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蘭王城。
“殿下,如今我軍已在樓蘭修整兩月有餘,殿下又並未阻斷來往的商旅,大漢突襲樓蘭的事必定已經傳遍了半個西域,失去了先機之利。”
趙破奴等待了一個月,終於還是有些坐不住了,主動前來向劉據進言,
“不知殿下打算等到什麼時候,再發兵征服沿途小國,劍指姑師?”
“讓箭矢再飛一會,順便等等我父皇的詔書,這幾天應該就快到了。”
劉據卻還是不緊不慢的道。
長安相距樓蘭太遠,就算信使快馬加鞭的趕路,羽檄也至少需要一個月才能送到劉徹手中,等劉徹的詔書再送回來,那就是兩個來月。
他得先確定一件事,那便是劉徹最終會下怎樣的決定。
自然不是要不要繼續攻打姑師的決定,而是是否同意並支持在樓蘭駐軍屯田,以及是否繼續讓自己領兵參戰。
繼續攻打姑師是可以確定的,因為曆史上劉徹便是這麼做了。
此事對他自然沒什麼影響。
重點就是屯田駐軍和是否將他召回的事情,這兩件事都將直接影響到他的自立計劃。
畢竟他現在羽翼未豐,如果沒有劉徹在財政和人力上的支持,根本就不可能實現在樓蘭屯田駐軍,而在曆史上,趙破奴這次攻下樓蘭之後,劉徹不知為何便沒有在樓蘭屯田駐軍,可能也有自己的考量,或者受國庫內帑所限。
而如果劉徹不允許他繼續領兵參戰,非要將他召回長安複命,那麼他在大漢軍隊中也就沒有了法理身份,隻會讓手下這些聽命的人左右為難,就連建章騎都很難再如臂指使。
一旦出現了這樣的情況,劉據就不得不換一種方式去實現自己的自立計劃了。
對此他心裡早有準備。
東漢定遠侯班超能夠隻帶三十六人出使西域,在西域三十一年,收服五十多個國家,至於海瀕四萬裡外諸國皆遣使向大漢朝貢,便足以說明西域並非鐵板一塊,隻要用對了方式方法,拿出勇氣、魄力和智慧,萬裡封侯並非神話。
班超能做到,劉據如今已經成了滿級人類,自然也有十足的信心。
隻不過如果還能繼續得到劉徹的支持,實現這個目標自是事半功倍,如果不是沒有辦法的話,劉據又何必舍易求難,非要從零開始?
不過劉據心中暗自覺得問題應該不大。
他這次命人送去長安的捷報雖都是事實,但也仔細斟酌了語言,甚至連殺降和揚言屠城都是故意為之,為的就是投劉徹所好。
尤其是那封數千樓蘭人“視漢軍為王師,視劉徹為父母,請求劉徹屯田駐軍恩澤樓蘭”的血書,沒晾乾就悶進竹筒一個多月雖是惡心了點,但卻必定可以給劉徹留下深刻的印象,與他想要的“大一統”完全相合。
有心算無心,就算是劉徹應該也不能落了俗套吧?
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叫做“如果你和某個人相處很舒服很投緣時,說明對方的情商閱曆已經在你之上”麼,劉據就是想試試,以他現在滿級人類的狀態,是否能夠在這方麵讓劉徹感到“很舒服很投緣”,從而與他形成獨立又和諧的關係。
當然,如果劉徹的反應沒有達到預期,劉據也不會覺得沮喪。
畢竟劉徹就算不是像他一樣五項屬性全滿的滿級人類,也是漢武大帝,是超越了大多數帝王的天之驕子,如何能夠小覷?
心中想著這些,劉據轉而又問:
“對了,你近日在軍中推廣我那雙馬鐙,效果如何?”
“說起此事……”
趙破奴頓時又來了精神,神采奕奕的道,
“殿下大才,末將願將之稱作可以與強弩相提並論的國之利器,不是末將說大話,僅憑此一物,末將麾下的屬國騎兵人人可以與殿下麾下的建章騎比肩!”
這才是趙破奴迫不及待求戰的主要原因。
並且不隻是他,下麵的許多將領和騎兵亦想儘快發動一場戰爭,那心理就像剛獲得一件強力裝備的遊戲玩家,不立刻去砍幾個怪就渾身不舒服。
自兩個月前夜襲樓蘭國,不少人見識過劉據從馬上站起身來,拋出那驚鴻一戟的風采之後。
如此壯舉很快便在軍中傳播開來,將劉據的騎術傳的神乎其神。
借著這個風口,劉據順勢將各軍將領召集起來,當場揭開了他能夠從馬上站起身來的秘密——雙馬鐙。
如今大漢的馬匹使用的還是皮革或麻布製成軟質單馬鐙。
這種單馬鐙不是為了輔助騎馬,而是為了輔助上馬,就在上馬的時候踩一下,上去之後就隻能靠兩條腿緊緊夾住馬肚子、再佐以牽住韁繩的手來維持身形。
因此絕對不可能有人在騎馬的時候站起身來,而且大多數騎兵最多也隻能騰出一隻手來。
這亦是大漢騎兵與匈奴騎兵對陣時一大劣勢。
大漢騎兵強在甲胄齊全的重騎,隻有皮甲的匈奴輕騎很難與大漢重騎正麵一戰。
但匈奴人自幼生活在馬背上,騎馬對於大部分匈奴人來說就像喝水吃飯一樣,騎術自然遠比需要刻意訓練的大漢騎兵卓越,騎在奔騰的馬背上兩隻手彎弓射箭同樣不在話下。
而這項能力,卻隻有大漢騎兵中最精銳的那一小部分人才能做到。
並且就算是匈奴人騎射用的弓箭,也隻能是弓力較小的短弓,無論是有效射程還是殺傷力,與大漢弓力最小的一石臂張弩相比都相差甚遠。
大漢騎兵自然也是一樣,在這種連穩住身形便耗儘了大部分精力的情況下,根本就不可能在馬上使用大漢領先世界的強弩。
但有了劉據搞出來雙馬鐙之後,情況已經發生了改變。
便是趙破奴麾下那些不算精銳的屬國騎兵,亦可輕易在馬上使用一石臂張弩,使用雙手長兵器亦不在話下。
一寸長,一寸強!
長矛與長戟比環首刀和匈奴人慣用的彎刀,至少長出三尺!
而一石臂張弩,射程至少比匈奴人的騎射短弓多出近百步,足以彌補射擊頻率方麵的不足!
這究竟意味著什麼,沒有人會比曾經與匈奴人血戰大漠的趙破奴更加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