氫氰酸……
氫氰酸是一種位格很高的毒劑,適用麵廣,生效極快,無出其右。雖然按照體重計算的半數致死量並非最強,但也在第一梯隊之列。
所以,目前在江湖人心目中,“天下第一奇毒”這個有牌麵的名號,是歸屬於氫氰酸的。
沒想到就在他們自己身邊,就是馮瑾主修真氣的類型。
修煉此種真氣,風險極大。
如果經脈運行不夠牢靠圓熟,或者貪求冒進,導致真氣從經脈之中泄漏到身體的其它部位……
對於純水的真氣來說,可以說是一點事都沒有,反而有益於健康!這就是五個水係宗門吸引大量凡人弟子的優勢所在。
如果是火山寺那樣氫氧化鈉的真氣,一旦走火入魔,經脈不調,很可能當場就會廢掉一條腿,總算命還在。
而氫氰酸可以在眨眼間令人立斃,所以散修絕無可能修習成功。
曙光堡作為修真世家,家傳功法看起來遠勝過散修,但是既然有王水可選,馮瑾卻仍然選擇了風險大的氫氰酸,大概是為了氫氰酸的實戰價值與修行速度。
這個粉嘟嘟的小姑娘,是一路踏著險路修行上來的。
有了馮瑾在,著實讓其餘三人鬆了口氣。她的拂塵揮到哪裡,哪裡就是一處缺口。
突然,一條黑影從後麵追上去,躍過他們四人的頭頂,橫在他們眼前。
那是一條蟒蛇,能飛躍兩米高的蟒蛇。
蟒蛇的全身散發著比所有毒蟲腥臭都更令人不安的臭味,一種非自然的、反人性的臭味,在錢飛的記憶中,那是……燃燒塑料的臭味。
蟒蛇所到之處,毒蟲四散奔逃,露出光禿禿的地麵與樹根。
從蟒蛇真氣的自然流溢之中,他們可以發覺,蟒蛇的修為是相當於第四個境界“合元”的初期。
四人咬緊了牙根。
這條蟒蛇看起來就是此山之主,是毒蟲林之所以值得上十萬刀懸賞的根源。
錢飛也沒有想到它會出來得這樣早。太陽才剛落山不久啊。
馮瑾以拂塵對蟒蛇揮過,蟒蛇不為所動。
它的皮膚鱗片上罩著一層堅韌的透明薄膜,並不怕她那一點帶毒真氣的侵襲。
在這一會兒試探的功夫裡,蟒蛇已經再次一躍而起,尾巴纏在馮瑾的腰間。
淨草用力兩拳,打在蟒蛇的身上,讓蟒蛇鬆開,翻滾了一圈。
她吼道:“我攔住它,你們快走。”
馮瑾與李木紫護住錢飛,低頭急奔離去。
李木紫回頭看到淨草以拳腳與蟒蛇對抗,不讓它纏在自己身上,但是漸漸不支。
她一抬手,就是一個響指,遠遠打得蟒蛇全身一僵,讓淨草得以掙脫,追上他們。
蟒蛇騰空而起,飛行追來。
第四境界“合元”,是能飛的。
蛇身在扭曲的樹木藤蔓之間穿行,像是碼頭工人投擲的纜繩一樣,一瞬間又來到他們的身後。
李木紫儘全力用爆炸的硝化棉發射彈丸,一槍接一槍地攔阻它,但是無法把它打到傷重而退,反而激發了它的凶性。
畢竟修為等級有差距,不能指望輕易對付。
隻有指望拖延到逃出毒蟲林。
馮瑾以拂塵揮灑氫氰酸真氣開路,淨草把錢飛背在身上,跟著地麵上毒蟲的潮流行進。
她們兩人想的是,毒蟲都是害怕這條巨蟒的,而且沒有比毒蟲更熟悉這個毒蟲林的存在,毒蟲集中逃去的方向,一定是安全的方向。
錢飛卻變了臉色,說:“不要往那個方向走。”
淨草沒好氣地說:“那你說去哪裡”
錢飛說:“反正那個方向不行。”
對毒蟲安全的地方,未必同樣對他們四人安全。
他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解釋,三女就停下了腳步,臉色蒼白地抬頭張望。
眼前是一個小土坡,在土坡上有兩棵粗壯而低矮的槐樹,扭曲的漆黑樹枝仿佛與樹根糾結在一起。
在兩棵大槐樹之間,站著一條比蟒蛇還要粗的赤紅色巨大蜈蚣。
地上的小蜈蚣,在他們腳邊遊走,有的顏色是暗紅的,有的是紅黑相間的,而這條巨大的蜈蚣,全身甲殼像火一樣紅。
沒錯,它是“站”著的。
它的前半身豎立起來,八隻明亮的眼睛冷酷地俯視著他們,而四人隻能仰望。
這也是一條第四境界“合元”的妖物。
看起來剛才的蟒蛇會大量吞吃地麵上的微小毒蟲,而大紅蜈蚣卻會保護這些節肢動物同類。
它才是真正的此山之主。
錢飛喃喃地說:“我算是知道了,為什麼火山寺的這個十萬刀懸賞掛了好幾年都沒有人認領。”
通常打敗一個合元期妖物的懸賞,十萬刀是正常的。而兩個合元期妖物一共才給十萬刀,沒有哪個有實力的修仙人士會做這種苦差事。
淨草破口大罵:“又窮又摳門的火山寺,舍不得給夠賞金,這不是坑人嗎”
李木紫回頭一瞥,隻見蟒蛇沒有追近,反而盤在一棵樹上觀望,像是與蜈蚣鬥得很有經驗的樣子。
此處已經靠近出山口,旁邊就是靜靜流淌的山澗,兩側則是豎直的山岩,前有蜈蚣,後有蟒蛇。
攀山岩
這兩條蜈蚣蟒蛇,都會飛!
錢飛前後看看三女,發現她們都有些動搖了。
畢竟這個團隊缺少足夠的組合配合經驗,這一夜的預先計劃也不足。
淨草一把攬住錢飛的肩膀,說:
“大叔,你準備好,我這就把你越過蜈蚣扔過去。我用最大的力氣,它不一定能接住你。你飛過它之後,落了地,就趕緊向前跑,不要管我們。”
錢飛臉色蒼白,說:“你不要亂來啊。”
淨草臉色同樣白得像一張紙,但是卻還露出了滿不在乎的微笑,說:“在沒有辦法的時候,最亂來的辦法就是最好的辦法。”
錢飛說:“你等一下。”回頭去看馮瑾。
馮瑾略微低頭,眯著眼睛,眼睛縫裡射出兩道精光,看看淨草,又看看錢飛。
錢飛見過這種眼神,一看就知道這個丫頭正在心裡做減法。
她是在思考,要幾個人喂蜈蚣、幾個人喂蟒蛇,剩下幾個人可以活著逃出去。
甚至可能是更加危險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