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節的山裡,正是食物多的時候,六頭小野豬都吃的肥嘟嘟圓滾滾的,大的那頭起碼有七八十斤,小的也有五六十斤。周一丁想起拉小野豬和馬鹿的那次,覺得肩膀還痛,“老幺,這次好像比上次還重。”周懷安笑道:“有啥辦法,總不能不要吧!”“才吃了幾天飽飯,敢把那麼大一頭肥豬丟了不要!”周一丁拍拍他肩膀,“兄弟,那是要遭天譴的。”“屁話!”周懷安掏出刀,“先把這幾頭的血放了,再把大的那頭弄上來開膛破肚。”“好嘞!”周一丁上前抓住一頭野豬的耳朵,朝它脖子上來了一刀,溫熱的血流了一地。周懷安手起刀落,看著流了一地的豬血,心疼的說:“可惜了,要是在家就好了,這些豬血都能做幾盆豬血旺了。”“對頭,舀一碗加點熟油海椒,花椒麵、再撒一撮蔥花,硬是不擺了!”“想不得,一想就流口水!”兩人把小野豬放了血,走到爛泥塘邊,看著爛泥塘裡麵混身稀泥巴的野豬,覺得再沒比這東西更臟的了。周一丁拐了他一下,“動手撒,還站著做啥”“你年輕力壯,你去抓後蹄,我抓前蹄。”“爬遠點,你才大老子兩天,就虛啦”周一丁偏要去前蹄那邊,小心翼翼的站到泥塘邊上,抓住一隻蹄子,“我喊一二、加油!咱們就一起用力往外拉哈!”“等我站穩抓住了再喊!”周懷安找了一處落腳的地方,抓住野豬蹄子,“一二、加油!”“一二、加油!”兩人喊著號子同時用力往外拉,奈何泥塘邊被野豬弄的濕滑的不行,拉了幾次,野豬沒拉上來不說,周一丁還滑進了泥塘裡麵,弄得渾身稀泥巴。“哈哈哈!”周懷安看著兩手撐在野豬身上的周一丁,笑得直不起腰,“趕緊上來,等會兒那頭老母豬來了,把你當成它男人就麻煩了。”“啊呸!”周一丁爬到岸上,不停在野草上麵擦手和雨靴上麵的稀泥巴,“草他媽的,爛泥塘裡的稀泥巴都騷臭的不行!”周懷安也在地上擦手上的稀泥,“你覺得臭,野豬聞著香的不行!”周一丁抓起一塊朽木砸了他一下,“屁話少說,你趕緊想辦法,還有那麼多野豬要弄上山呢!”“這還用想啊!”周懷安得瑟從褲兜裡掏出兩根繩子,遞給周一丁,“把豬蹄子綁好,咱們把它拽出來。”“早該拿繩子綁著拉了!”周一丁白了他一眼,接過繩子去綁豬蹄。周懷安去灌木林那砍了些藤蔓,弄了根粗實的藤繩,和綁著四蹄的麻繩連接在一起,兩人喊著號子,把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才把野豬從爛泥塘裡拉到岸上。兩人喘著粗氣,一屁股坐在地上,把氣喘勻了,這才起來,一人下刀放血,一人砍木棒綁木筏,折騰了半天才算是綁好了。又把那頭大豬和幾頭小的抬到木筏上綁好,這才拉著朝水溝邊走。大半個小時就能到的路程,兩人用了兩個小時才到,取下掛在溝邊樹杈上的背篼,拿出水壺喝了幾口,才開始開膛破肚。周一丁看著一堆肉,想到林場大院還有羊肉、四不像,“老幺,這些野豬加上洞裡藏著的那些肉還有樹樁子,我看得回去把拖拉機開來才行。”“後天我下山去開拖拉機。”周懷安想了一下,“回去了我們帶點肉去看林老頭挖樹樁。”“把板油給他一塊,人老了,看著怪可憐的。”周懷安擦了一把汗,“多給兩塊,再把豬蹄子給他兩隻,燉豬蹄吃才安逸。”等兩人忙完,狗子也吃飽了,把野豬放回木筏上,饑腸轆轆的兩人拿出飯團吃飽後,像牛一樣拉著野豬肉往林場大院走。……那邊,楊春燕早就到了富牛,把東西分給萬雪嬌後,回家哄好鬨彆扭的兒子。母子睡了一覺起來,才曉得一大家子都去後山收割草藥去了,楊春燕把小九兒給老爺子帶去玩耍,她去後山藥田幫忙收割草藥。周母婆媳幾個在籬笆牆下割種的雞屎藤,還有何首烏藤,茂盛的藤蔓爬滿了籬笆牆外麵搭的竹架。周家父子幾個用綁在竹竿上的鐮刀,將竹架上的藤蔓割下來,放在木板上砍成短節後,裝背篼裡清洗乾淨後曬乾,就可以送寧安賣錢了。楊春燕背起滿滿一背篼雞屎藤,往山下走,還沒到後院門口,就看到馬春花提著個醬油瓶,忙忙慌慌的跑來了。“春燕,糟了,不曉得哪個黑心爛肺的去農業局舉報你家,用山地種藥材,破壞糧食生產,上頭有人來查你家了。”楊春燕聽後心一下沉了下來,“嫂子,你聽哪個說的”“我去打醬油,看到兩個乾部模樣的跟著周書記去大隊部了,就去聽了一會兒牆角,哪曉得聽到的是這個。”馬春花著急的說,“春燕,你快去找人想想辦法,萬一把你們弄去抓典型咋整我得回去把我家那些艾草也拔了去。”楊春燕曉得這年頭的人,都被前些年那些舉報弄怕了,忙道:“馬姐,你彆怕,我們種前就打聽過了,隻要不占用基本農田和村裡分的山地,用自己開荒開出來的地種就沒事。”馬春花聽後沒那麼慌了,想想又道:“不行,我還得去聽聽消息,實在不行就費點力氣,把種下的艾草都拔了。”“你先去,我把背篼放好就去大隊部。”“要得,你後頭跟來哈!”“哎!”楊春燕見她慌慌張張的走了,皺著眉頭下了台階,剛把院門打開,聽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扭頭一看,原來是何紅秀來了,“嬸子,你做啥去”“來你家有點事!”何紅秀笑了一下,“難怪我在前麵叫了半天,沒人應門,原來你們都在後山。”“後山那些草藥藤該割了,我們都在那割草藥。”楊春燕推開院門,“嬸子進屋坐會兒。”何紅秀跟著她進了院子,幫她把背篼提下來放好,這才說道:“不曉得是哪個去鎮上管農業的說,你家把上好的山地弄來種藥材。還鼓動其他村民跟你家一樣,不種糧食改種草藥。那邊來了兩個人,這會兒在大隊,等會兒就要來你家看地。老書記和大田讓我來跟你們說一聲,等會兒他們來,你就說,你們是響應國家號召,在不影響交公糧的情況下種植經濟作物,走科學致富、勤勞致富的路子。”楊春燕感激的說:“嬸子多謝你。”“跟我這麼客氣做啥!”何紅秀嗔怪的瞪了她一眼,“我先走了,等會兒人家來了看到不好。”“嗯嗯!”楊春燕把她從後院門送出,周母也背著背篼下來了,兩人寒暄了幾句,何紅秀急匆匆的走了。周母聽了楊春燕的話,急的不行,“這下咋整地裡那些艾草都長出來了,青青秀秀的有半筷子長了,鏟了多可惜啊!”“媽,你彆擔心,大田嬸說了,那些人等會兒要來問我們的,把他們帶去看看,我們沒用村裡分的田地。”“他們才不跟你講道理。”周母想了一下,“不行,我得去看看去。”楊春燕忙拉著她,安撫道:“媽,你彆慌,退一萬步說,我們解釋清楚了,他們還是認為我們錯了,實在要我們鏟了就鏟唄!”她巴不得他們把田地收回去,還不用交公糧和那些雜七雜八的稅費。周母想起以前那些被舉報的挨整的情形,心裡就害怕,“我曉得,現在家裡的情況,就算把那些草藥全都鏟了,不過就心痛兩天罷了。我怕有人眼紅我們,想整我們家。”“你看電視裡都說了,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楊春燕握住她的手,“我們家也和以前不一樣了,隻要一家人一條心,就沒哪個整得倒我們。”周母聽後想了一下,挺起了胸膛,“對,我們不是以前的周家二房了,就算他們把地都收回去,我們也找得到飯吃。”楊春燕安撫好周母,提起背篼對她說道:“媽,大田嬸也來過了,徐叔和大田叔不會任由人汙蔑我們家的,我們該乾啥就乾啥。”“嗯!先去收草藥,萬一要鏟了,也能多收一點回來。”周母和楊春燕回到藥田邊,把有人舉報的事跟周懷榮幾個說了。李秋月氣得破口大罵起來,“肯定是村裡那些眼紅心黑,生兒子沒屁眼的畜生乾的,要是被我曉得是哪個,立馬挑一擔大糞潑他一身。”趙慧芳沉著臉,“八成是熊老幺那畜生乾的。”周懷山搖頭,“聽說熊老幺走了有些日子了,應該不是他。”周懷榮蹙眉,“不是他是哪個”“等會兒問問徐書記,他八成曉得咋回事。”周父對幾人說道,“該乾啥就乾啥,不就是一家幾畝地的艾草麼,真要鏟了又不是沒地方種。”張秀香附和道:“就是,種百花林去,那麼大一片林子,再來幾十畝也不夠種。”李秋月點頭,“對頭,活人還能讓尿憋死啊,無非就多費工夫罷了。”周母欣慰的看著兒子、兒媳,“費工夫就費工夫,我們二房彆的不多,就人丁夠旺!”........007...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