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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二章成為首席,是他不可逃避的義務! 走馬燈!(4400字!)(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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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夢之中,沒有痛楚。

夢裡,柔和的金色陽光自窗口流瀉而入。

那是獨屬於陶森特夏季的色彩,溫暖又慵懶,好像隨隨便便就能嗅著醉人的葡萄果香,躺在被陽光曬得發燙的稻草上,睡上一整個下午。

“……艾林……索伊……突變……水鬼……”

耳邊傳來的絮語,讓他恍然間於半夢半醒之時,發現了窗外低著頭的婀娜身影。

薇……拉……

“不是夢啊……”他輕輕歎了口氣。

小時候的薇拉也很漂亮,卻沒那麼高,也沒那麼……冰冷。

圓乎乎的臉上長著淡淡的雀斑,愛笑又善良,是個受所有大人喜歡的小女孩。

“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他漫無邊際地開始回想……

是當他跟著行俠仗義的獵魔人逃離了城堡的時候,還是喝下突變的魔藥背棄貴族責任的時候,又或者是說服她將他們被命運選中的孩子,他們的奇跡之子,帶回藍山深處冰冷的凱爾莫罕……

說不準所有這些都是,不,就是所有的這些過去,造就了她,也造就了我。

“我去給艾達送材料,感覺不適就及時按下符文,我會趕回來。”

薇拉不知什麼時候回來了,她站在床頭,在叮囑他。

他嘴巴動了動,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就看見她沉默了一會兒,說了“正午”兩個字,然後就匆匆離開。

小木屋裡安靜了下來。

雖然還是有些昏昏沉沉,但薇拉的離開讓他稍稍清醒了一些。

清醒了之後,窗外散落進來的陽光,就沒那麼真實了。

即便還是金色的、溫暖的,還有葡萄熟透了,發酵的果香傳來。

但假的,就是假的,如一潭死水,遠看著還會錯認,靠近了就怎麼也無法欺騙自己了。

“正午……”他輕輕張了張嘴,立刻就有濃烈的鐵鏽味沁入口腔,“時間快到了啊……”

他感受著體內連疼痛都孱弱起來了的虛弱感。

生命的消逝從未如此清晰,宛如沙漏裡滑落的白沙,一旦傾覆便立刻下落,卻又更無可挽回。

他快死了……

於是和每個瀕臨死亡的人一樣,他開始回憶,回顧他這漫長的一生。

他叫索伊,索伊·亨利葉塔,陶森特的統治者,亨利葉塔家的長子,未來注定的下一任大公。

隻是這注定的未來,因為一個長著黑色頭發的獵魔人,為王城梟首一隻吸乾四戶人家,留下二十多個乾屍,搞得人心惶惶的吸血女妖後,就再也沒有到來。

犧牲自我,曆儘磨難和痛苦,換取超凡之力,為人類消滅邪惡……

獵魔人相關的每一個元素,都對當時憧憬成為一個真正騎士,還又有能力離家出走的少年而言,誘惑太大。

所以為了踏入想象中的榮耀之路,他隱姓埋名地追了上去,曆經苛刻的磨煉和痛苦,成為了一個獵魔人,成為了榮耀的獵魔人教團的一員。

至少當初,他以為是榮耀的。

他在教團遇到了一些朋友,有些後來與他分道揚鑣,有些和他走到了最後,甚至一直走到了現在。

但這樣的朋友很少。

更多的人,早早便從命運鋪呈的舞台中早早退場。

然後他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是自願成為獵魔人,投身於他自認為崇高的事業的。

獵魔人教團也遠沒他想象的那麼高尚,從創始人到同僚,獵魔人教團犯下的罪惡,明麵上的就有不少,暗中就更是數不勝數。

但當時的他,瞳孔已經變成了野獸的形狀,他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一天成為獵魔人,就永遠都是獵魔人。

他隻能每天每時每分每秒,都不停告訴自己——

“我走的路是正確的”、“我走在一條被整個世界認同的榮耀之路上”、“我必須克製自己的想法、欲望和力量”、“我總能找到……”

……

一整年一整年地,他沉溺在消滅魔物的戰鬥中,闖出了很大的名聲。

在獵魔人教團的地位也隨之提升,有了一大幫認可他理念的同行者。

然後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在某一次委托中,見到了被術士收為學徒,同樣聲名鵲起的薇拉,在成為獵魔人數年之後,第一次聽到了來自陶森特的消息……

他的母親因為他的失蹤,整日以淚洗麵,幾年前就憂慮而死。

與母親深愛的父親,也花白了頭發,借口侍奉騎士之神,讓位給了亨利葉塔家的第二個孩子。

他是個英雄嗎?

他不知道,但他肯定是一個懦夫。

離開家鄉的數年,遊曆大陸、接手委托都刻意避開了陶森特,甚至嚴冬在莫格拉格城堡的篝火前聽到同伴的消息,也會找借口離開。

最後竟然因此錯過了母親的葬禮,連最後一麵都沒能見到。

之後,又猶豫了數年,連父親都去世了,他才鼓起勇氣,或者說被薇拉威脅、強逼著回到了家鄉,站在了父母的墳前。

他當然是個懦夫。

同一年,阿爾祖和科西莫背叛了他們。

再之後,獵魔人教團積壓的矛盾,因為阿納哈德的卑劣行徑徹底爆發。

他儘力彌合矛盾,卻終究事與人違。

阿納哈德離開後,埃蘭也曾邀請過他,不過他拒絕了。

獅鷲們與貴族和術士們,靠得太近。

他從小就耳濡目染,知曉貴族和術士表麵光彩下的罪惡。

因此他尊重獅鷲們品格,但不認可他們的理念,最終選擇留了下來。

埃蘭給他留了很多東西,但他終究也沒能讓獵魔人教團恢複,隻能帶著認可他理念的人,遠走科德溫。

不過也因此所有人都稱他為獵魔人教團的正統繼承者。

但……他真的是嗎?

不!

他隻是空有強大的力量,卻沒有選擇,沒有能力,還沒有目標的普通人。

他是茫然的。

遠走科德溫之後,他嘗試著汲取獵魔人教團的教訓,恪守中立,與世無爭,僅專注於狩獵魔物,拯救世人。

可沒過多久,就因為他的惻隱之心,被他自己遮遮掩掩、虛偽地打破了,最終差點讓他扶上王位的人,摧毀他一手建立的學派,殺死他的兄弟和子嗣。

回想起來,出走陶森特兩百多年,除了那些殺之不絕的魔物,他竟一事無成,反而差點害了整個狼學派。

唯一值得驕傲的成就,似乎隻有薇拉和艾林。

他望著天花板上的裝飾畫,眼神頓時柔和了起來,但緊跟著又難掩哀傷和悔恨。

他想起了兩個多月前,他向薇拉承諾的話……

【你的孩子野心很大,就和當初的你一樣。瞳孔裡燃燒著的渴望都快溢出來了,藏都藏不住……】

【他,想要我現在的位置……不過還差一點,他還需要人幫一幫……】

【擦淨座位、添上扶手、穩固椅腿、最好再繡一些花紋、雕刻一些紋理彰顯榮耀和威嚴……】

【這樣,他才能坐得穩,坐得長久。】

“若是我不任性地離開陶森特,艾林本可以是陶森特的大公,娶到美麗的妻子,生下可愛的孩子……”

“可現在在狼學派,我連幫他擦淨座位都做不到……”

他的眼神有些黯淡,又回想起了當時遐想的未來。

【我們可以在春天,種植葡萄藤,夏季剪枝、掐除側芽,秋天收獲,等冬天就可以在‘劈啪劈啪’燃燒著柴火的壁爐前,美美地喝上我們自己釀出的葡萄酒……】

“對不起,薇,我等不到那天的……”

話音未落,薇拉那張質問的臉,突然走馬燈似地出現在眼前。

她在質問……

【走上這條路,你後悔了?】

他沉默了。

刹那間,薇拉的臉又變成了艾林,然後是哈克索、狼學派與獵魔人教團曾經一個個早他一步退出命運舞台的同行者……

最終當父親莫雷諾·亨利葉塔兩鬢斑白的威嚴怒容一閃而逝,變成了母親格蕾塔·恩瑞斯慈愛又生氣的模樣……

他再也忍不住鼻頭的酸澀,一抹溫熱滑落眼角。

“是啊,我後悔了。”

“我後悔了,母親……”

“後悔什麼?”薇拉忽然推門而入,走到他的身邊。

“後悔走上這條路了。”索伊偏過頭,毫不遮掩,不舍地看向她。

薇拉愣了一下。

隨後忍不住鼻翼聳動,閉目仰頭,像是想用重力逼回淚水。

過了許久,她才深吸一口氣,低下頭,安慰道:

“還有機會的,我們的奇跡之子已經找到辦法了。”

“等一切結束,我們還是可以一起回陶森特,一起種葡萄、釀酒、參加比賽……”

“你還記得白色獨角獸莊園嗎?”

“以前我們兩家經常在夏天一起度假的地方,我已經托人買下了。”

“等你恢複了,我們就回去……我們就……我們就……”

薇拉說著說著,哽咽了起來,等她下意識抬起雙手後,想擁抱他時,淚水頓時止不住地從眼眶溢出,吧嗒吧嗒地砸在了地麵上。

索伊就像一個勉強粘上的破碎瓷器,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沒有傷口的。

懸在半空中的雙手,找不到任何一個能夠落下的地方。

“你還是哭起來好看……”

索伊忽然冷不丁說了一句。

薇拉愣了一下後,“噗嗤”一聲,由哭變笑。

“當然,笑起來更好看,”索伊又改口,然後掛著溫和地笑容,道,“既然我們的奇跡之子以及想到辦法了,那就不用擔心了。”

“所以……”

他頓了頓,問道:“正午是不是到了?”

“嗯,到了。”薇拉擦了擦眼淚,點點頭,“都準備好了。”

“那就帶我走吧。”索伊的眼睛眨都不眨,一遍又一遍,貪婪又不舍地臨摹著他心愛之人的輪廓。

“我已經……等不及了。”

……

凱爾莫罕地下一層,狩魔獵人研究室。

水鬼的屍體已被清理掉,“鐵處女”的鐵管鏈接上的各個水晶罐子裡,再次充滿了或清或濁的液體。

傑隆·莫呂和艾林在“鐵處女”旁忙碌,但二次突變的所有準備,都已經完成,還又仔細檢查了五遍。

現在這是第六遍。

維瑟米爾、丹提、阿瑞斯托和艾達·艾敏也在場,但無人說話。

他們都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又或者什麼都沒有想,隻是希望時間能在沉默中儘快過去,抑或永遠停滯。

直到……

“咣~”

橙色的傳送門閃耀,薇拉和索伊從傳送門中“走”出來。

至少薇拉是走出來的,索伊則以站立的姿態,飄了出來,雙足懸空。

艾林時隔近半個月,重新見到索伊之後,嚇了一跳。

他現在的樣子,簡直像淩遲後的犯人,又將千刀萬剮出的肉片,重新貼了回去,還沒有貼牢。

皮肉虛浮,整個人猩紅一片,格外可怖猙獰。

“是不是很嚇人?”索伊蒼老的灰色眸子看向他,好像勾了勾嘴角,笑了一下。

“首席……”艾林還沒有說話,絡腮胡子的阿瑞斯托就哽咽了起來。

艾林因此回神,連忙將“鐵處女”胸前的金屬片打開,露出一條條束帶:“首……首席,快進去吧,都準備好了。”

“不急這一時。”索伊眼神示意薇拉停下。

薇拉腳步頓了頓,正要當什麼都沒聽見一般繼續移動,索伊的眼神直接變成了懇求。

她看了艾林一眼,歎了一口氣,隻能停下。

艾林連忙道:“有什麼事可以等之後……”

“等不了了,”索伊搖搖頭,掙紮地偏了偏頭,“阿瑞斯托,之前的問題,隻有你還沒給我答案。”

問題……答案……艾林呆愣了下,向索伊身後看去。

維瑟米爾和丹提默契地避開了他的視線。

阿瑞斯托看了艾林一眼,隻沉默了一秒,便道:“索伊導師,那不是什麼好職位。”

“沒有學派的約束,無論依靠劍術、煉金術還是基因突變學,他都能活得更好。”

“可若是接下來了,那就……您不該在這種時候,提出……”

“我隻問你的答案。”索伊目光灼灼地打斷了他。

阿瑞斯托又看了眼若有所思的艾林,然後與維瑟米爾和丹提交換一個眼神之後,點點頭,歎了口氣:

“那我答應了,懷特和瓦勒裡烏斯那裡,我會去說服他們。”

“足夠了。”索伊聞言鬆了口氣,渾身都鬆弛了下來。

他不再抗拒,薇拉便小心地將他送入了“鐵處女”,捆覆束帶,然後在嘎達嘎達的異響中,鐵片合攏,慢慢遮住了索伊的全身。

“等等!”

在鐵片快要合攏到麵部時,索伊忽然出聲阻止。

傑隆·莫呂動作一滯,沒有拉動下一個閥門。

索伊留戀地又看了薇拉一眼,然後凝望向麵無表情的艾林:“阿瑞斯托、維瑟米爾、丹提……”

“首席?”三人愣了愣後,立刻回應。

“阿瑞斯托其實說的沒錯,沒有狼學派,艾林可以過得更好。”

“但這是他的義務,阿瑞斯托……”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鄭重:

“艾林,是我的孩子,是亨利葉塔與特裡恩斯家族的子……咳咳……咳……”

話音未落,索伊忽然咳嗽了起來,猩紅的血從他嘴角溢出。

“快!快開始!”薇拉臉色大變,“他要堅持不住了!”

傑隆·莫呂在薇拉出聲前,就拉動了閥門。

“鐵處女”的最後一塊鐵片遮住了索伊的麵目,艾林幾乎同時躍至背後,雙手如幻影般打開了背部的所有閥門。

“噝——”

狩魔獵人的研究所內,響起毒蛇嘶鳴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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