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咯——”
報時的公雞發出嘹亮的鳴叫,悶熱的風將紅黑色的旗幟吹得左右搖擺。
從救世軍攻下蒙克魯斯莊園起到現在,經過了五個烈日當空的晴天,終於迎來了濕悶的陰天。
蒸桑拿般的炎熱席卷了這座小小的堡壘,如往常一樣,工地上仍是那副繁忙的景象以及愈發暴躁的師隊長們。
“我█死你的親▇!模板搭好了!支架撐起來了!砂漿呢?我特麼砂漿呢!!!”
“說好了9時開盤,等到12時砂漿才來,你跟我說人走了?!”
“吃什麼█飯啊,趕緊上工,乾完晚上我請你們吃肉!”
兩天的運料和三天的施工後,堡壘的輪廓已經漸漸成形。
著急忙慌地乾完了這一陣,留下苦逼的聖銃手們繼續打灰,工兵和本地的終於能在下午兩點吃個中飯,休息一下。
經過這幾天的共同勞動,又同為朗桑德郡人,工兵們和鄉民們日益熟絡起來。
躲在涼棚下,吃著生卷心菜和米果糊,他們照例盤腿圍在一起聊天扯皮。
“你真的每天能拿到3個第納爾?”
一個本地鄉民好奇地問著旁邊的瘸腿老工兵,眼神中帶著難以置信。
“3個第納爾算什麼,老子先前在軍團的時候,每天4個第納爾,戰後有戰利品,我一個人分了2金鎊!”歪著嘴得意地笑著,瘸腿老兵把米果糊吞入肚中,伸出了兩根手指。
其實工兵的日薪是1第納爾,瘸腿老兵有聖力會砂漿加固的煉金術,有1第納爾的補貼,他自己又是退役老兵,每天還能白拿1第納爾的津貼。
這就導致瘸腿老兵的日薪是這些本地鄉民的6倍,普通工兵的日薪則是鄉民的2倍。
“這麼好嗎?”那年輕鄉民露出向往的神色。
“我們的日子,可比這邊好過多了。”另一名工兵樂嗬嗬地吃著飯。
“哼,撒謊,你有這錢還來乾工兵?”一名端著木碗的老農不屑地哼了一聲,“被異端統治,還能過得好了。”
“工兵是為了打魔鬼,況且有錢不賺是傻蛋。”老兵拍拍自己的肚子,“你看我這樣子,像是受苦的人嗎?倒是你,瘦得跟棍似的。”
“騎士老爺們說救世軍是異端,是我們正信的敵人。”一個本地鄉民仍然有些懷疑。
“誰告訴你的?那些騎士老爺才是貪婪的魔鬼,是他們壓迫你們,奪走了你們的土地和糧食。”一名工兵反駁道。
“但是教會說……”鄉民還是固執地說道。
“聖孫說過,真正的異端魔鬼是那些借著聖父名義,剝削信徒的人。”工兵正色道,“事實是,教會在剝削信徒!”
“什麼叫剝削?”那名老農梗著脖子說道,“你說我被剝削?我怎麼沒感覺到自己被剝削呢?”
那退役的瘸腿老兵冷笑起來,當初他們在秋暮島,跟拜聖父會修士做集體告解的時候,就討論過這問題。
“還記得這些天你們唱的天國夢嗎?”
“記得啊,怎麼了?”
“天國夢裡有一句,自己的糧食自己種,多勞動就多收獲,你同意嗎?”
那老農馬上回答道:“當然同意了,這是天經地義,還用你來說?”
“那我問你,領主自己種糧食了嗎?他勞動了嗎?憑什麼他可以獲得你們的收獲?”
老農連續張嘴了好多次,可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反倒是旁邊的一個武裝農跳了出來:“領主保護了我們啊,這就是他的勞動了。”
“他保護你們了嗎?那你們為什麼會落到我們這些“異
端“手裡?”在一旁聽了許久的葛瑞茲站起身,目光鋒利得像是一把長劍。
瘸腿老兵跟著附和:“保護是為了保障你們的安全,他們自己就在屠殺你們,憑什麼說是保護你們呢?”
“就算他們能保護你們,不覺得他們拿得有點太多了嗎?我雇個雇傭兵,一年不到4金鎊。騎士一個人一年收20到30金鎊,還要你們服兵役自己保護自己。”葛瑞茲跟在後頭連續補刀。
那幾個武裝農登時就被說得啞口無言,幾個莊頭詫異地看著他們,怪不得叫戰爭修士呢,果然跟修士老爺一樣能說啊。
“我不管,你們是異端,這是主教老爺說的。”那老農明明是最低級的公簿農,卻仍跳著腳大叫道。
“千河穀主教是魔鬼,這還是聖父說的呢!”瘸腿老兵猛地拍了一下地麵,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地低吼,“那些貴族和騎士都乾出拿孩子釀酒的事情了,你還要為他們辯護?”
不說這事還好,一說這事,那老農不知怎麼的,當即從地上站起,怒得整個人都瘋魔了。
他猛地把米果糊都甩到了地上,整個人都在顫抖著,眼睛睜得老大,嘶啞著嗓子大吼:“你,你……胡說,你胡說!”
擼起袖子,老農就朝著瘸腿老兵猛衝去:“那是謠言,是你們瞎編的!”
可就算他有怒氣加成,在經曆過戰場洗禮的老兵麵前就跟個小菜似的。
儘管瘸了一條腿,瘸腿老兵依舊敏捷,他撐著地麵跳起,側身一擠,硬是用瘸腿把他給絆倒了。
老農身體失衡,撲通趴倒在地上,鼻子和蹭破的嘴唇流著鮮血,和泥土一起糊到了下巴上。
他撐著地爬起,紅著眼還想還擊,瘸腿老兵則擺出了格鬥的架勢。
可還沒打呢,德克拉馬衝了上來,恨不得在腦門上紋個急。
“德克拉馬管家……”
“啪!”
德克拉馬二話不說,正反手就是倆耳光,怒喝道:“反了天了,你還想打老爺,知不知道什麼叫自由平等?跪下,給老爺道歉。”
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德克拉馬基本能認清誰是戰爭修士老爺了。
但凡脖子上掛著鐵齒輪吊墜,有點小殘疾,但身形挺直,走路一板一眼的都是戰修士老爺。
老農張著嘴巴,臉上鮮紅的掌印浮起,整個人都僵在了當場。
“愣著乾什麼?道歉!”
“免了。”瘸腿老兵皺著眉看向德克拉馬,又語重心長地對著老農說,“眼見為實,耳聽為虛,你為什麼不自己去我們那看看呢?”
老農淒涼地看了瘸腿老兵一眼,不再言語。
他走回原位,低著頭地蹲在地上,把沾滿灰塵的米果糊用手捧起來,湊到嘴邊,大口大口地吃著。
“呀誒?叫你道歉,你還吃上了!”德克拉馬大怒,抽出藤條就走了過去,“老爺說免,你真敢免啊?”
瘸腿老兵無奈地看向葛瑞茲。
葛瑞茲會意地走上前,正要阻攔,卻聽到了一陣急促哨聲。
他麵容一肅,馬上放棄了手上的事,跑出涼棚,轉著圈地望向天空。
果不其然,一道紅色的煙柱從東南方升起。
“敵襲!敵襲!”
葛瑞茲才喊完,渾厚的號角聲就從堡壘中響起。
“東南方,大股騎兵逼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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