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子守說:“要緊的是,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裡。想想看,現在桃齋公司能再建起來,還不是因為在這裡有油井和化工廠那下次這裡全毀了該怎麼辦我必須離得遠遠的,讓他們即便找得到你,也找不到我。”
錢飛堅定地說:“這一次我不會失敗的。”
段子守誠懇冷靜地說:“我也相信你不會失敗,但是該做的事情總是得做。你隻管去贏,我負責守你後路。”
錢飛不再說話,抿緊嘴,隻是一直看著段子守的眼睛。
段子守卻轉過身去,從櫃子裡掏出一盒子煙草,裝在長杆旱煙袋裡,擦了一根火柴,點燃煙袋。就這樣在錢飛的注視下,他慢條斯理地做了這套動作,隨後呼出一口煙,說:
“好吧,我收拾收拾,明天我去你那兒,談具體合並事宜。”
錢飛大喜,說:“一言為定。”
於是他道了彆,興衝衝地轉身拉開門。隻見馮瑾和韓可兒就在門後趴著聽,門一開,她們尖叫著往前撲倒在地上。
錢飛:“……”
除了永遠悠閒自在的唐心純之外,其他幾位債務部女郎看起來確實是等得不耐煩了。
於是,在回去的路上,錢飛把他與段子守之間的關係告訴給了她們,雖然簡略,但是沒有隱瞞。說到底他還欠著天下人的錢。債務部的女郎們不跟進去當麵監視交談,那是給他體麵,但如果他以為這樣就可以瞞住她們,那就是自己不體麵了。
何況這是個好消息。
當晚,錢飛一夜沒睡,構想文化領域的新融合、新發展,配合無線電台,墨跡淋漓的想法寫了半個本子。
但是次日,段子守並沒有來。錢飛一直等到天黑,忍不住主動再去永縣的那個村莊的時候,卻發現人去屋空。
什麼都搬走了,這個村子像是廢棄了很久的荒村,但是房屋水井都很新,井台上一塵不染。小件家具搬走了,印刷機搬走了,連垃圾都掃得一乾二淨。
仿佛昨天的繁忙熱鬨像是一場夢。
錢飛衝進“幫主辦公室”,隻見辦公桌上放著一張白紙,白紙上用放飛自我的潦草字跡寫著兩句話,潦草到了隻有錢飛能看懂的地步。
“你哥走了,你放心大膽去整你的事。危機關頭,你哥會來救你的。”
……
十一月初四,天氣晴朗。
迎著深秋的勁風,錢飛在陪著陳夏華調試飛機。
沒錯,飛機。
調試飛機,可以簡稱為,“試飛”。
這麼快就把飛機搞了出來,在這個世界卻並不難以理解。
手扶拖拉機已經商用了,說明活塞式內燃機已經成熟。這時候手扶拖拉機與初級小飛機之間的差距,隻有一個風洞。
甚至,連風洞都不需要,直接上天試飛。
其中飛機姿勢翻跟頭、發動機空中熄火、或者被強風吹歪的次數不勝枚舉,但隻要有錢飛陪著,就總是能在危急時刻撐住飛機。錢飛自己會飛,站在機艙裡撐著飛機緩緩下落即可。
陳夏華不僅可以總結經驗,而且可以研究機體上出故障的部位細節。
在錢飛穿越前的世界,那個世界之所以研究飛機困難,就是因為人類無法獨自飛行,也沒有堪比內燃機的力氣。
在那個時代,很多想要發明飛機的人,都最為聰明勇敢的一批,然而試飛失敗一次往往非死即殘,還會導致一部分寶貴的經驗無法總結下來,真的是以頂級人才的性命為燃料去爭取進步,“消耗”實在可怕。
在陳夏華這裡,她研發飛機時有著百分之百的安全感,而且更棒的是,這裡是一個她與錢總二人獨處的密閉空間。
錢總就站在她身後,手扶著頂蓬,就像是為她撐住了天。
一個女人張開雙臂,然後男人在身後扶著她,她沒有看過電影《泰坦尼克號》或者《超人》,不過她也能直覺地感受到,這難道不是一個非常浪漫的場景嗎
雖然在天上手忙腳亂,除了盯著儀表之外顧不上與錢總做彆的事,但已經勝卻人間無數。
到十一月時,“墜毀”的次數已經明顯減少,在十一月初四這天,也是穩穩地降落在停機坪上。
陳夏華對著錢飛回眸一笑,從工具箱裡拿出高跟鞋,把穿著黑色絲襪的腳穿進鞋裡。
沒錯,她與錢總一起試飛的時候,一定要穿絲襪。
絲襪已經成功重新量產,目前正在桃齋公司內部逐漸推開普及。
年初陳夏華剛剛從歸極洲出來,來到桃齋公司的時候,第一件事就是加強化纖廠,把絲襪搞出來。
至於高跟鞋,在開飛機的時候,需要踩一些踏板,這時候是不能穿的。能夠穿著高跟鞋給錢總看的時間,隻有上下飛機的那幾分鐘。
即便這樣,陳夏華也一定要穿著高跟鞋上飛機,不放過一切機會。
在十一月初四這天,下飛機之後,他們兩個意外地看到李木紫正站在停機坪上等著。
錢飛問:“找我”
李木紫目光有些遊移,說:“嗯,不是什麼急事。”
錢飛這時候也不太緊張,因為他知道,如果真是急事,冶純中期境界的李木紫可以直接飛上去趴在飛機上敲玻璃。
陳夏華麵對突然出現的電燈泡,藏起內心的遺憾,爽快地說:“那我先回了哈。”於是跟著飛機一起,踩在升降機上,下降到了機庫裡。
一直目送著看到機庫門關閉,李木紫才把視線轉回到錢飛身上,同時雙手在背後玩著手指,雙腳交替站著。
錢飛覺得極少看到她如此忸怩,關切地說:“怎麼了”
李木紫說:“就是那個絲襪……”
錢飛說:“絲襪哦,陳總師一直穿著,那是她的喜好。”
李木紫湊近錢飛,壓低聲音說:“有句話雖然可能不當講,但我還是要講了。你們那個絲襪……是不是有毒啊”
這停機坪周圍都是荒山野嶺與滿山的黃葉,秋風瑟瑟,隻有他們兩個人,但李木紫還是壓低了聲音。
錢飛大吃一驚:“有毒”
一瞬間腦海中閃過陳夏華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握著他的手說“錢總你一定要幸福”的淒慘景象,令他聲音都岔了。
李木紫把聲音壓得更低,緊張地說:“因為我發現,穿過之後,腳會變得很臭啊。”
錢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