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床的存水消耗掉了一成多,聖女已經用塞子再次把它塞起來,現在僅僅是在當作衝浪板用。
她說:“接下去,怎麼辦”
錢飛說:“往東,去琉璃宮。”
聖女不假思索地說:“好!從幽河走。”
幽河與玉河是流經這個玉河省黑土地的兩條大河,其中幽河在東邊入海。聖女看起來不清楚琉璃宮的具體方位,卻對各省的水係都記得清楚。
從黑石山衝下來的人造洪水,最終彙入了幽河。
黑石山的許多高手,山主、元帥都有,飛在洪水衝過的地方上空,逐漸地追了上來。飛行畢竟比水流要快,錢飛一行不得不再次躲進河底,讓冰床帶著前行。冰床雖然不再排水,也沒有螺旋槳,卻仍然擁有迅速遊泳的能力。
到後半夜,在滿天如塵的繁星照耀之下,黑石山的大佬們仍然在追趕。他們實力強大、飛行迅捷,然而尋找卻又是盲目的,大多數大佬在倉促之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尋找什麼。
而在東邊,在一縷晨曦的映襯下,半空中現出了六個白發白須的白衣人影。他們排成精確沒有瑕疵的標準六邊形,懸在空中一動不動,在六邊形之內隱約流動著金色的細小電光。
那是琉璃宮的老者們。
五大名門正派之一的琉璃宮,其多人戰陣的整齊美感與威力,在修真界是首屈一指的。顯然,他們看到黑石山的高手們大舉出動向東而來,所以緊急升空迎戰。
黑石山的高手們本來隻是猝不及防之間被怪事引到這裡來,宗門內水災的受害也不算大。所以沒有再特意求戰,盤旋兩圈之後,就回去了。
錢飛一行總算得到了安全,從幽河的岸邊**地爬上來。
在朝霞的方向,已經可以看到琉璃宮那雕刻精美的山門了。
琉璃宮的老者們緊急升空禦敵,其實內心是懵的。
黑石山的人退去以後,李木紫飛上天,恭敬行禮。
“靈霄殿弟子李木紫,前來拜山。”
“貧僧與其一同,是火山寺弟子淨草。”
為首的白衣老者怒說:“你們去招惹黑石山做什麼然後要老夫來給你們收場下次老夫定要去找你們掌門抗議。現在你們待要如何還想老夫請爾等吃茶不成從哪裡來的就回到哪裡去罷。”
淨草的臉色很難看。
而李木紫不動聲色,隻是說:“晚輩們並非是惹事後慌不擇路,而是專誠來到琉璃宮的,隻為監送一位重要人物。”
而這時候錢飛把披散濕透的頭發攏起來,露出完整麵孔,站在河邊招手高叫:“潘長老,我是錢飛。”
琉璃宮老者們當中為首的潘長老,定睛俯視,忽然以令人眼花的速度降落下去,來到錢飛麵前,拈須狐疑地說:“你真的是錢掌門你還活著老夫覺得不像……”
錢飛抱拳作揖,微笑中帶著幾分瀟灑:“在下是來還錢的。”
潘長老一把扯住他的袖子:“請進!”
陪同錢飛的女郎們都是一個趔趄:一聽是來還錢的,態度立刻無縫轉換啊
當然,潘長老還不至於立刻變得笑臉相迎,依舊是板著臉不苟言笑的樣子,隻是同意開門了而已。
於是陳夏華從戰甲裡麵出來,將戰甲收起,而水係聖女小唐則工工整整地躺回了冰床之中,自己蓋上了蓋子,雙手交疊放在身前,閉上了雙眼,一副安詳的樣子。淨草隨手把冰床扛在肩上,跟在錢飛後麵,一起進了琉璃宮的山門。
琉璃宮依山傍海而建,進門後就可聽到陣陣潮聲。
高高低低的房屋錯落有致,並沒有像是宮殿那樣巨大的建築,也沒有太多的琉璃瓦。
倒是所有的房屋都刷得像石膏一樣雪白,仿佛今年的第一場雪提前下在了這裡。空氣中飄浮著淡淡的硫磺氣息,顯得一切都十分潔淨、寧靜、清冷,與凡塵相隔。
李木紫、淨草、馮瑾三女並不需要相互提醒,各自都繃著十二分的小心。
畢竟琉璃宮主要的青年才俊之一蒲海波就是死在她們手裡。
假使琉璃宮找他們報仇,那倒還罷了,更令人提心吊膽的是,像蒲海波那樣的道德底線靈活、手段大膽毒辣之輩,在這五大名門正派之一的琉璃宮之中是不是還有很多
錢飛倒是不太擔心。
他當初發達時也與琉璃宮上下打過許多交道,知道他們不負五大名門正派之名,這才願意親自帶著發電機上門還債。
事實證明,琉璃宮自身還算是個正經地方,沒有過多為難錢飛一行,並非是“全員蒲海波”的狀態。對於冰床裡的聖女,錢飛隨口解釋說是“受了傷的同伴”,潘長老也就沒有更多過問。這種老古板的感覺,甚至令李木紫、淨草感到了一點親切。
潘長老先行入內,自有麵色陰沉的守門弟子給錢飛一行領路,引入一間有楹聯、有鬆竹掛畫的清雅堂屋,在那裡再次見到了潘長老。
潘長老安排給客人們看座、上茶,寒暄了兩句,卻又冷著臉說:“若發電機真的好用,自然可以頂債。但是黑石山的人為什麼在追你們是不是你們把黑石山給搶了”
淨草當即踢開椅子站了起來:“我等尊你一聲老前輩,你也要像話才行。你倒認定是我們搶了黑石山不是黑石山在搶我們”
潘長老怒視她,說:“黑石山中人的秉性,老夫自然了解。如果你們行事謹慎,絕不會令他們大張旗鼓來襲,也不會迫得要我們出來為你們收場。”
淨草冷笑:“隻不過碰一碰黑石山,把你們嚇成這個樣子。”
李木紫把她用力按住。
潘長老摸了摸自己的白須,並不再看她們,反而望向門外遠方:“南方的年輕人委實令人失望。你們懂些什麼在此地,像你們這樣的招搖的人都已經死了,剩下的就是像老夫這樣的謹慎之輩,才守住了琉璃宮。”
淨草還想對噴,李木紫繼續用力把她按住。錢飛一行草草告退出來。
從那間堂屋出來以後,李木紫對淨草低聲說:“你發現沒有,從我們進山門到現在,遇到的琉璃宮中人老的老,小的小,而像蒲海波那樣的青壯年極少。”
淨草一愣,若有所思:“還真的都已經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