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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思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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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瑾向戰鬥之後的淨草詢問,李木紫在什麼地方。

淨草輕聲說:“她在煉藥。”

“那位陳……陳夏華呢”

淨草的嘴角動了一動,算是嘗試露出微笑:“她比我強,那戰甲自身就像個暖爐一樣。隻是她說是胳膊腿都被燙傷多處,去塗藥包紮了。”

戰甲畢竟沒有為如此極端的寒冷環境而設計,當陳夏華不得不動用二百多度的蒸汽輪機廢熱來加熱座艙的時候,溫度就不容易拿捏了。

馮瑾讓淨草躺下好好休息,自己走出不凍廳,去找李木紫。

關於這場戰鬥本可避免的道理,她覺得最該找李木紫說說清楚。隻要李木紫願意抽身而走,整個債務部也就不必再困在這裡了。

李木紫在煉藥,也就是煉製炸藥,需要避開人群。她在屯子外圍找了一處沒有蒸汽暖氣管道的空庫房。該庫房本來臨時存放著少量糧食,現在已經被搬空了。

馮瑾披掛上儘可能多的大衣,擔心地順著雪地裡的深深腳印找過去,發現空庫房裡居然還算暖和,氣溫勉強能達到零上。

庫房中,李木紫也全身裹得又胖又腫,像個球兒一樣,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小巧的丹爐旁邊。

丹爐是精致的六角形紫砂陶壺,上麵繪有祥雲圖樣,發出淡淡的黃色光輝,並且在均勻安定地釋放熱量,緩緩地懸空自行旋轉著。

無論是爐子下還是房間四周,都沒有任何明火。並不是所有的煉丹行為都需要明火的。

馮瑾於是也不客氣地把手套摘下,坐在爐邊,把自己烤暖。

李木紫似乎氣色正在改善,但仍然麵容枯槁。馮瑾幼年時曾經在自家的曙光堡門口見過冬日凍斃了的凡人窮婆娘,那樣子跟現在的李木紫並不相差很多……

她也拉起李木紫的冰涼小手,按摩經脈,並且問了幾句方才戰鬥的情況,然後,她把話題拉向了自己關心的方向:

“李姐姐,我們真的一定要和那兩個山主打得你死我活嗎”

李木紫說:“可以獵殺他們換取收入,我們不是一路上都是這麼過來的嗎”

馮瑾說:“但是風險太大,何必一定要選他們萬一失敗,在這種地方連退路都沒有。李姐姐,你是否知道,咱們的老板其實是為了私人恩怨,才命令你們一定要留在這裡作戰不然,我們本來現在就可以繞開這片陣法,回到南邊人間去的。”

這裡簡直就不是人間。南邊,至少是能看到太陽的地方,那才是人間。

李木紫沉吟說:“果然如此。”

馮瑾叫起來:“果然你原本不知道。你還真的相信了那種‘保護債主’的說法”

李木紫滿不在乎:“那說法我覺得也挺好啊。我們對債主好一些,名聲傳播開去,其他債主們也會對我們好一些。”

馮瑾撇嘴:“好一些又能有什麼用總不可能大發善心,把債務一筆勾銷,不要我們還錢了吧”

馮瑾自己現在還有十萬刀,是被錢飛欠著呢。無論如何她也不會勾銷這筆債務。

李木紫抿嘴一笑,說:“從小文山上下來的時候,我們不得不隱藏身份行動,難道不就是因為債主們對錢前輩的惡意所致如果與天下廣大債主形成一定的和解,我們是不是就可以越發無礙地公開行動了呢公開身份行動的好處,我想你一定懂。”

這幾句話擊中了馮瑾,她確實懂。

正因為她從小受到家裡的訓練,擅長匿蹤隱秘行動,專門為家裡處理各種見不得光的事,所以她特彆明白能堂堂正正走在陽光下的可貴。

舉個例子,在什麼情況下殺人是最方便的

在荒郊野外與對方二人獨處的時候

在對方睡著的時候

在對方正在全神貫注對其獵物下手的瞬間

不,最方便的時候,是當對方是個五花大綁的死刑犯,場合是明正典刑的法場,而你是官方指定的劊子手的時候。

公開合法的身份,往往會讓看上去很難的事情,變得簡單到不值一提。

但馮瑾還是沒有忘了自己的來意,握緊粉拳,說:“現在一切都很清楚了,我們是來討債的,順帶兼做打工,並不是領了一個月一兩萬刀的薪水就一切都要給他賣命。李姐姐,咱們走吧,隻要你帶著我們走,老板是不能說什麼的。老板不想走也不行,咱們完全應該帶著他一起走,咱們是來討債的、是來監視他的,他的行動咱們說了算,對不對”

李木紫眨眨眼,有一些調皮地笑說:“我本來也不是為了一兩萬刀的薪水去給他賣命。”

馮瑾脫口而出:“那是為了什麼”但隨即就發現自己似乎很容易猜到答案。

不出所料,李木紫露出清澈無畏的微笑,說:“鋤強扶弱,問不平而救危亡;邪魔外道當道,我輩得而誅之。此前你親眼見到火山寺不管大事,琉璃宮坐地自守,可能你會對所謂名門正派失望,但無論如何,靈霄殿還是喜歡管閒事的。並不是錢前輩命令我,我才服從他的命令,我自己就很想保護現在這個土狼屯。”

那無畏微笑的光輝簡直讓馮瑾覺得有些刺眼。

她皺眉說:“你覺得真的十拿九穩能贏”

李木紫毫不掩飾:“不覺得。”

馮瑾說:“輸了就會死在這裡!”

李木紫一笑:“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當舍生而取義也。”

馮瑾再次撇嘴:“你說話就不像個修仙之人,反倒像是中原書院裡那些酸書生。”

李木紫揚起好看的雙眉:“凡人講究一個仁義,修仙之人反而不講即便我們正在修仙,我們也仍然是人啊。”

馮瑾縮了縮脖子:“可是……可是我並不是名門正派的啊,我不懂那麼大的仁義道理。”

李木紫溫暖地笑說:“不要緊,你不用出戰。那些都是我們的事。”

輕飄飄三兩句話,把馮瑾的希望堵了個一乾二淨。

馮瑾快要哭了。

但她是個堅強的女孩子,轉了轉眼珠,把眼淚憋回去,又說:“你這隻是小義,不是大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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