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草盯到房雅健的一處破綻,猛一伸手抓過去,卻感到迎麵憑空有煞氣逼人的熱流湧來。
房雅健手中也拿出了他的壓箱底的法寶,是將高品相的鋰靈石液化進而霧化,形成了阻礙淨草行動的熱流。
那些鋰靈石原本是他打算用來衝擊更高境界的,現在不得已用在淨草身上。與鈦合金相反,鋰靈石很容易煉化,催動起來消耗真氣很少,而且仍然令淨草行動不便。
淨草在霧化高熱液態金屬的霧氣中左衝右突,但仍然被房雅健困著,已經落入下風。而敵人現在已經毫不留情,一門心思隻想讓她死。
她緊皺秀眉,心想,怎樣才能殺了他不,偏偏不能殺他,得先擒住他,問出大叔和紫紫、小瑾在什麼地方。
“呸,真是費事。”她自言自語地小聲說。
……
同一時間,在廢棄水泥廠的地下室門口。
錢飛這邊,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時辰,真氣運用越發地艱難。
而這一個多時辰之中,攔住門的花最愛也沒有乾等著。
身為宗門中層,一個分居的統治者之一,她還是懂得享受的。旁邊有一個男弟子給她煮茶,一個女弟子喂她吃葡萄,又有其他弟子在旁邊給她朗讀一部癡男怨女情深似海天崩地裂的才子佳人小說——不是《忘情記》,是另外一部。
朗讀者分為一男一女,男的朗讀旁白與男角色部分,女的朗讀女角色部分。
錢飛大為佩服,這都已經是廣播劇的雛形了啊,喂!
除了身受暗毒之苦的錢飛三人之外,裡裡外外的桃李居嘍囉們並不感到這一個多時辰難捱,實際上就連錢飛身邊的馮瑾都不由得聽得津津有味。
還好,李木紫還能繃得住,她握著雷管的玉手沒有絲毫的顫抖。
他不知道李木紫內心的驚濤駭浪,李木紫不僅擔心淨草來遲或者不來,更擔心淨草來的時候已經是敵人的一員了。
當錢飛再次關切地看她的時候,卻看到她在對自己做口型。
看了幾次口型,錢飛心中對照著漢語拚音分辨了一下,發現她說的是:
“我要晉升合元。”
錢飛吃驚地用口型詢問:“現在”
李木紫輕輕地點了點頭。
她的修為本來也是在第三境界“凝虛”後期,雖然在湖底地脈洞窟的戰鬥中一度修為受損,但現在也已經恢複彌補過來,說能晉升合元,確實不奇怪。
可是現在三個人都被毒香控製,使得體內的經脈無法正常運送真氣了,人能在這種不利的情形下晉升嗎
錢飛在驚訝之餘,想起了一種偏門的技法。
這種技法通常的中低端修仙者是不知道的,不過在高端的環境之中,第六境界“融密”衝擊第七境界“真人”的場合,還是有所流傳,所以曾經做過高端人士的錢飛見人用過。
那就是:用輕度毒藥讓體內一半左右的經脈麻痹,然後把真氣之中不夠純淨的部分送進麻痹的經脈之中,這樣所剩的一半經脈之中的真氣就是百分之百精純,足以晉升了。
但是在晉升之後,怎樣讓高境界的真氣去與麻痹部分存著的不純真氣相混雜,則是極為凶險的,隻有對真氣控製駕馭達到極致巧妙的高手才能挑戰,否則,其爆體而死的模樣會與異種真氣注入經脈的情形一樣悲慘。
錢飛看到李木紫那堅定的眼神,就知道她這是打算拚命了,同時也是賭上她自己身為做題家宗門首屈一指的優等生的榮譽:
如果連靈霄殿王牌優等生的能力都不算是“極致巧妙”,還有誰能
錢飛也微笑著點點頭,表示對她的能力有信心,而他的內心中仍然感到李木紫的不凡。能力隻是問題的一方麵,這種敵前晉升的氣魄更了不起。
“啪”。
一聲脆響,像是有人在拍巴掌,又像是一根竹子突然被折斷,當然更像的還是新年時有小孩放的單個小鞭炮。
而除了這聲脆響之外,什麼都沒有發生。
桃李居眾人疑惑地巡聲望去,隻見李木紫已經把雷管交給馮瑾拿著,自己則端平手臂,白皙的指端捏了一個黑鐵彈珠,正在對準花最愛。
隨即她發射了第二枚子彈,“啪”。
凝虛期水平的子彈,根本沒有機會挑戰花最愛的護體真氣,已經先被花最愛麵前的一盆牽牛花的藤蔓給攔了下來。藤蔓遇到敵襲,自動地在空中飛舞,根本不需要花最愛集中注意力去控製。
花最愛嘟噥說:“在搞什麼”
李木紫沒有回答,發射了第三枚子彈,再次輕易地被攔了下來。
花最愛厲聲再次說:“在搞什麼”
在她眼裡,敵人顯而易見地在做著無效的舉動,不明原因,這種未知感讓她感到了威脅。
這看起來像是李木紫在故意吸引她的注意力,難道援軍會從彆的方向來
花最愛左顧右盼,高聲說:“都給我注意周圍,敵人可能在任何地方。”
她的徒弟與嘍囉們一片騷動,麵對這個模糊的命令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
李木紫卻顧不得理會那許多,她屏息靜氣,繼續瞄準花最愛的眉心。
與其它宗門的功法相似,在靈霄殿的弟子想要修行突破一個大關口的時候,同樣需要達到澄澈寧靜、心無外物、全神貫注的理想狀態。
隻不過,彆人家大多是通過打坐來做到的,靈霄殿弟子卻是通過打靶……
錢飛一驚之餘,又回過味兒來,覺得沒毛病:不是說奧運會運動員之中,心理狀態最為講究的就是射擊運動員麼
無我、歸一、入神,這跟修道確實是一碼事,雖然靈霄殿這種做法略顯……剛猛了一點。
現在強敵環伺,周圍一片亂哄哄的,花最愛雖然忌憚著錢飛馮瑾這邊的雷管,但也隨時可能撕破臉衝上來賭一把。
在這種壓力奇高的環境下,李木紫以一發一發的子彈讓自己平靜下來。
然後——突然,脆響的聲音增大了十個分貝,接著是一個嚇人的打爛西瓜一般的聲音。
“咚——撲哧。”
然後花最愛沒有了頭顱。
變成了肩膀上麵一片水平的無頭屍體。
從躺椅上翻了出去。
周圍的弟子們被濺了一臉血,不明白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紛紛發出恐懼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