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麵,他們看到了“天窗”。
這樣的“天窗”不止一個,而且黑黢黢的不易發現。在天窗上湧動著幽深的黑色湖水,其實水是大體清澈的,隻是陽光無法找到這麼深的地方。
而湖水也不會流向下麵,好像被無形的力量拖住了。
可以想見,在地下河尚未在蒼霞山被堵住成為西北溪流的時候,就經過鎮水碑的下方一路流到這裡。這裡地勢低,而地下河的水壓很高,就會從這“天窗”出去,進入大湖,形成“湖底泉”這樣的奇觀。
二十年前,鎮水碑位置的管湧,是從西邊來的,來自於地下河,而不是湖水。
從湖底深處湧出的泉水與大湖融為一體,所以過去從未有人發現過。
而在地下河被堵住之後,湖水也不會下滲,被神秘的力量憑空托住了。現在在這個洞穴裡沒有積水,隻有濕漉漉的岩石地麵而已。
拐過一個轉角,錢飛與兩女看到有很明亮的光芒從深處發出,如果這裡不是六百尺深的湖底之底,幾乎讓人誤以為那裡是大洞穴的敞開出口,而外麵是正午的陽光似的。
轉過第二個轉角,一個三層樓高的龐大……“結構”,呈現在三人的眼前。
那是兩條複雜交纏的“渠道”,不,或許不止兩條。
一條“渠道”之中是熾熱的岩漿,另一條是清澈鮮潤的水。
水不僅極為清澈,而且似乎湧動著神奇的能量,在水中仿佛有電光時隱時現。而熾熱的岩漿發出極為明亮的紅光,幾乎能刺瞎人的眼睛。
液體在迅速地流動,迅速的程度令人眩暈,不知道是從哪裡來,到哪裡去。
裡麵的清水竟然沒有被岩漿蒸乾,看來完全可以與岩漿抗衡。
每個人的耳中都響起了仿佛針刺一般的持續耳鳴,並且引發了清晰可辨的牙痛。要知道,他們三人已經至少是凝虛期的修真者,是可以辟穀斷食、百病不生、沒有蛀牙的!
淨草怔怔地說:“這……這是湖仙家裡生的爐子嗎”
錢飛苦笑說:“我不認為湖仙能養得起這樣的爐子。”
李木紫猛回頭,說:“比真仙更高的存在”
錢飛嘴角露出勉強的笑容,這笑容因為震驚與癡迷而顯得不自然:
“或者說,更真的仙不,我更願意把它稱為天地的奧秘。這東西固然複雜,但也是渾然天成的,就像台風在赤道上生成,就像白江從雪山上流下,就像人類在甜水城聚居一樣。我們修真之人,即便是長生真仙,也隻能體悟它,而沒有能力去捏造它。”
實際上,連錢飛也從沒有見到,也從沒有聽說過這種奇景。
即便是能初通地脈的真人境界,對於廣闊大地,對於這個星球的理解,也不到百分之五。
地脈是不會像一本教材那樣整理好給你讀的。
那渠槽中的水,是純淨的真元靈水。
而熔岩如果凝固下來,恐怕也是純淨極品靈石級彆的流紋岩。
熔岩上有模糊的紋路,不是因為紋路本身不夠清晰,而是因為其流動快速、變幻無窮,而讓人看不清。
兩股液體分彆在兩道渠槽之中迅速流動,而兩道渠槽以複雜的形式交纏在一起,顯現不出一點規律。
或許整體上它像個心臟,隻是複雜程度或許是人類心臟附近血管的一百倍。
而渠槽本身的形狀,如果摹寫下來,可以看出是一種威力強大的仙符:這種仙符將會需要不可計數的靈石才能驅動,而驅動所產生的效果難以猜測。
不,可以說,這道仙符正在被驅動著。
眼前兩道神奇真氣液體的迅速流動,就是它正在完美驅動時的樣子。
整個奇景都包裹在無比牢固的禁製之中,寂靜無聲。
站在禁製之前,感到有一層清涼的空氣牆,阻止人繼續前進。而岩漿的熱氣一點也沒有滲透出來。
淨草用了很大力氣出拳向前擊打,又嘗試注入真氣,發現清涼的空氣牆沒有分毫讓步。
她感歎地說:“那麼多長老、高手特意前來觀賞體悟這種地脈奇觀,也真不是奇怪的事,換我我也會想來的。”
李木紫那清亮的嗓音在寂靜的洞穴裡回蕩:“可是,為什麼他們都死了”
答案似乎就蘊藏在這個無比強大而又貌似無害的地脈心臟之中。隻是,前因後果一時還串不起來。
錢飛說:“我們回去迎接小瑾吧,小瑾會帶很多人來,然後大家都會看到這些了。但是,這對於宗門血案來說,意味著什麼呢”
淨草聳聳肩:“是啊,麵對這種無價之寶,你心裡可還不敢忘記那五百萬懸賞呢,苦也苦也。”
李木紫抿著嘴。
錢飛自嘲地笑了笑:“雖然自認為修行之後超脫於凡俗之上,但我們也還尚未飛升成仙啊。”
走回到拐角處,突然,錢飛感知到對麵有兩股強大的氣息,正在不緊不慢地走近。
這兩個都是第五境界“冶純”的修為,與元英光相當!
錢飛立刻閃身向後,貼上洞穴石壁,與對方隻隔著一個拐角。兩女的動作則比他還要快,一樣地背貼著牆。
在這屍橫遍地的地方,無論多麼謹慎都不夠。
果然,對方拐了過來,暫時沒有發現他們。
他們不是馮瑾帶來的人。
其中一個是石英峰的弟子卜誌寬,是曾經試圖拖慢錢飛,以打壓借據市場價格的人,另一個人有個大鼻子,不知道名字,但是錢飛與兩女都認得。
他是曾經從蒼霞山出發去追趕淨草的那個人,錢飛覺得那人長得有點像某龍,就是他穿越前看的功夫片裡那位巨星。
卜誌寬的眼珠是深灰色,大鼻子的手背皮膚上有一層銀鱗,那分彆是高溫液態矽或者液態鋁在經脈之中流動的表象,是鮮明的“冶純”境界特征。
大鼻子的全身周圍燃燒著鋁熱劑,整個人都在發光,這是他的奢侈照明方式。
那兩人拐過拐角,錢飛希望他們一門心思徑直向前走,這樣自己就等於是躲在了他們的側後。
然而,對方兩個人都在東張西望。卜誌寬扭過頭來,正好與錢飛眼對著眼。
卜誌寬:“……”
錢飛:“……”
說時遲那時快,淨草一掌將錢飛往旁邊橫推出一丈多遠,而李木紫已經變戲法一般地掏出衝鋒槍,一梭子朝著卜誌寬臉上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