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紫從袖口儲物袋裡取出的,不僅是小石子,而且有一小團淡黃色的棉花。
那棉花本是隨處可見的凡間棉絮,但是經過了李木紫以自己的真氣硝酸浸潤,時時溫養,已經成為了硝化棉,也就是一種很合適的子彈裝藥。
她不僅讓硝化棉在小石子後麵定向擊發,而且在打響指的時候,有一個搓動的動作。
這一次搓動,配合一次微妙的切向小爆炸,使得小石子像是陀螺一樣旋轉著飛出去,達到如同膛線一般的效果,彈道穩定,彈無虛發。
每一個靈霄殿弟子,都勤奮地修習過彈道計算,而李木紫無疑是其中的佼佼者。
打過響指以後,李木紫的右手自然前伸,拇指豎起、食指指向前方,眼神專注而明亮,秀發被後坐力震得揚起。
真的是英姿颯爽,令觀者賞心悅目。
就在錢飛看得心曠神怡之時,李木紫的小手突然伸下來,涼滑軟嫩的掌心按在他的臉上,飛快地抹了一圈。
錢飛剛一疑惑,就感到刺鼻的氣味與滿臉的刺痛。
濃硝酸抹臉!
她這是要把他毀容!
她這是想讓彆人再也認不出他。
虧得這麼一個漂亮、冷靜、果斷、有實力的女俠,要論毒辣殘暴,她同樣是最了不得的。
“啊……啊!——”
在驚駭與痛苦之中,錢飛捂住臉發出淒厲的長長慘叫,讓遠處的追兵們都聽得心中發瘮。
在他的慘叫聲中,轉眼之間,李木紫繼續打出十幾枚石頭彈丸,將各宗門道友壓製得紛紛彎腰低頭、或者趴倒在地。
最後,李木紫遠遠地掃了一眼她自己帶來的師叔和師弟。
在剛才的混戰之中,看起來師弟受了傷,師叔正在攙扶著他。他們落在人群的後麵。
她揚手向天,又是一個響指,打出了一個七瓣梅花的大煙花,梅花的中心則是兩個等邊三角形,在半空中漸漸消散。
隻有靈霄殿的弟子,才能掌握如此複雜的煙花。
這個煙花訊息的意思是:“此處全交給我,你們撤回宗門。”
下一瞬間,淨草就背著她與錢飛,逃進了樹林。
在樹林裡,李木紫挾持著錢飛,與短發尼姑一起儘量向東逃去。
錢飛覺得臉上痛楚沒有想象的那樣嚴重,小心地摸了摸臉,發現似乎皮膚還在,並未被毀容。
李木紫笑說:“那隻是發煙硝酸所發的煙氣而已,沒有真的把你毀容。這樣,江湖中人紛紛去找一個毀了容的男人,反而容易錯過你了。”
錢飛大大地鬆了口氣說:“原來如此。”
李木紫眨一眨眼睛,笑說:“你的慘叫也很不錯,很能讓人信服,也很好地嚇阻了他們一下子。”
錢飛:“……”
這小妮子真毒辣。
追兵很快就不依不饒地追了進來,李木紫他們仍不安全。
每一個修真的人,身邊都會有真氣流溢,其他修真的人可以感應到,所以即便躲在樹叢裡也會被發現。
而在茂密樹木之間,短發尼姑的迅跑與李木紫的“手槍”都失去了威力。
剛才李木紫的火力壓製格外有效,是因為占了天時地利人和,用一輪全力爆發,短暫地壓製了那些人一下子。
實際上,就在她們進樹林的時候,很多人已經用傘形、木牌形、水袖形等法寶作盾護臉,追了上來。
小文山本來就不大,搜山是可行的。
凝虛是第三個境界,合元是第四個境界。一旦被強者堵上,彆說她們兩個凝虛,哪怕有八個凝虛,也不是一個合元的對手。
就在她們心中有些沒底的時候,同時聽到在腦海之中聽到有人說話!
那是一個軟糯糯的女聲,說:“來找我,我把你們藏起來。往北一點,有一棵大槐樹,樹乾離地五尺處有四個對稱的大瘤子,我就在那棵樹上。來找我。”
李木紫驚訝地與短發尼姑對視了一眼,就連胳膊下麵的錢飛也衝著她們點了點頭,他也聽到了。
那說話的人能定位到她們,看起來是個高人,但又不太厲害,或有善意,否則為什麼不直接下手來搶
可以試試看與其合作。
唯一該顧慮的是陷阱。李木紫向南跑去,短發尼姑默契地跟上,兩人帶著錢飛,快速地爬上了另一棵大樹。
李木紫低聲對那個腦海裡開口的人說:“你能對我們說話,應該知道我們在哪裡。來找我們吧。”
片刻之後,果然有人從北邊的樹冠“飛”了過來。
那不是飛行,而是從手中拂塵前端伸出金絲,牽引自身,把她自己從另一棵樹上“拽”了過來。
那是個笑眯眯粉嘟嘟的少女,滿頭金珠首飾,身上裹著金絲紫錦大鬥篷。
李木紫睜大眼睛,認出了那個少女。
剛才三人同時從黑石山的人手中救下百姓的時候,第三人就是那個少女。
黑石山的人訛詐錢飛“零點一刀”的時候,付出一個金元寶給錢飛贖身的,也是她。
眼前的這個少女,身上居然沒有半點真氣流溢,就像是一個凡人。
李木紫記得剛才在人群之間還感知到她的修為。她的修為與李木紫自己一樣,也與短發尼姑一樣,都是第三個境界“凝虛”,可是現在隱去了。
隻見她笑嘻嘻地掏出一方金絲錦帕,在錢飛、李木紫、短發尼姑的頭上依次輕輕蓋了一下。
頓時,李木紫與短發尼姑身上的真氣流溢都消失了,與凡人無異。
而錢飛本來就是個凡人,並無變化。
滿頭金珠的少女笑說:“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曙光堡的馮瑾。”
這不令錢飛意外,曙光堡的出身很適合她滿頭金珠的打扮。正如靈霄殿專精的元素是氮、聖光之廳專精的元素是鎂那樣,曙光堡專精的元素是金,就是黃金、金子的那個金。
這個妹子是個有本事的。她早就看準了地形,知道無論誰奪了錢飛,都很有可能往樹林裡跑,所以她就先在樹林裡等著,以逸待勞。
但另有一事讓錢飛感興趣,使得他發問:“女俠你與曙光堡堡主馮安材怎樣稱呼”
少女笑說:“哪裡是什麼女俠呀嗯,我是他的女兒。”
三人都嚇了一跳。
在錢飛的心目中,修真江湖說了算的就是這三十六宗門,其中一門掌門人,至少也是高官的級彆了吧
錢飛說:“這秘法我從來沒見過,是曙光堡的秘密絕學”
少女笑眯眯地說:“是呀,因為黃金是最俗氣的金屬呀。”
李木紫注意到,錢飛當初宗門勢力遍布天下,交遊廣闊,可就連他也沒聽說過還有這一招,可見這是何等絕密。那位名叫馮瑾的少女一下子就把宗門的絕密抖出來告訴她們,這份誠意足以令她感動與認可。
馮瑾又說:“你們呢,該怎麼稱呼”
短發尼姑說:“我……呃,貧僧是火山寺僧人,淨字輩,法號淨草。”
李木紫也說了自己的宗門與名字。
自我介紹之後,三女之間出現了短暫的冷場,不知該說什麼,隻聽到樹下人聲嘈雜,許多宗門的人正在搜尋她們,而沒有人爬到樹上來,因為感知不到她們身上的真氣流溢。
她們暫時安全了。
三位年輕女俠不約而同地望向了錢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