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錢飛睡得很熟,深眠無夢。
他整了這麼大的一個活,估計天亮以後火山寺就不會再留他了。而他也有了去搞六百萬刀幣的腹案,還未完全想好細節,為了一大早出發去確認,需要養精蓄銳。
節臣節這一日一夜,他築基、散功、又把真元“吃回來”,身體疲憊已經到了極限。
而李木紫與馮瑾則輾轉反側,無法入眠,她們兩個是在精神上感覺被折騰到了極限。
須知,她們都是頭腦清醒、有辦事能力、江湖經驗豐富的才女,可是前半夜發生的事仍然大大地突破了她們的見識。
這能怪她們見識少嗎連方丈大師今晚也睡不好,你信不
快要有梆子敲響四更的時候,馮瑾忽然翻身起床,拍拍李木紫,又拍醒錢飛。
她手裡捏著自己的靈性金絲,在黑暗中說:“淨草呼我,而且一定要你們一起來聽。”
她和淨草都知道錢飛很需要休息,如果不是真的要緊事,不會特意把錢飛喚醒的。
前兩天晚上,淨草拉著馮瑾用金絲傳音聊天不停,像極了煲電話粥,可沒有叫錢飛去旁聽。
誰家閨蜜煲電話粥要叫大叔(大哥哥)去旁聽啊!
此時在一百多丈遠處的女僧宿舍裡,一間宿舍十二人的大通鋪,空蕩蕩的,隻有淨草一個人在房間裡來回迅速踱步,像籠子裡的母狼一樣。
同屋的師姐師妹們都不敢進去,扒在門縫窗邊偷看,把窗戶紙捅了五六個窟窿,雖然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卻又同時在沉默而又默契地傳吃著李木紫送進來的糖炒栗子。
淨草手裡掐著很難看見的靈性金絲,低頭對著黑暗念念有詞,顯然是在與某個不可名狀的存在對話。
這個靈性金絲雖然有種種好處,但有一點還不夠方便:它沒有“免提”的功能。所有人隻能與馮瑾單線聯係,馮瑾不得不負責兩邊轉述。
淨草先問了前半夜究竟是怎麼回事,關心錢飛的安危。
馮瑾一五一十地把情形對她說了,告訴她錢飛身體沒有大礙。
淨草說:“原來如此,這樣我就明白慈悲堂的消息是怎麼回事了。”
她似乎心中稍定,但是仍然很緊張。
馮瑾立刻順著話頭去問怎麼回事。
原來就在半個時辰之前,慈悲堂深夜秘密開會,很快就有“內線”把會議的秘密結論通知到了淨草的宿舍裡。淨草在火山寺裡的魅力與人脈可不是說著玩的。
消息到來之後,她在宿舍房間裡就是這個樣子了。師姐師妹都躲了出去,誰也不想觸她黴頭。
淨草氣急敗壞地說:“上頭已經決定了,明天就要送大叔出寺,不走不行,給錢也不肯留宿了。”
錢飛想,就這他說:“我想也差不多,我們都做好準備了。你準備好了嗎”
淨草說:“麻煩就在此處!上頭的決定是不再派我跟隨你們,要改派一個師兄,合元期的,跟你們一起走。我出不去了!”
錢飛三人在黑暗中麵麵相覷。
寺裡高僧們的這個打算,雖然在意料之外,但是在情理之中。
原本淨草跟著錢飛,本質上也是擅自脫隊,外出不歸。這個既成事實,寺裡捏著鼻子認下倒也罷了,既然現在重新出發,高僧們自然不會再聽憑淨草放任開心。
“紫紫,你們說怎麼辦”淨草通過金絲傳音說,“能不能讓大叔去找方丈說說要快,等到天亮就來不及了!”
錢飛像是牙疼似的“噝”了一聲,體會到了淨草的煩惱。
他麵子確實很大,但是昨晚基本上也把在火山寺麵前的麵子用到極限了。
要說現在後半夜再緊急去找方丈大師……就算是人家方丈大師肯見他吧,可是他回想起大師那鼓脹鐵硬的肱三頭肌、雄勁的拳頭指節、以及比他自己還高半個頭的身板(小提示,錢飛自己身高一米八五),他隻覺得不寒而栗。
而且仔細想來,火山寺這次是連夜開會專門討論,聚集眾智,做得算是非常周到了:
火山寺僧人平時是不深度介入江湖紛爭的,但這次還是專為監視錢飛而派了人出來。派來的是個淨草的師兄,性彆比淨草方便,性格比淨草耿直,修為武功還比淨草高。在這種情況下,如果錢飛堅持指名一位美貌女僧出寺陪伴,是何居心
錢飛無論如何開不了這個口啊。
咦性彆更方便,性格更耿直,武功更高,這……作為工具人來說,好像真的也還不錯……
於是,錢飛對淨草表示他沒有辦法,即便去找方丈大師也肯定落不下好。
淨草悶悶地答道:“行吧,我也是病急亂投醫,方丈大師那邊確實不大能指望得上。”
馮瑾說:“從往日聊天的內容來看,你看過的戲比我們兩個人加起來都多,顯然偷跑出寺已經是家常便飯了。怎麼會今天可憐巴巴地,一定要有我們才能出來你都那麼大的一個人了,難道你的師父每天抱著你睡覺嗎”
淨草急切地說:“我要的公派出寺的機會!這樣我才能挺胸抬頭和你們一起走。不然的話,全天下都有火山寺的僧人,我每天都要提心吊膽怕被抓回去。”
馮瑾轉述了她的話。
淨草繼續說:“我的師兄一直和你們在一塊兒,我什麼時候才能與你們彙合難道就一直不遠不近地跟著肯定會被師兄發現不說,即便他不發現我,我也不能和你們一起快樂地烤狗腿吃啊。”
李木紫說:“誰稀罕和你一起烤狗腿”
淨草討好地說:“烤蚯蚓,烤蚯蚓好麼……”
李木紫氣得險些背過氣去。
馮瑾扶著床頭木板說:“……呼,我沒法傳話了,先讓我笑會兒……哈,呼……”
李木紫順了順氣兒,恢複了冷靜優雅的語氣。
她說:“你既然不滿足於偷跑出寺,那就說明你心裡已經有了更好的方案。”
淨草笑說:“不愧是紫紫。告訴你們,半夜會上的決定詳情我都打聽清楚了。明天要派出去陪你們的是我淨字輩的師兄,法號叫淨智。三十二歲,修為是第四境界,合元初期,比那個合元中期的琉璃宮蒲海波要弱。現在我們幾個配合起來,打一個合元期的簡直是行雲流水啊,更不要說大叔也升到了凝虛……”
馮瑾變了臉色,主動打斷她的話:“你說的是,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