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期門武士手中接過龍雀大環刀。
呂方捧在手中細細端詳了許久,幾乎看過了每一處細節,方才用手指在刀身上彈了一下。
“噹——”
清脆悅耳的隨之聲音傳來,之後是長達幾秒鐘的共振回響。
“果然是好刀!”
呂方不由在心中歎了一聲,又立刻回身對劉據躬身施禮,
“殿下,可否請允許末將叫一名麾下兵士過來,兵刃互擊以睹漢軍神兵威力?”
“隨便你吧。”
這次劉據倒並未繼續搞怪,微微頷首。
“再次謝過殿下。”
呂方對十幾丈外南越軍隊招了招手,隨即便有一名兵士跑上前來,雙手將一柄形似環首刀的長刀奉上。
此時的南越國冶鐵水平不高,兵器也大量仿製漢軍。
這種形似環首刀的長刀就是仿製漢軍的環首刀打製而成。
“我來!”
漢史勇士魏臣主動上前,抓過那名兵士手中的長刀,與呂方相對而立。
“……”
呂方剛才就注意到了大漢使團中身形壯碩如熊的魏臣,此刻與他相視對單,心中不免有些有了些壓力,隻得擺好了架勢,尷尬的笑了一聲,“還請上官手下留情。”
“不過是兵刃互擊,有什麼可留情!”
魏臣哼了一聲,舉刀就砍。
他也看得出此前呂方搞得就是一出“下馬威”,雖然劉據已經以說笑的方式揭穿,但使團眾人心中都憋著一口氣。
魏臣也不例外,就是要借著這個機會給呂方一些顏色。
呂方見狀麵色一變,也隻能立刻舉刀迎上。
“鏘!”
“當啷!”
伴隨著兩聲金石交鋒之聲。
魏臣手中的南越國長刀已是隻剩下半截,半截刀身險險從呂方身側飛過,掉落在了地上。
“?!”
呂方則被震得虎口發麻,手中的龍雀大環刀險些脫手。
不過那龍雀大環刀看起來卻毫發無損!
此刻他也顧不得虎口如何,立刻將其收回細細查看。
這一看卻才發現,龍雀大環刀也並非毫發無損,經過方才一擊,它的交鋒處也出現了一個稻米粒大小的豁口。
可是相比較而言,南越國的長刀可是直接斷做了兩截啊!
呂方心中大為驚駭。
兩軍交鋒,若一方兵刃強悍至此,哪怕雙方兵卒勢均力敵,豈不也是占儘了優勢?!
就在這時。
“呂將軍,你的手好像在流血。”
不遠處忽然傳來一個幽幽的聲音,似乎還帶了些笑意。
呂方回頭,剛好看到劉據那張似笑非笑的臉,現在看起來那玩世不恭的臉龐怎麼還有點賤叟了呢?
至於他的手。
虎口處的確已被剛才那一擊震開了一個小口,一縷鮮紅的血液正順著掌心流出。
可他已經在儘力將這隻手背對大漢使團,這小子的眼睛為何還這麼尖?
眼睛尖就算了,為何還非要當眾指出來?
難道這就是大漢使團的禮節,絲毫不能稍微照顧一下他國將領的臉麵?
到底是誰在給誰下馬威啊……
可惜他終歸是個講究人,無法做到像劉據一樣口無遮攔,於是隻能抬起手來隨意在身上抹了一把,故作不在意的施禮笑道:
“多謝殿下掛念,隻是一點皮外小傷,不礙事。”
“那就好,接下來還有什麼歡迎章程,我們既然來了南越國,就入鄉隨俗吧,全憑呂將軍安排。”
劉據笑嗬嗬的道。
他才不管這些,他隻知道這也算是魏臣一刀砍出來的功績。
既是功績就該彰顯出來,就該讓大夥都知道,自己就該支棱起來揚我國威,否則豈不是辜負了大漢勇士的付出與忠心?
呂方聞言也隻得吃了這個悶虧,做了個請的手勢:
“末將還為殿下與諸位上官準備了接風宴席,請殿下移步。”
如此好生將劉據與大漢使團引入關內。
借著宴席端送酒菜的空當,呂方立刻又以“催菜”為由來到堂外,將自己最得力的親信召了過來。
“速速去往番禺稟報丞相!”
“漢軍已列裝了神兵利器,我已親自試過,我軍兵刃在此等神兵麵前竟不堪一擊。”
“此時若大漢發兵攻打南越國,恐怕不用楊仆屯在零陵的漢軍,隻路博德屯於桂陽的一路兵馬便可能已是滅國之戰,不到萬不得已,切勿輕舉妄動!”
“快去!”
……
是夜。
酒足飯飽之後,安國少季與終軍被召入劉據帳中。
“出使禮節上的事,我不是很懂,因此必要的時候你們可以適當的給些提醒,尤其是當地風俗民情方麵的事,還是要入鄉隨俗,免得引起民憤。”
劉據這次倒十分謙虛,主動將自己的不足之處說了出來。
“殿下多慮了,今日殿下雖然說話直白了些,但應對的依舊極為得當。”
安國少季連忙躬身道,“若教下官去作,未必能比殿下做的更好。”
“正是。”
終軍也毫不吝嗇讚美之辭,“殿下此次率大漢使團前來,乃是接收南越國為我大漢內附國,一旦成了內附國,南越國上至侯王,下至百官,便皆是我大漢臣子。”
“殿下乃大漢儲君,那呂方今日驚了太子的駕,若依漢律處置已是死罪。”
“殿下能夠不與其計較,已是顧全大局。”
“他若敢心懷不忿,那便是不知好歹,其心當誅,殿下又何須與他客氣?”
“……”
劉據聞言無奈的瞅了兩人一眼,心說這兩個家夥根本沒聽懂他在說什麼啊。
他說的可是“民憤”,而不是那個呂方有什麼想法,也不是呂家。
不過安國少季與終軍沒什麼要對劉據說的,劉據卻還有話對他們交代。
略微沉吟了一下,他先是看向安國少季:
“安國大夫,聽聞當初在邯鄲時,你與這個樛太後曾有過一段戀情,直到後來我父皇將樛氏賜婚給了南越明王趙嬰奇,你二人才斷了聯係?”
“這……真是什麼都瞞不過殿下。”
安國少季老臉一紅,心中難免生出些疑慮。
劉徹此前命他統領使團,其實也是因為這層關係,是希望他到了南越國借此進一步拉攏樛太後。
他甚至都已經提前想好了如何再續舊情……
卻不知劉據為何忽然有此一問?
“你聽仔細,我不管你們此前什麼關係。”
劉據接著又正色說道,
“此行我對你隻有一個要求。”
“管好你的鳥。”
“到了番禺不要與樛氏單獨接觸,若因此引起事端壞我大事,你鳥你命皆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