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懷安把貨裝滿,從白草坪往富牛時趕時,豬販子正在他家拉豬,四頭大肥豬最小的一頭也有兩百斤重,最肥的那頭有兩百三十多斤。馬春花拉著楊春燕和周母好奇的問她們用啥養的豬還說她家的四頭豬跟他們前後一天買的,重量差了將近兩百斤。楊春燕也不藏私,告訴她就是她家林子裡的那些苧麻葉、構樹葉、還有洋薑;莦子,花草養的。“我開春也撒些苧麻籽擼葉子回去養。”馬春花說著又看向周母,“嬸子,我跟你一樣都是在老陳家買的豬崽,挑小豬是不是也有啥講究”周母笑笑道:“你指著那腦袋圓滾滾的,嘴短唇齊、鼻子濕潤、肩寬背直、後腳直立、尾巴粗短、叫聲響亮的挑回家,保證沒錯。”買豬崽子回家那天也有講究,到家遇到的第一個人若是健壯安靜的,買回家的豬便是老實聽話不翻圈欄的,若那人挑食多病,豬崽子不好養不說還不長膘。馬春花聽後想著娘家媽也是這樣教她的,今年就照春燕說的辦法,種些洋薑、苧麻來養。“嬸子,這個我也曉得一些,還有啊,聽說老陳家的豬崽子漲到兩塊五一斤了,就照三十斤一頭的豬崽來算,我家買四頭,不算彆的就買豬崽子的錢也要三百多,明年的豬價還不曉得好不好呢”“好不好不也得養,不養豬就沒糞水,沒糞水拿啥種田”“是啊,沒糞水拿啥種田,虧錢也得養。”馬春花搖著頭走了。豬販子和幫工將肥豬裝拖拉機車鬥裡的木框裡後,從包裡掏了一疊帶著油漬的大團結,“嬸子,這裡是979塊,你數數。”周母接過遞給了楊春燕,“伱數數看對不對”楊春燕接過數了一遍,“對的!”四頭豬賣了將近一千塊,家裡還有兩頭,留著等初九那天殺過年豬,如果家裡沒彆的收入。這些錢就是他們家這一年來收入的最大一筆錢,明年一年的開支就指著這些錢。周母說道:“等初九把過年豬殺了,十二去老陳家把豬崽子拉回來。”楊春燕數了五百出來給她,“馬姐說今年的豬崽價錢漲了,六頭豬五百塊夠麼”“二三十斤一頭,六頭就一百七八重,五百塊還有剩呢!”周母把錢裝包裡,“老大他們的肥豬錢也在裡麵,你拿去放好,等他們回來再給。”“好!”楊春燕看了看時間,“懷安快回來了,我去把小九兒帶回來做飯。”婆媳倆一早起來,收了陳小舅那邊送來的塊菌,又去了周一丁家送月子禮,回來賣大肥豬,轉眼就晌午了。周母聽後提起菜籃,“你去那邊看看九兒,我去你大嫂家砍一棵花菜,再掐一把豌豆尖回來煮湯。”“好!”楊春燕放好錢去了烤房,小九兒一見她就撲了過來,“嘛嘛……”小家夥在冒話了,時不時能蹦出一句。羅海麗笑著拍了他小屁股一下,衝她說道:“三等貨快出完了,老幺回來沒”“應該快到了。”楊春燕背好孩子回到家,小家夥有點犯困,哼哼唧唧的揪住她衣服,腦袋在胸口拱來拱去。哄睡了孩子,周母還沒回來,楊春燕舀了兩碗米洗了下鍋,想著家裡沒新鮮的豬肉了,又去拿了筷子揭開裝油底肉的壇子,還好,裡麵還有兩小塊。家裡的油底肉早就吃完了,這些肉還是趙慧芳和張秀香走前拿過來的,初九殺了過年豬,得多炸一些放著慢慢吃。周母提著花菜進來,“今年的花菜包的不好,都是散的。”“散菜花也一樣的味道。”楊春燕想著後世還專門有種散菜花呢,還有個好聽的名字叫鬆花菜。婆媳倆剛把飯蒸飯甑裡,周懷安就走了進來,“我回來了。”楊春燕扭頭,“餓了沒飯還有會兒才好。”“沒事,我先把貨卸下來。”林武和賴家兄弟這會兒還在山上挖塊菌,中午回來的拖拉機,就隻能自己卸貨裝貨。周懷安放下夾襖就去了外麵,周父已經把車廂板插著的那張擋板取下來了,老爺子把木梯放在車鬥上,爺幾個就開始卸貨。三人先把竹筐卸下來靠牆放好,楊春燕和蔣玉幾個也來幫著往烤房扛,鄉下女人乾重活習慣了,五十斤重一筐塊菌輕輕鬆鬆的就扛起來了。兩百多筐塊菌十幾個人沒用多少功夫就全部搬到了烤房,還把烘乾了塊菌又順帶搬了過去。周父對周懷安說道:“這一批出了一百五十筐三等貨,一百筐二等,八十筐一等,一次全部拉過去麼”“全都拉過去。”周懷安抱起兩筐塊菌就朝拖拉機上走。今天去百草坪耽擱了一上午,把貨送到寧安,還要去花市和桐林拉貨,回來才去三岔路。把貨裝好,周母也把飯菜做好了,老爺子把烤房的門鎖上,一家子圍在一起開吃。油底肉炒蒜苗,油渣炒白菜,還有一盆豌豆尖雞蛋湯,熱熱乎乎的吃下後,腸胃舒服極了。周懷安掏出手帕擦了擦嘴,“我走了哈!”“等等,我給你灌了一壺水,你帶著路上喝。”楊春燕放下筷子起身去灶台上拿起水壺,“天氣預報說今天有雨,你路上慢點。”“這你也相信,我們這邊的天氣預報就沒準過!”周懷安拿著外麵用絮了棉花的布套子套著的水壺,朝外麵走去。旺財搖著尾巴把他送到四輪前,看著他爬上駕駛室,發動拖拉機走了,才又回去趴在了門口。到寧安卸完貨,王楨就抱了個裝十斤酒的青瓷壇子出來,“你要的靈芝酒,我給你泡好了。拿回去放酒窖裡放半月就可以開壇,睡眠不好的話,睡覺前半小時喝一小杯。”周懷安笑著接過,“沒想到你動作這麼快,錢你從賬上扣哈!”王楨笑道:“酒是小梅去為東哥那打的,人家沒要錢,要給你找他去。”周懷安聽後樂了,“那我下次再弄些來,你還給這麼好看的壇子泡哈!”王楨兩手一攤,“沒了,這個也是彆人送的。”“摳門!”周懷安把酒放好,兩人去了銀行,留下要三個收購的貨款,其他的全部存了起來。兩人從銀行出來道彆後,周懷安駕駛著拖拉機朝花市走,這邊的路幾乎都是柏油路,兩點就到了徐書記的收購點。隻見院子裡已經有不少等著過秤的村民,徐書記和老伴還有徐老三老婆在忙著篩選過秤。徐書記見他來了,忙招呼平時幫著裝貨的村民把竹筐往拖拉機上裝,“一丁呢今天咋是你來的”周懷安掏出香煙發了一支替他點燃,“雪嬌昨晚去……今天就跟徐三哥去白靈山了。”徐書記笑道:“好啊!一胎得子,一丁和他老漢兒就不用愁了。”周懷安連連點頭,“對,還是兒子好。”幫忙乾活的漢子插話道:“咋不是,那些人動不動就說鄉下人重男輕女,咋不想想鄉下人要乾體力活,沒兒子就沒勞動力,還要被人罵絕戶頭。”另一人說道:“兒子多了也愁,像我家,兒子多有啥用,五個就有三個是光棍,看著就眼睛疼。”徐書記:“老苟,你家今年的山運那麼好,賣塊菌的錢足夠修磚瓦房了,隻要你把房子修好,兒媳婦自然就上門了。”老苟:“就是這樣打算的,明年把房子修起來,也討三房媳婦進來。”徐書記忽然想起一事,拍了一下周懷安,“老幺你等著,昨天有人送了些天麻來,你幫我看看好不好”“要得!”周懷安幫著搬了兩筐塊菌下來,徐書記就端著筲箕出來了,“你看看,兩塊一斤我買了五斤。”“兩塊一斤倒是不貴。”周懷安拿起一塊看了看,又掂量了一下,覺得這麼大的個頭重量有些不對,“叔,我掰斷了看看哈!”徐書記一聽蹙眉道:“咋了買到假貨啦”“看著有點不對。”周懷安用力將天麻掰斷後,咬了一點嘗了一下,淡淡的有一點甜味,還有些粘牙。他沒想到連徐書記這麼精明的人也會上當,“叔,這個是假天麻,應該是用大麗花的塊根冒充的。”“他媽拉個巴子,騙到老子頭上來了。”徐書記罵了一句,懊惱的說,“我昨天就覺得不對,沒想到真是假的。”周懷安笑著安慰道:“折財免災!徐叔,你以後要啥藥材跟我說一聲,我幫你買就是了。”徐書記把筲箕扔到一旁,“前些天你二叔來這看我,聽他說這段時間老是頭痛,我想著天麻吃了對頭痛好,就沒想那麼多。”“明天我去白靈山看看,那邊送過來的天麻品質比我們這邊的好。”“行,那就交給你了!”徐書記看著筲箕裡天麻,“這東西咋辦”周懷安笑道:“這東西也是藥,有活血散瘀的作用,但不值錢。”“那就還有點用,先留著吧!”徐書記想想又道,“你都收些啥草藥那些可以用來泡藥酒”........007...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