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麵書生雖然見到錢飛以後就臉色越發地白了,但仍然撐著體麵,沒有執晚輩禮,隻是像是萍水相逢的江湖人一樣點點頭,說:“錢先生你好,鄙人正是卜誌寬。”
錢飛記得,此人並非卜可平的親屬。卜可平年輕時是僧侶,加入掘珠公司之後才還俗的,生不出這麼大的兒子。這位徒弟是因為與卜可平的關係確實很好,所以連姓氏都改為姓卜了,可以說是介於弟子與養子之間的身份。
過去在錢飛還是掌門真人的時候,連卜可平都是錢飛的下屬,當時卜誌寬隻能算是錢飛的晚輩,與現在不同。
看來,他就是追兵與淨草遇到的清瘦男口中的“上師”了。
目前從真氣流溢可以辨彆出,與三年前錢飛上一次見到他時相比,他的實力已經暴漲,現在達到了第五境界“冶純”中期的修為,似乎與元英光一樣,從司馬吞蛟提供的“代練”之中獲得了直接的好處。
錢飛倒不在意那些禮數,痛快地揮揮手:“既然我已經來還錢了,靈霄殿還會把借據低價賣給你嗎你退散吧。”
練掌門眼神一亮:“來還錢了拿來。”
錢飛一摸袖口,當時冷汗就下來了,說:“錢不在我身上,在你的寶貝女師侄身上。”
練掌門立刻追問:“在李木紫身上她現在身在何處”
卜誌寬笑了起來,很高興自己沒有被嚇走。
他彎腰對練掌門說:“掌門真人您看,他隻是人來了,但兩手空空,無法還債,隻是想要抵賴罷了。您的判斷力勝過最堅固的合金,一定不會被他兩句空口白話所騙過。實際上他連親身前來這一招都已經用出,正說明他已經山窮水儘。現在我們高價收購他那已經無用的借據,您還有機會。”
似乎讓帶著錢的李木紫先來會更好不過錢飛知道,如果剛才他留下而被困在追兵之中,追兵必然集中發力,一旦他被追兵擄走,事情可要比現在麻煩多了。現在儘早前來得到靈霄殿的庇護,是正確的選擇。
錢飛走進旁邊的涼亭,舒服地在長椅上坐下,伸伸腰,笑說:“我本人前來,不是為了還錢,反而是說明我山窮水儘你的說辭未免太蠢。實際上,帶著錢的李木紫,就是被你的徒弟手下給耽誤的,她很快就要打垮他們,把錢送來了。”
這時從山峰下傳來鬨嚷嚷的嬌嫩女聲:“我要見掌門,我要見掌門,晚了就來不及啦!”
錢飛笑說:“這不就來了”
練掌門高聲吩咐:“讓她上來。”
上來的不是李木紫,而是馮瑾。
練掌門說:“錢,在她身上”
錢飛:“……”
說來也是啊。且不說馮瑾與李木紫說話的聲線不同,而且如果是李木紫想來見掌門,根本不會被阻攔的好麼。李木紫在靈霄殿山上又不是外人。
錢飛擦著汗說:“她是管賬的,李木紫才是出納,錢在李木紫身上。”
馮瑾當即把賬本掏出來,給練掌門看。
練掌門沒了笑容,看看她又看看錢飛,半信半疑。
卜誌寬大鬆了一口氣。他本來都走到山峰懸崖邊,準備往下跳了,此刻又施施然地走了回來,再次在掌門身邊彎下腰,湊近掌門的臉。
他說:“錢飛今非昔比,隻能玩出這種小孩把戲了。掌門真人一定已經覺得他很煩,我們願出五百萬刀把他買走。相比他現在凝虛期修為的幾千刀人身價值,五百萬刀的價格豈不是很有誠意不,不需要掌門您安排什麼,隻需要轉過身去,我們可以自行捕捉……”
馮瑾退後一步,拉著錢飛的袖口,喃喃地說:“不會吧……”
錢飛笑著擺擺手,讓她放心,他也已經看到了練掌門的表情。
練掌門驚訝地白眼看著卜誌寬,好像在說:你吃錯藥了吧我五大名門正派之一,會讓你在我這掌門麵前隨意抓人何況當年錢飛還與我關係不錯。
這時,空中有人對卜誌寬一聲清叱:“你做夢!”同時一枚石彈“啪勾”一聲朝著卜誌寬打去。
卜誌寬的額角中了石彈,發出清脆的“鐺”的一聲,雖然彈開了彈丸而並未受傷,但也退了一步。
馮瑾的臉色由陰轉晴,高興得跳了起來。
李木紫終於到了。
她是在淨草的背上,由淨草馱著飛上來的。
兩女一起落地後,錢飛迎上去說:“剛才打得怎樣有沒有受傷”
李木紫自信地笑說:“我們都沒有傷到哪裡,隻是對方就不一定了。直到最後,他們的上師都沒有來救他們。”
錢飛指著卜誌寬笑說:“他們的上師,就在彼處。”
李木紫聞言,昂首挺胸上前,對卜誌寬說:“靈霄殿是不會把借據低價賣給你的,因為我們相信錢前輩一定會按時還錢。請看,錢就在這裡。”
她從袖子裡掏出滿滿的一袋刀幣與靈石,從中數出三天後該還的五十九萬一千刀,蹲下來將其整整齊齊地擺在地麵上。
卜誌寬臉色陰沉,沒有再說什麼,隻是扭頭走到懸崖邊,跳下去,飛走了。
李木紫這才走到練掌門的麵前行禮,說:“稟報掌門師叔,弟子前去確認錢前輩行蹤,找到他之後一直跟隨,一直將行蹤把握在手,確保了宗門的債權,幸不辱使命。”
練掌門讓她不必多禮,感慨地起身拉住她的雙手:“我果然不該答應他,因為你一定是可靠的,一定可以確保債款送達。”
李木紫又說:“對於那夥人,今日這區區幾十萬刀大概還不在他們的眼裡,明年的一千多萬刀、後年的三千多萬刀的債款,才是他們真正的用意所在。如果現在賤賣了借據,我們就將會損失幾百萬刀的差價。”
練掌門笑說:“你說的很對,辛苦你了。你把那些刀幣收起來送到金算堂,再去安排錢先生他們休息吧。你自己也……”
李木紫打斷他,認真地說:“還有一件同樣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