道加固的問題,挖開以後要讓它穩當撐住才行。
在場其他人的仙術都比不上樓玄菲那靈草級彆的堅固藤蔓。
錢飛不禁在心中感歎:暗香舍掌門,真好使。
一路上主要是錢飛開車。
地下一片黑暗,探照燈能照到一小片區域,如果小心謹慎,就太慢了,如果想要維持一定的速度,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拐彎撞牆。
要想兼顧安全與速度,則需要一定程度上對地脈的理解。
在場的人之中,除了錢飛之外,樓玄菲也能理解一些地脈,比錢飛理解得要淺。不過她是客人,還有除障排險之勞,不能總是麻煩她長時間開車。
地下車不算笨重,因為是使用了內燃機驅動,但噪音還是很大。
一半的噪音來自於排風扇,把廢氣排到車身後去,留下充斥著隧道的濃煙。
每隔一段時間,還需要臨時向上挖出到地麵,把濃煙散出去。
其他女郎們臉色黯淡地擠在車裡玩牌,輕輕咳嗽,度日如年。
在暗無天日的地下,不知摸索前進了多少時間。除了石英峰宗門之外,其它的修仙流派都沒有獨自測定時間的仙術。很多修仙之人閉關一二十年,出洞了以後還要拖著長胡子到處找人問,今夕是何歲。
(石英峰宗門一方麵對於石英的穩時振蕩理解較深,另一方麵,他們對數字的親和力是相當驚人的,從一數到五百萬,當中不帶眨一眨眼,而且眼睛不會乾!)
在錢飛身邊,仙子們還是得倚仗陳夏華的日曆手表。
這樣大約熬到了第三天,錢飛說:“到了。私奔的隧道並沒有直通遺跡,從現在這裡到目標所在的地點,將需要我們挖掘過去。”
大家望向樓玄菲。
樓玄菲沉聲說:“還有多遠”
錢飛說:“隻有七十五裡。”
樓玄菲袖起手,叫道:“不能隻指望我一個人,你們都得給我出力。”
錢飛點點頭,從袖子裡掏出幾把“水晶玄鐵鎬”,開始分發。
仙子們:“……”
於是仙子們灰頭土臉,結結實實地客串了一回礦工。她們挖出的通道,樓玄菲予以牢牢加固。馮瑾被大石頭砸中一次腦袋,不過對於冶純境界的強者,碎的反而是石頭。掘進之中也隻有這麼一次意外。
令人欣慰的是,因為是大沙漠的下麵,所以完全沒有地下水帶來困擾。
錢飛一邊觀察著岩土的性狀、分析地脈,一邊對照著手中的地圖。在大約四個時辰之後,他說:“停。”
樓玄菲也左右張望,分析著地脈,說:“快要到了,但還沒有到。”
錢飛說:“從這裡開始,要遮斷每個人的真氣自然流溢了。”
樓玄菲一愣,隨即興奮地說:“要來了麼要來了”
錢飛恭敬地行禮說:“此處不得不得罪一次老祖,我們必須先蒙住你的雙眼。”
樓玄菲伸開雙臂:“好,來吧!”
為了提防真人的神通,錢飛沒有用什麼蒙眼布料。他掏出一個用庚金做成的頭盔,相當厚實而沉重,像個圓滾滾的金蛋,給樓玄菲戴上了。
樓玄菲乾脆閉上眼睛,同時體會到了一種奇妙的感覺。身邊原本有幾個小輩的真氣流溢,這個是冶純,那個是合元,有一個特彆黯淡的應該是遮天宗的小姑娘。他們就像是黑暗中的燭火一樣,搖晃著,來回走動著。
然後,突然其中一個燭火熄滅了,然後是另一個。再接下來,自己身上仿佛太陽一般燦爛的光輝也熄滅了。清冷、寂靜,樓玄菲從未體會過這種感覺。她從童年記事起就有凝虛境界了。
她想,“這就是凡人的感覺嗎咦,會不會是他們已經走遠了”
她伸手想要摘頭套,錢飛的聲音冷不丁在背後很近的地方響起:“還請稍等,還沒有結束。”那聲音把她稍微嚇了一跳。
不一會兒,所有的真氣流溢都已經被遮斷。
然後,樓玄菲感到一絲異樣。
有另一種“燭火”出現了。
還是在自己身邊方圓五尺之內的方位,分散著、漂浮著。那是一種非人類的真氣流溢,但與樓玄菲見過的妖氣也有不同,那是一種畸形的、難以形容的真氣氣質。
仿佛是樓玄菲身邊的活人已經不再維持人類的軀體,變成了一團團無可名狀的軟肉……
樓玄菲心驚肉跳,說:“喂,你們在做什麼”
錢飛的聲音變得宛如夢囈:“沒有什麼啊。咦,這是什麼”
樓玄菲幾乎要在黑暗中尖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