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懷山剛把拖拉機停好,王楨和楊冬梅還有楊家一家子就迎了出來。大夥兒熱情的寒暄了幾句,進去吃了早飯,喂飽了好奇的四處張望的小九兒,才又把行李拿出去放到拖拉機上。兩口大紅色皮箱,兩根大蛇皮袋裡裝著楊母給女兒做的喜被,周懷山又駕駛著拖拉機把他們往火車站送。從診所出發到火車站大概兩三公裡,到那後,周懷山把人放下後就開著拖拉機回去送貨去了。王楨帶著他們進了候車室,候車室裡已經等了不少人,大夥兒找了個地方坐下,等了十來分鐘,就打鈴開始檢票了。檢票員拿著個大喇叭站在鐵門那喊,“乘坐八點十五分那趟快車的旅客前來檢票上車,慢車的等會兒。”王楨把票掏出來分給大夥兒,這年頭火車上小偷小摸的特彆多,他便早早托關係找人開證明買的臥鋪票。“到省城要十幾小時,我買的臥鋪,嫂子和大姐還有幾個老人的都是下鋪,我幾個全是中上鋪,等會兒有人硬要擠過來上車的話,就讓他們先上了我們再上。”“我聽說火車站的三隻手特彆多,經常趁人著急上車的時候,擠在車箱門口偷東西。”周懷安小聲補充了一句。幾個老的聽後警惕的看了看周圍,“我們曉得了,一路上就跟著你們。”楊父楊母一人牽著個孩子,周懷安抱著小九兒,其他人提著行李,到檢票口排好隊依次檢票。楊春燕上輩子坐過慢車也坐過快車,慢車大多是那種座位橫排在車廂兩側的火車廂,這種火車主要用於短途運輸,每個站點都要停靠,檢查的也不嚴格。每當火車進站,乘車的人們都是一擁而上搶占座位,逢年過節,車廂裡的人就像灌香腸一樣,塞得滿滿當當,連落腳的地方都找不到。上車的有旅客,還有背著雞鴨豬崽、有的牽著羊、小牛犢,去逢場的集市交易的趕集的村民。這種車的車廂裡就跟菜市場差不多,雞鴨鵝還有牲畜的叫聲,味道那叫一個酸爽,最讓人頭疼的是扒手特彆多,稍不注意,口袋就被他們用刀片割一條大口子,等發現時錢物全都沒了。快車的硬座車廂的扒手也一樣多,坐過長途火車的都曉得,特彆是晚上十二點過後,旅客都疲倦不堪昏昏大睡的時候,扒手就開始上班。警醒點的把錢物藏好了的旅客還好一些,稍微馬虎大意點的旅客一覺醒來,才發現東西丟了。臥鋪相對安全一些,但這年月,臥鋪票不是一般人能買的,得有公家的人開證明才行。後來就有了各種防盜手段,內褲上縫個包,防盜皮帶,防盜腰包,或是把錢藏鞋墊下麵,直到後來有了各種支付碼,扒手才沒了用武之地,但行騙手段層出不窮的騙子更多了……她胡思亂想著,跟著大夥兒到了站台,這才發現站台上等車的人,比候車室多多了。王楨帶著他們往前走了十幾米,放下了手裡的行李包,站在站台上等了一會兒火車就緩緩的駛進了站台。楊為國對大小雙說道:“看到沒,那就是火車。”大雙點頭,“好長,跟長蟲一樣。”小九兒兩眼瞪得溜圓,目不轉睛的看著咣當咣當緩緩開過來的火車,忽然指著火車冒出來一句,“大蟲蟲!”周懷安笑道:“不是大蟲蟲,是火車。”小九兒堅持,“是大蟲蟲!”楊春燕聽後想起那天周家康幾個抓回來的豬兒蟲(菜青蟲),也是綠綠的,一個大大的腦袋,覺得還是孩子的想象力豐富。硬座車廂上車的人多,臥鋪車廂這邊上車的人沒多少,大夥兒拎著行李帶著孩子,把票給列車員看了後才上了車,找到鋪位放好行李。楊春燕和周母住的兩對麵的鋪位,周懷安把小九兒放床上坐著,就去和王楨、楊為國說話去了。楊春燕見他飛快的翻下床,聽到前麵傳來火車啟動時的汽笛聲,忙一把抱住了他,“彆動,要開車了,等會兒摔了媽媽可不管哈!”火車咣當咣當的動了起來,小家夥好奇的看著車窗外不停往後倒去的景色,乖乖的坐著不動了。周母笑道:“一天天的動作越來越快了連爬帶走的,稍不注意就跑到外麵去了。前幾天你們上山挖白芨,我衣服都沒曬好,他就爬到後山了。”楊春燕看著難得乖乖坐著不動的兒子,“可不是,懷安剛放下他翻身就朝下麵爬。”周母仰頭看了看上麵的鋪位,“沒想到這麼大點地方,床鋪還弄了三層,就是太窄了,翻身翻快點都擔心掉下去。”楊春燕笑道:“看著窄,躺上去翻身還是沒問題的。”婆媳倆說了會兒話,楊母和楊冬梅也過來了,“親家母,還坐的習慣麼”“習慣,你看上麵乾乾淨淨的,小王醫生破費了。”周母笑著站了起來,請她坐下,兩親家母湊到一起擺龍門陣去了。小九兒看了一會兒景色就坐不住了,楊春燕便讓周懷安抱去隔壁找大小雙玩耍,姐妹倆湊在一起說悄悄話。王醫生給他們看的院子就在王楨父親住的對麵,是一棟剛建成不久的兩層小洋樓,因房東調去了彆的省市,便把這邊的房子賣了。楊冬梅撇嘴,“那婆娘眼紅我們剛買的房子,氣王楨老漢兒硬在那邊給我們裝修了婚房,一直黑著個臉,好像哪個借了她穀子還的米糠一樣,把廚房裡的東西弄得乒乓響,一點素質都沒有。”“你們的婚房沒在新房子裡啊”“嗯!王楨老漢兒和爺爺說他是長子,婚房理該在家,王楨不想惹爺爺生氣就同意了。”楊冬梅歎氣道,“王楨跟我說,還是喜歡我們鄉下那種,自家殺豬請廚子辦九大碗,親朋好友聚在一起,熱熱鬨鬨的連吃酒席。”楊春燕笑著拍拍她的手,“大飯店也好,帶我們去見識見識,大夥兒吃了飯嘴一抹就走了,還不用收拾碗筷。”楊冬梅曉得她在勸自己,也笑著點頭,“他老漢兒定的那家飯店,菜的味道還不錯,就是每樣菜都有點少。”楊母笑道:“飯店要賺錢的嘛,要是像我們一樣,每樣菜都裝一大盤,人家養那麼多人吃啥!”周母也道:“咱們鄉下人體力活乾得多,胃口也大,城裡人活動少,吃的也少,整多了吃不完浪費。”閒聊一會兒後,又各自回鋪位歇了一會兒,晌午的時候,兩家人把帶著的吃食都拿出來,吃飽喝足後又繼續睡,晚飯就去餐車吃的,又貴又難吃,幾個老的心疼不已。早上八點上車,夜裡快十二點才到省城,還沒下車就感覺冷颼颼的,大夥兒忙從行李裡麵取出厚實的衣服穿上。下車剛出火車站,王楨堂弟王楠就在外麵等著了,大夥兒跟著他分彆上了兩輛轎車,走了大約半個小時,到了一處幽靜的街道。鏤空雕花圍牆裡,圍牆裡邊還栽種了不少花草樹木,進去後才發現全是兩層樓的小洋房。楊春燕想到王楨父親家就在對麵,扭頭看了看,見對麵的院子跟這邊差不多,不同的是,大門口有穿軍裝的士兵站崗。進了院子,汽車在一棟樓前停了下來,王醫生父子倆在門口把大夥兒迎了進去,王楨父親文質彬彬的,笑起來很有親和力。幾個老的見到他都有些拘謹,客客氣氣的打了招呼後,就進了客廳。寬敞的客廳,皮質沙發、紅木茶幾,還有個露天陽台,屋裡到處都貼滿了大紅對聯,還有喜字。楊春燕覺得這小樓真不錯,聽說才八千多就買下來了,再過二十年,可能十個**千也買不到。王醫生衝大夥兒笑道:“你們也累了一天了,好好休息,等婚宴過後,王楨再帶大夥兒到處看看,遊玩一下。”楊父滿眼笑容的看著他,“老師,我們沒事,你老早點休息!”王醫生父子見他們一臉拘束的樣子,笑著點頭,“好,那我們就先回去休息了,我就住過去那棟小樓,那邊是王楨幺爸家。”王楨和楊冬梅把他們送出去後,給大夥兒安排了房間,一樓的客房裡有兩張床、楊父和老爺子、周父一間屋,楊母和楊大嫂母子三個一屋。楊春燕和楊冬梅一屋,幾人都住二樓客房,幸虧房間多,不然這麼多人隻有住旅社去了。洗漱好,已經是一點多,楊春燕白天睡多了倒也不覺得困,姐妹倆說了好一會兒悄悄話,才睡下了。隔壁房間,周懷安去陽台看了一圈,衝楊為國笑道:“大哥,這房子真巴適,有合適的咱們也買一棟咋樣”楊為國白了他一眼,“縣城的房子都住不過來了,你又想在省城買,我看你以後專門收集房子算了。”王楨對兩人說道:“我聽說,明年火車站過去,要修建一個批發零售市場,那才是投資的好項目。”周懷安扭頭看向他,“就我們下車的那個火車站啊”........007...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