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母聽後想起以前,周玉梅從何家回來,周素芳和李銀福還有幾個多嘴婆,在村裡沒少嚼舌根,撇嘴道:“有的人,不到死那天都看不透到底是啥樣的人,就像周素芬,以前在村裡和幾個兒媳婦都和和氣氣的,也沒啥壞名聲,反倒是二春他媽,以前在村裡出了名的難纏。二春跟楊慧找對象那會兒,楊家還嫌徐婆子跟大的兩個兒媳,見麵就掐,不同意楊慧和二春的事。結果呢!二春老漢兒走後,徐婆子住到二春家,跟楊慧一次都沒吵過,生的妹子也寶貝的不得了,走哪都捧手上。”陳嬸接過話頭,“對哈,前些日子徐婆子家老宅那幾個婆子還在說她呢,說她搬去跟二春住了,他們閒著沒事的時候都沒熱鬨看了。”“那咋不是,婆媳幾個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跟耍猴的一樣,天天耍猴戲給他們看。”幾個女人說著話,覺得沒多久就到了鎮上,趕集的人還不多,楊春燕讓周母和錢春花兩人先走,妯娌幾個騎著自行車去了賣鞭炮的地方。這會兒不興開業送花籃,楊春燕妯娌幾個就去買放幾餅萬響的落地紅,鞭炮聲炸響,聞聲圍觀看熱鬨的人也多,也算得上是一種廣告手段。楊春燕買了兩餅,一餅是幫周一丁帶的,他和周懷安今早要去上遊打野鴨子,萬雪嬌又沒人幫著看孩子,便拜托給楊春燕了。幾人到了鋪子前,見附近的居民都圍在卸了一張門板的店鋪前,好奇的張望。楊春燕看到光禿禿的門頭,這才發現連招牌也沒掛一個,她腦子裡閃過後世那些服裝店的店招,想著等會兒跟周玉梅說一聲,還得掛個招牌才行。“玉梅,你娘家人來了。”不知是誰朝鋪子裡喊了一聲,周玉梅滿臉笑容的迎了出來,看到幾人拎著的鞭炮,“買這麼多鞭炮做啥我哥和老幺咋沒一起來”“懷安去打野鴨子去了,天乾,苞穀和高粱都快曬死了,大哥他們在家挑水澆地呢!”楊春燕把鞭炮給她,“多炸點鞭炮,把人都吸引過來。”周玉梅笑著接過,“我想著你們要來了,就卸了兩張門板等你們一來就放鞭炮,剛卸下隔壁鄰居就來了,這會兒都看好了呢,說等我放了鞭炮就給錢。”“那趕緊拆開放起來。”“要得,我去拿洋火。”周玉梅扭頭就看到方東明就提著鞭炮朝這邊走來。楊春燕妯娌幾個也看了過去,李秋月拉了周玉梅一下,小聲道:“真有心,恐怕一早就等著了。”“昨晚他來過一趟,問我啥時候開張,我跟他說今天。”周玉梅小聲回道。趙慧芳忙問:“那你跟他談過了沒”周玉梅紅著臉點頭,“談過了,他說我要是還沒想好,就等我想好的那天,讓我放心,他會對曉曦好。還說,現在政策不允許多生,就算我們結婚後再生一個,也才兩個娃……又說嘴上說的不算,時間會證明一切。”李秋月搶著說道:“人家說的沒錯,嘴巴說的再好聽也沒用,得用實際行動證明。”趙慧芳:“你要是不放心,那就先正式處一段時間,覺得兩人真合得來了,再定也不晚。”烈女怕纏郎,兩人也不是第一次處對象,以前就談得來,要不是大人不同意,兩人恐怕孩子都有了。楊春燕見周玉梅紅著臉點頭,笑嘻嘻的說:“這下放鞭炮的人也有了,我們幾個膽小的,還是躲店裡去好些。”周玉梅嗔怪的拍了她一下,“你也跟老幺學壞了。”“嘻嘻!”妯娌幾個進了鋪子,不一會兒,鞭炮聲就響了起來,熱烈的鞭炮聲響過後,門板全都卸下,亮堂堂的店鋪立馬就吸引了不少人。……周懷安和周一丁兩個,這會兒已經在蘆葦蕩打了幾隻野鴨子提著了,網兜裡還裝著些野鴨蛋。“有五隻了,你拿兩隻回去,我拿三隻回去燉菌子,灰鸛紅燒,還有斑鳩、黃鱔,今晚夠吃了。”“兩個人一隻就夠了。”周一丁牽著旺財轉身朝前麵林子走,“我們去林子看看何首烏還在不在”“這兩年挖草藥的人多了,我覺得八成沒了!”“有可能!”兩人到那一看,隻見原本爬滿了灌木的首烏藤已經不見了,全是綠油油的藤三七。周懷安兩手一攤,“看吧!以前不識貨,看到都不曉得挖了去賣錢,現在想挖又沒了。”周一丁揪了幾個藤三七果子,“你上次說藤三七也是藥,咱們弄點回去”周懷安搖頭,“這東西是冷門藥,王楨那收的不多。”“難怪到處都爬滿了,就是沒人來摘。”周一丁嫌棄的扔掉手裡的果子,“這邊林子裡沒啥東西,家裡的苞穀地再不澆水就乾死了,我們回吧!”“我老漢兒他們今天也在澆老宅後麵的苞穀地。”周懷安抬頭看了看,大清早就火辣辣的太陽,“書上說的綿綿春雨,我長這麼大都沒見過。”周一丁也看看天,“我也沒見過!”“回了!”周懷安轉身,“回去把活乾完,再去砍硬頭簧,準備迎接我們的電視機回家。”“你說電視天線咋樣的啊聽說自帶的那個圓圈沒啥用,得找幾根鐵扁鐵做一個才行。”“我也不曉得是啥樣的,等明天去看了才曉得,我們先把竹竿準備好,等明天看了不行的話再找扁鐵做一個。”兩人在周一丁家門口分手,周懷安回家見院門已經上鎖,開門把旺財放了,野鴨子放灶房裡,挑了一擔糞桶從後院上山,朝老宅後山走。跨過水溝,走過周一丁家的藥田,就到了周大田家的山地邊,他家也種了幾畝田的草藥,有紫花地丁、車前草、蒲公英等,都是些常見的草藥。再過去的兩家種的就是高粱和苞穀,兩家人都在挑水澆地,看到他挑著糞桶過來,都笑著打招呼。“周老幺,你也去挑水澆地啊,你現在勤快嘍!”周懷安掏出煙發了一支給他,“高大爺,現在分田到戶,不勤快點沒糧食吃。”“你還愁沒糧食吃啊,年紀輕輕的,就掙那麼多錢,咋吃用的完哦!”“高大娘,沒錢哦!才把買拖拉機的錢還完呢!”“這娃現在真懂事哈,桂蘭兩口子有福咯!”奉承話、誇獎話,哪個都喜歡聽,周懷安嘴角上揚,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再往前,就到了周家的山地,去年嫁接過的芒果樹已經一人多高了,旁邊的核桃樹、梨樹,桃樹枝乾都沒去年挺拔,花椒樹稀稀拉拉的開著淡淡的黃綠色的小花。樹林裡的空地上爬滿了南瓜秧、葫蘆、絲瓜、還有冬瓜,藊豆,他也不曉得家裡幾個老的咋就那麼勤快但凡有點空閒,不是耗在藥田就是在地裡,地裡但凡是有點邊邊角角,不是種莊稼就是種瓜秧。到了苞穀地,隻見地裡點的四季豆、花豆、還有豇豆,都開始爬藤了,有心急的還開出了紫色的花兒。遠遠就看到周父和老大、老三挑著水過來,周懷軍這段時間去了電廠學習,聽說那邊水利勘測的已經來看過了,等把地段定下來,王楨就要托人買設備了。到了苞穀地,老爺子和周父拿著糞瓢舀水澆地,周小琳和小九兒趴在田坎地邊摘酸漿草吃,田溝裡還放了一張破涼席,周小龍趴在席子上,扒拉麵前那一堆酸漿草的葉子。三個小家夥的臉上都糊著泥巴,酸醬草的草汁,像三隻小花貓。周小琳一見他就抓了一把酸漿葉給他,“幺爸,這個好吃,你看我帶著九兒在田坎邊找的。”“酸溜溜的有啥吃頭,老祖沒給你們拿糖啊”周懷安放下糞桶,拍掉她頭發上的土,“看看你,連小揪揪上都是泥巴。”“我們打泥巴仗了。”周小琳抬手擼了自己頭發一把,仰頭看著他,“幺爸,老祖說,糖吃多了牙齒要長蟲子,以後就咬不動肉嘎嘎了。”周懷安點頭,“老祖說的對,以後牙齒全是蟲子,說話蟲子都往外掉。”“嗯!”周小琳被嚇得捂住嘴,不停點頭。“爸爸、爸爸!”小九兒抓住他褲腿,踮著腳尖,夠著手把手裡的酸漿葉往他手裡塞。“我的媽,跟個小叫花子一樣。”周懷安抱起他,從他圍兜裡掏出手絹,給他擦了臉,“咋嘴邊上還有泥巴,小饞貓,你連土也吃啊!”“小九兒抓泥巴吃,還呸呸!”坐在涼席上的周小琳說道。“吃,吃!”小九兒把手裡的酸醬葉往他嘴裡塞。“小笨豬!”周懷安擼掉他頭上的泥巴,“就曉得一個字一個字的蹦,有本事你多說幾個字撒。”“小笨豬!”小九兒摟住他脖子跟著他說了一句,看著他得意的“嘎嘎”笑。“哎喲,我兒子有點能乾喲!”周懷安笑著捏了他小鼻頭一下,“小懶豬,會說了,為啥不好好說,每次都一個字一個字的蹦,你是屬大公雞的,又不是屬石蹦的!”........007...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